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房相獻計
紫宸殿內,燭火搖曳。
蕭衍負手立於殿中,目光死死盯著牆上懸掛的大靖輿圖,神色複雜。
約莫一柱香多的時間。
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王力士的通傳:“陛下,丞相房文淵,奉詔覲見!”
“進來!”
話音一落,一身青色朝服的房文淵便快步走了進來。
他顯然是風塵僕僕趕來的,衣袍上還沾著夜露,臉上滿是急切。
“臣……房文淵,叩見陛下!”他跪伏在地,聲音因一路趕路而有些氣喘吁吁。
“起來吧。”蕭衍轉過身,語氣裡帶著幾份焦灼:“朕夤夜召你前來,乃是有一件大事,一件關乎我大靖存亡的大事。”
房文淵起身,垂手站立一旁,抬眼看見皇帝那陰沉的臉色,心中已然明瞭幾分,但他也沒有開口問,只是靜靜的等著皇帝再次開口。
蕭衍緩步走到他面前,將司天臺上所見的熒惑守心這一古怪異常的天象,和自己夢中被反賊噬主的情景,連同袁淳風卜筮指向北方的事情,一一盡數告知。
“天象示警,夢魘印證,卜筮直指北方,房相,你說說,這是不是意味著朕的江山要易主了?”
蕭衍的聲音平靜,內心卻是憤怒的翻湧著。
房文淵聽罷,大吃一驚,瞳孔驟然一縮,難以置信地喃喃道:“熒惑守心,反賊噬主,北方?……陛下,您的意思是?”
北方,河北道!
要說比較大的勢力,必然是青州趙桓的安民軍,和前些日子招安的滄州的林越。
他雖知這兩路人馬在河北道勢力漸大,卻從未想過對方會應在如此兇險的天象之上。
此事若真,那這兩路人馬都不能留!
“房相,朕夤夜召你前來,是要問你,眼下該如何是好?”
“趙桓手握安民軍四萬有餘,林越麾下也有兩三萬人馬,若他們真要反,如何抵擋?你給朕想個法子!”
房文淵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他低頭沉思片刻,隨後抬眼看向蕭衍,沉聲道:“陛下,既然這林越遲遲不遵聖旨,沒有即刻主動攻打青州,那咱們就反其道而行之,讓青州的趙桓,去攻打滄州林越。”
“這?”蕭衍眉頭一皺,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
“這林越尚且不遵朕的指令,遲遲沒有率部行動,那青州的趙桓又豈會任人擺佈?”
房文淵拱了拱手,眼神帶著幾分籌謀的銳利,沉聲道:“陛下,趙桓和林越兩路人馬,皆勢力龐大,硬撼不得,唯有驅虎吞狼,這一計可行——讓他們兩路人馬,先鬥起來!”
蕭衍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沉吟,“他二人雖然不隸屬一支大軍,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何讓他們兩個鬥起來呢?”
“陛下放心!只需三步,便可挑動這兩支大軍火拼起來。”
房文淵上前一步,刻意壓低了一點聲音道,“首先,臣請陛下秘密派遣一批心腹細作,偽裝成滄州流民,潛入青州地界,四處散播謠言——就說林越已奉皇帝密詔,招兵買馬,囤積糧草,不日便要以‘剷除逆賊’為名,直取青州,屆時青州上下,恐無活口。”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第二步,陛下再派幾個能言善辯的親信將士,偽裝成滄州的逃兵,向安民軍透露幾分實情——不僅要說林越即將來攻,還要洩露滄州的佈防圖,以及糧草囤積情況。”
“還透露一些,林越曾放言‘青州趙桓之流都是酒囊飯袋,想要拿下青州如探囊取物’,徹底激怒青州將士。”
“這第三步,待青州軍內怒氣漸生時,陛下再派一名使臣,暗中遊說趙桓,告知林越早有吞併青州之心,如今趙桓勢大,可以先發制人,若等林越壯大了再動手,青州必敗!”
房文淵說到這裡朝蕭衍拱了拱手,語氣篤定道:“這趙桓本就對林越自立門戶心有芥蒂,如今眼見林越勢力擴張的如此迅速,更是心存忌憚,聽聞林越要先打他,還敢大肆羞辱於他,定然不會坐以待斃,到那時,他揮師東進,必然打林越一個措手不及!”
“屆時,兩路人馬一旦交戰,便是不死不休。這林越要應付青州的突襲,必然無暇東顧。而趙桓為了佔領滄州,也定會元氣大傷。”
“陛下只需坐觀其變,等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再派大軍收復河北道失地,豈不是一舉兩得!”
蕭衍靜靜聽著,眼中的焦灼慢慢變成了一抹狠厲的精光。
待房文淵話音落下,他猛地一拍御案,沉聲道:“好一個‘驅虎吞狼’!若真的能挑動他們兩路人馬內鬥,那朕就可以安心了。”
他目光掃過輿圖上滄州與青州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這趙桓狼子野心,而這林越剛愎自用,這兩路人馬都想吞併對方的城池,經過你這一番挑撥,必然是勢不兩立,不死不休!”
“陛下聖明!”房文淵連忙躬身,“只要這二人交火,陛下便可穩坐京畿,而掌控全域性。”
“好!就依你所言。”蕭衍轉過身,語氣斬釘截鐵,“房相,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
“若此事能成,你便是我大靖的功臣,朕必重重賞你!”
“你要記住,此事關乎我大靖國運,關乎朕的性命,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臣遵旨,臣定不辱使命!”房文淵躬身領命,額上已滲出細汗。
他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開始,便再無回頭路了。
蕭衍抬了抬手:“房相,你退下吧,即刻著手去安排,記住,有任何進展,隨時向朕稟報。”
“是!臣告退!”房文淵再次躬身,轉身快步退出殿外,消失在夜色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