第九章良宵
李傑在離榆樹村不遠的樹蔭下坐著，身旁的家丁們手忙腳亂地替他上藥正骨。
疼得他嘶嘶亂叫。
遠遠見著派回去的家丁小跑回來，顧不得手上的傷，連忙起身問道“桂子，大人怎麼說？收了嗎？”
“收了！收了！大人還說了，讓您放心，這事應當是過去了。”桂子顧不得擦臉上的汗珠忙道。
李傑重重舒了一口氣，唸叨著“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大人成親我們怎麼能不表示表示心意！應當包個大紅封啊！哎呦喂，失策。”說完重重拍了一下大腿。
“少爺無須自責，桂子想著在軍爺面前蹭個面熟，已經給了。”
“好好好！桂子，少爺沒看錯你，八面玲瓏，少爺不會讓你吃虧的，不論你包了多少，回府以後，我都十倍補給你！”李傑對桂子如此有眼力見讚歎不已。
“不敢不敢！為少爺分憂乃是小的分內之事，豈敢再索要錢財。”聽見十倍回報後，桂子有些受寵若驚，撲通一聲跪下。
李傑臉上滿意之色更甚。
旁邊另一個家丁看著桂子受寵有些眼紅，也想在李傑面前表現一下自己，走上前低頭道
“少爺，都是因為那老婦人貪慕虛榮，將那女子強行許配給你才讓您當眾丟了這麼大一個面，小的帶人替您教訓一下她，替您出一口惡氣！”
聽到這話，李傑原本咧著的嘴角一下子扯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從懷裡掏出幾錢碎銀給了那個家丁。
那家丁以為這是李傑對他的賞識，激動得渾身發抖，恭恭敬敬地伸出了手。
但李傑隨後的一句話讓他如墜冰窖
“現在開始，你再不是我李家的人，馬上收拾東西滾蛋！”
家丁面色發白，撲通的一聲跪下“少爺！可是小的說錯了什麼？”
“我不怕身邊人壞，我只怕身邊人蠢，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的靈機一動就會讓我萬劫不復，我剛剛又是低頭又是自傷才將此事揭過，而你一屆家僕居然想著報復？你要還留在李家，早晚一天全府上下都得被你連累。”
隨後不再看他一眼，讓桂子招呼下人們起程回府，只留下那名家丁在原地孤零零地跪著。
......
今兒個屋外的日頭特別大，透過磚縫曬到玉舒的臉上。
玉舒睜開眼，看著面前的柳牧，腦海裡不由得想起了幾天前的早晨，也是這般。
只是這次，她是柳牧名正言順的妻子，不會再有人破門而入指著她的鼻子罵，便將頭又埋進了他的胸膛，雖不健碩，但心裡很安。
閉眼半晌，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怎麼了？”玉舒的小動作驚醒了柳牧。
“我覺得有點不真實，好像，這就是我做的一場夢。”玉舒喃喃道。
“傻丫頭，這都是真的。”柳牧捧起她的小臉，朝著紅潤親了一口。“不過也不早了，咱們收拾一下就起床好嗎？”
“嗯...”玉舒聲若蚊蠅“你先把頭轉過去。”
“都是夫妻了這麼害羞，昨兒個晚上你可不是這般。”
玉舒大羞，舉起粉拳輕砸柳牧胸口“哎呀！不準提了，羞死個人。”
手腳並用地推著柳牧下床。
“不準回頭！”
柳牧無奈一笑，只聽著背後一陣窸窸窣窣，想起了昨晚的春宵一度，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
“好了！”
回頭望去，玉舒仍舊是一身麻衣，長髮沒有梳妝，自然地披在肩頭，眉眼中的青澀已經褪去了，只有一絲成熟的嫵媚。
“趕緊出去吃早食吧，去晚了娘又得數落我了。”沒有顧得上看呆的柳牧，玉舒自然地挽著柳牧的胳膊。
“我娘子真好看！”
“貧嘴！”
推開門，發現玉舒娘正在門口忙活。
“喲，我的好賢婿醒這麼早啊，怎麼不多睡會？”看見柳牧推門，玉舒娘衝著他們一笑。
“娘，我來幫你。”玉舒鬆開柳牧的胳膊幫著她娘佈置碗筷。
柳牧也擼起袖子準備幫忙。
“使不得，我的好姑爺，你可坐好著，這活我來就行。”玉舒爹連忙攔住柳牧，端著兩盤炒肉放到桌上。
“丈人丈母，咱們現在是一家人，這般生分，可是拿我當外人了。”
“姑爺說的是個什麼話，怎麼會拿你當外人呢！這是心疼我姑爺。”玉舒爹連忙擺手。
飯桌上，玉舒娘把菜裡的肉都挑到柳牧碗裡“我賢婿多吃點肉，多補補身子，以後娘每天都煮肉給你吃。”
“不用了嬸...娘，我在榆樹村待不了多久，過幾天就得回軍營了。”柳牧一邊說著，一邊將肉又挑到玉舒碗裡。
隨後從懷裡掏出幾兩碎銀“娘，玉舒身子弱，多買點補品給她補補身子，日後我拿了俸祿也都送回來，別擔心錢銀不夠。”
玉舒放下碗，擔憂地看著柳牧，嘴張了半天，也沒有說什麼。
飯後，柳牧看著坐在床上滿臉憂愁的玉舒，把手頭最後的二兩銀子也掏了出來。
“玉舒啊，拿著這錢去鎮上買一件新衣服，邊軍俸祿足，等下月我領了銀子，就去縣裡給你打個簪子。”
玉舒擔心的根本不是錢銀的問題。
近年來蠻子騷擾頻繁，尤其是最近，都摸到塔子山上了，柳牧的爹就死在蠻子手裡，她生怕柳牧步了他爹的前塵。
“牧哥哥，要不咱倆私奔吧，離開榆樹村。”玉舒掙扎了片刻後開口
“我，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咱們往南走，尋一個小村子安身，置辦個土地，蓋個茅草學堂，你教書我織布，過咱們的平淡日子好嗎？”
柳牧笑了笑，摸了摸玉舒的小腦袋“傻丫頭，我現在跟你私奔那可是逃兵，連整個榆樹村都會受到牽連，看我在軍裡拼出一片天地，你以後也是貴夫人。”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玉舒抱著腿大哭。
“玉舒，只有平定了這個亂世，我倆才能安穩過上日子，你放心，就是為了你，我也絕不會死在...”沒等柳牧說話，玉舒就急忙地捂住他的嘴“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
隨後貝齒輕咬，眸子裡水光流轉，一把將柳牧拉到床上。
“既然夫君心意已決，那玉舒能做的，就是給柳家留個後。”
“玉舒...”
“嗯...”
從正午一直到日暮西沉。
玉舒娘本打算喊二人吃晚飯，在外面聽到動靜後，會心一笑，回頭囑咐她爹可千萬別去打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