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初陽融陰再提升
“百夫長，水打來了，您洗漱吧。”
親兵端著銅盆上前，林越接過布巾，沾了些涼水擦臉，渾身舒暢。
剛走出院門，就見麾下幾個親兵湊在角落，瞧見他出來，臉上立馬露出那種男人都懂的、混著羨慕的笑。
一個親兵擠眉弄眼地湊上前，壓低聲音嘿嘿直笑：“百夫長，您這體力真沒說的！昨晚那動靜，咱隔著院牆都聽見了……”
“不愧是能在幾招之內就翻上羅城城牆的人，這勁頭，嘖嘖……”
旁邊的狗蛋也跟著起鬨，胳膊上的繃帶還沒拆，卻笑得一臉促狹：“何止是勁頭足！我看百夫長這是戰無不勝啊！那可是縣尉家的千金，細皮嫩肉的，不知道受得了不？”
“哈哈哈……”
一群人頓時發出粗糲的鬨笑。
林越也不惱，抬腳笑著踹在狗蛋屁股上：“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再胡說，信不信我把你另外一個胳膊也打折？！”
他這一鬧，氣氛更熱絡了，親兵們嬉笑著簇擁著他，往伙房的方向走，路上還不忘跟其他營帳的兵士打招呼，語氣裡滿是與有榮焉的得意。
屋內，羅婉清緩緩睜開眼，院外那些粗鄙的葷話，一字不落地鑽進耳朵裡。
羅婉清指尖攥著鬆垮的衣袍，緩緩坐起身。晨光透過帳簾縫隙，正好落在床榻內側的床單上——那抹淺紅，像朵驟然綻放的花。
她的呼吸猛地一滯，指尖下意識蜷縮起來，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腦海裡不受控制地閃過昨夜的畫面：林越滾燙的呼吸、有力的臂膀，還有他低頭時眼底藏不住的情動。
她自小在縣尉府長大，讀的是《女誡》，聽的是“三從四德”，從未想過會自己把最珍貴的交給一個攻破羅城的“匪兵”。
可這“匪兵”，又和她想象中截然不同。
她以為義軍都是燒殺搶掠的粗鄙之徒，可林越昨夜雖急切，卻沒真的傷她。
她以為他會像對待戰利品般隨意使喚她，可今早他替她攏衣時的動作，語氣裡難得的溫柔，還有特意讓人送來的清粥小菜，都透著幾分妥帖。
她低頭看著那抹紅，指尖輕輕拂過床單，動作裡帶著幾分茫然，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父親下落不明，家族敗落，她本該是待價而沽的官眷，卻被林越從親衛手裡“討”了回來。
他或許有一時的貪念，可這短短一夜的相處，都讓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和那些只知逞兇的兵痞，不一樣。
“吱呀”。
門被推開，林越走了進來。
見她坐在床榻上，目光落在床單上，腳步頓了頓，語氣放輕了些：“醒了？先吃點東西吧，粥還熱著。”
羅婉清猛地回神，慌忙別開眼，臉頰又紅了幾分，指尖緊緊攥著衣袍下襬，連聲音都有些發緊：“謝……謝百夫長。”
林越嘴角一勾，盯著她緊繃的側臉，聲音裡帶了點打趣的意味：“怎麼？還叫百夫長？”
羅婉清身子猛地一僵，手指攥著衣袍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臉頰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來。
她當然知道林越這話的意思——昨夜之後，她已是他的人，再叫“百夫長”，未免生分。
“相……相公。”
林越笑了笑，掀開食盒的蓋子——裡面是一碗冒著熱氣的粥，還有一個白麵饅頭，一小碟醃菜。”
“快吃吧，吃完待在院裡別亂跑，外面還亂糟糟的，不安全。”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相……”
羅婉清心頭一急，也顧不上昨夜折騰一夜的痠痛，連忙開口叫住他。
林越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她臉上。
“怎麼了？”
羅婉清抬眼撞到他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請求，卻像被什麼堵住似的，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攥著衣襬的手又緊了緊——她不過別人隨手一賞的官眷，昨夜才承了他的恩寵，如今就敢開口求他放了府裡的女眷，會不會顯得太得寸進尺？
萬一他惱了，覺得她不知好歹……
無數念頭在腦海裡打轉，羅婉清張了張嘴，最終只化作一聲細若蚊蚋的回應：“沒、沒什麼……早點回來。”
說完，她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林越的眼睛。
林越看著她這副模樣，眉頭蹙了蹙，走了出去。
……
片刻後，羅婉清剛勉強喝了小半碗粥，院外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竟停在了院門口，連帶著幾聲粗啞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屋裡。
羅婉清握著瓷碗的手猛地一顫，粥水灑了些在衣袍上，她卻渾然未覺，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瞬間涼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制地竄進腦海：難道林越後悔了？他想把自己賞給別的兵士？
她想起昨日在縣衙大堂，那些義軍兵士看她時露骨的目光，想起營裡傳來的、關於官眷被賞給老兵或者賣到青樓的議論，一股徹骨的寒意湧上心頭。
她咬著唇，指尖死死攥著瓷碗邊緣，連指節都泛了白——她寧可死，也絕不願受那樣的折辱！
羅婉清猛地站起身，也顧不上身體的痠痛，踉蹌著衝到牆角，一把昨夜丟的半截木刺。
她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雙手緊緊攥著木刺，將鋒利的尖端對準門口，眼底滿是決絕的光。
若是真有人闖進來要帶她走，她就用這木刺拼了！就算殺不了別人，也能了結自己，總比落在那些粗鄙兵士手裡，任人欺凌的好。
院門口的腳步聲停了，緊接著傳來親兵的聲音：“百夫長交代過，羅姑娘就在這屋裡，你們進去吧！”
羅婉清隔著門聽到這話，她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攥著木刺的手青筋凸起。
她死死盯著門口，瞳孔因恐懼微微收縮，連呼吸都快停滯了。
她彷彿已經看到滿臉橫肉的兵士衝進來，粗魯地拽著她的胳膊，將她拖去受辱的場景。
腳步聲越來越近，布料摩擦的窸窣聲也清晰可聞。
羅婉清咬著牙，將木刺又緊了緊，聲音帶著哭腔卻透著決絕：“別進來！你們進來，我就……我就立刻死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