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身世之謎
許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才將那個埋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說出來。
“振濤那個畜生……”
“他罵你是野種，其實是歪曲了事實……”
“你……你確實不是你爹孃親生的。”
“但你，是我們老許家的根！至少……是半個！”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在許振國的腦海中炸響！
他整個人都懵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許老爺子。
他想到爸媽對自己的照顧和關愛，想到從小和許婉瑩一起長大。
還想到了父母發生意外，最後他遇到外國媳婦索菲婭……
他自始至終都將自己當作許家人，怎麼就是半個老許家的根？
他忍不住提朝著許老爺子質問道。
“爺爺……這是怎麼回事？！”
“您把話說清楚！我難道是撿來的嗎？”
“唉……”
許老爺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雙眼睛流露出回憶，同時帶著一股悲傷。
他拍了拍許振國的手，開始講述那段往事。
“二十三年前好像，你爹孃還在市裡的大工廠裡當工人……”
“那時候形勢緊張。廠裡頭搞鬥爭，今天這個被打倒，明天那個被拉去遊街。”
“當時，廠裡有一位技術廠長。”
“他對你爹孃都很照顧。可就是因為他一門心思搞技術，不搞別的。”
“結果就因技術路線的問題被人誣陷成了走資派，一下子從天上掉到了地下。”
許老爺子的生意變得哽咽起來。
“那真是滅頂之災啊！”
“他的愛人當時正懷孕，聽了這個訊息當場就嚇得早產了。”
許振國嚥了咽口水，便繼續問。
“然後呢？”
許老爺子深吸了一口氣。
“當時就在廠裡的職工醫院，你爹孃當時也在。”
“那位廠長的愛人拼了命生下一個男娃……那個男娃就是你。”
“她把你交給了你娘，求你爹孃要把你撫養長大，讓你活下去。”
“說完那句話，她……她就翹辮子了。”
許振國靜靜地聽著。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無法呼吸。
而許老爺子，看樣子則是更加衰老了許多。
“那位廠長在你出生沒多久被一幫人直接抓走了。”
“臨走前他見了一面你爹。”
“他把你爹拉到一邊叮囑他，一定要把你培養成一個好工人，堂堂正正地做人。”
“他還說如果他自己能在這場風暴裡活下來，將來會回來找你。”
“為了讓你爹孃能把你養大，他還塞給了你爹一筆錢。”
“這件事，你奶奶馬紅娣還有你大伯許大強他們一家都不知道。”
“最後是你爹孃回到生產隊才告訴我的。”
許振國不由有些生氣。
“你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事？我長大了，你應該告訴我！”
許老爺子看著許振國那張憤怒的臉，他嘆息著繼續說。
“振國啊，你爹孃把你看得比親生的還重。”
“他們跟我說這件事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你想想啊，要是生產大隊知道了，人多嘴雜，會給你扣上不清不楚的帽子。”
“二來爺爺我……我要臉啊。”
“這事傳出去別人肯定要戳我們老許家的脊樑骨。”
許振國知道，他說的這些話，到是實際的。
畢竟在這個年代，的確會存在這些問題。
“那你為什麼告訴許振濤？”許振國繼續問。
老人一臉的悔恨和無奈。
“那個小畜生為什麼會知道……”
“就是今天下午他回來前，我一個人在這屋裡唸叨著讓你爹孃在天之靈保佑你。”
“我說雖然振國不是你們親生的，但他現在是我們老許家的頂樑柱。”
“是我們老許家的一份子……”
“誰能想到，這話就被那個躲在窗外頭的畜生給聽了去！”
“他就把這事扭曲成了你是野種！”
真相……大白。
許振國呆呆地坐在牛棚破爛的板凳上，一言不發。
他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百味雜陳。
他不是父母親生的……
這個認知將他過去二十年的人生基石砸得粉碎。
難怪……爺爺過去總是那麼偏袒二叔一家。
原來，根源都在這裡。
過了許久，他沙啞問道。
“爺爺，我的親生父母他們叫什麼名字？”
許老爺子毫不猶豫道。
“你爹叫陸承澤。”
“你娘叫劉歆。”
陸承澤……
劉歆……
許振國將這兩個名字咀嚼了一遍又一遍，好似要刻進骨血裡。
飛雪漫天，牛棚內寒風蕭瑟。
他站起身。
許老爺子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一慌！
他害怕了！
他害怕這個比親孫子還親的孫子會就此離去！
這樣的話，老許家就徹底……完了！
要知道正是因為許振國，老許家在生產隊才會這麼的硬氣啊！
於是，許老爺子緩緩起身，他伸出手抓住許振國的衣角。
他操著哀求的聲音對許振國道。
“振國……”
“你這是要走了嗎？你要離開生產隊去找你親生父親了嗎？”
許振國轉過身，他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靜，沒有許老爺子所想的那麼著急。
他緩緩開口道。
“爺爺，我理解他當年的做法。在那種情況下那是他能保護我的辦法。”
“但是……我是許家的人喝許家的水長大的。我的命是許家的父母給的。”
“我在許家長大，所以我就是許家的人。我不會離開。”
這番話瞬間沖垮許老爺子心中最後一道防線！
“哎！哎！”
“好……好孩子！是個好孩子啊！”
老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他原以為在說出這個秘密後，這個孫子就會離他而去。
可他沒想到，他等來的卻是這樣一番有情有義的承諾啊！
不忘本！
這孩子不忘本啊！
雖然他不是老許家的根，可他對這個家的忠誠卻比任何人要深厚！
突然間，許老爺子想到了什麼。
他雙眼露出期盼的目光看著老許家的這個“根”。
“振國，那爺爺……能回去跟你們一起住嗎？”
他實在是不想再待在這個冰冷的牛棚了。
許振國看著老人那哀求的眼神，心中不由一軟。
或許在自己知道自己真實身份之後，以前那種恩怨情仇，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