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夫人，將軍有請
再說山那頭，林家村。
清泉順著石渠流淌，家家戶戶的煙囪裡飄出裊裊炊煙。
外面的兵荒馬亂的最新訊息並沒有傳到這裡來，村民一切都和往常一樣，過著節儉而平淡的日子。
村東頭那間土坯房和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條，院子裡不僅種了菜，還有綠色的藤蔓繞著柵欄蔓延了出來。
院裡的五個女子，個個容貌出眾，卻也和日常的村婦一樣，平日裡紡紗織布、種菜養雞，和村民們相處得十分和睦。
這就是林越家的五個媳婦。
起初，村民還擔心，這麼漂亮的幾個女子，林越小子不在家，她們必定會起別的心思。
但時間一長，大家發現這幾個姑娘不僅貌美心善，個個都還有些本領。
秦素和青黛會醫術，時常幫鄰里看些小病，而龍葵會一些拳腳功夫，阿淺刺繡功夫了得，做出來的衣服都非常的精緻。
而後來的羅婉清雖然文靜寡言，卻是能識文斷字，偶爾還能教村裡的小孩識幾個字。
所以這五個姑娘和鄰里相處的都非常不錯，日子過得平淡且踏實。
……
這天午後，秦素挺著肚子正在門口歇息，青黛正帶著龍葵在院門口曬草藥，阿淺和婉清在房裡織布。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由遠及近，飛奔向林家村。
“噠噠噠……”馬蹄聲越來越近，帶著一股迫人的氣勢，村裡的狗都被這動靜嚇得夾著尾巴躲了起來。
村民們也紛紛探出頭來，猜測著是不是又是在前線的家裡人捎信回來了？
“是當差的，你們看，他們往林越家去了！”有人壓低聲音驚呼道。
“是不是前線捎信回來了？”
“不清楚啊，亭長沒有通知咱去曬穀場，莫不是出啥事了？”
……
議論聲中，幾個騎兵已經停在了林越家院門前，為首的是個身材高大的漢子，他正是沙朔手底下的斥候周虎。
秦素聽見動靜，心裡咯噔一下，轉頭望去，看到周虎和一眾士兵，眼裡瞬間多了一絲擔憂。
蹲在地上曬草藥的青黛和龍葵也跟著站了起來，看到這陣仗，都有些慌神。
在裡屋的阿淺和婉清聽到聲音也快速的走了出來。
“大……大人，請問是不是我家相公捎信回來了？”秦素強壓著心緒問道。
周虎卻是翻身下馬輕鬆的說道：“捎什麼信？捎一封信還至於我們這麼大陣仗？”
“那……那是相公出什麼事了？”秦素挺著肚子身子一晃。
龍葵眼疾手快，趕忙扶住了她。
周虎見狀，趕緊擺手道：“莫急莫急，是好事，大好事！”
“林百夫長又立了功，現在已經官升至都尉了，眼下他正率領大軍在前線作戰呢！”
眾人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龍葵不可置信的問道：“大人，你說的可是真的，是我們的相公林越立了功嗎？”
“當然！”周虎拍著胸脯，“我們接到沙將軍的命令，按照規矩，我們得接你們幾位夫人去城裡享福，以後你們就都是都尉夫人了！”
就在大家又驚又喜時，一直沉默的羅婉清突然皺起眉頭問道：“大人，你所說的城裡是哪裡？”
“是一個叫東寨溝的地方，那裡是咱們的大本營！”
“現在你們是都尉夫人了，怎麼還能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放心吧，到了那裡，你們就可以享福了！”
羅婉清卻是心裡一沉，心裡好像明白了什麼。
前陣子她剛回來的時候，義軍大軍佔領了羅城，風頭正盛。
眼下怎麼又會退回到東寨溝？
怕不是吃了敗仗？！
而前陣子還是百夫長的林越，短短十幾日怎麼就會官升幾級，被提拔升為都尉？
眼下還帶著將士們浴血前線，沙將軍就迫不及待地派人來接她們姐妹過去。
怎麼看都有點不對勁！
思緒到此，她穩了穩心神，往前一步說道：“那煩請大人稍微歇息一會喝點茶，容我們姐妹先收拾一番，再和大人前去。”
周虎揮揮手，目光在幾人臉上掃了一圈，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快點啊，天色不早了，我們還等著向沙將軍覆命呢！”
說罷，便帶著人大馬金刀地坐在了院門口的石凳上，端著茶水開始喝了起來。
至於幾個女子交換了一下眼神，快速走進屋後，便剛關上門。
羅婉清把心裡的猜想和幾位姐妹說了一遍後，有些擔憂的說道：“秦素姐姐，眼下你看如何是好？”
阿淺聽到羅婉清這般分析，忍不住紅著眼圈拉住秦素：“秦素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看他們是真的拉我們去當人質嗎？會不會把我們關起來？”
秦素攥緊了手帕，聲音發顫：“婉清妹妹分析的沒錯，這事的確蹊蹺……”
她示意大家壓低聲音，走到窗邊，透過窗縫警惕地看了眼外面計程車兵，才轉過身沉聲道：“如果真的是接我們去城裡享福，相公一定會給我們來信說明，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直接派幾個人就接我們過去……”
羅婉清抿了抿唇，繼續說道：“我在羅城的時候，聽父親和先生說過，義軍內部並不安穩，各股勢力都在爭權。”
“咱們相公突然被提拔，現在被派往前線，說不定是犯了某些人的忌諱！又或者是說他們怕相公手握重兵叛變，讓我們去城裡，就是牽制他的籌碼。”
龍葵聽後也若有所思的說道：“婉清妹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說我們過去是作為人質？”
“相公若是立了功，咱們就是功臣的家眷得到優待，相公若是敗了或者是叛了，那我們……”
龍葵後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屋內的幾個姑娘都已經明白了。
所謂的“享福”，只是把她們當籌碼，用來牽制林越。
若是林越聽話，她們就是都尉夫人，若是林越有別的心思，那她們的處境都會無比悽慘。
阿淺嚇得渾身發抖，眼淚掉了下來：“那我們怎麼辦？姐姐，咱們不能跟他們去，不能給相公拖後腿呀，咱們……咱們跑吧！”
“逃不了的。”秦素扶著肚子搖了搖頭，語氣沉重。
“你看外面，幾個身強體壯的官兵，還騎著高頭大馬，我們幾個弱女子，怕剛出去就會被抓回來，到時候只會更麻煩。”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跟著他們去，到時候咱們見機行事！至少……至少能離相公近一些。說不定還能見上一面。”
青黛也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秦素姐姐說得對，咱們不能自亂陣腳，先收拾東西要緊，把該帶上的都帶上。”
龍葵點了點頭，順手把她的那一把柳葉刀揣入懷裡。
幾人不再耽擱，快速收拾起來。
秦素把林越藏在地窖裡的碎銀子包了起來，龍葵則把幾個劍譜收進包袱，阿淺、婉清默默的疊著衣物，眼神卻一直留意著窗外的動靜。
青黛也強作鎮定，把自己給林越繡的平安符放進了包袱，接著把曬好的草藥也裝了進來。
沒過多久，秦素便帶著幾個姑娘收拾好了，推開門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表情：“大人，我們收拾好了，這就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