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蓋世英雄
“我來這裡這麼久，吃穿用度都靠著公子和姐姐照料，如今公子又要去那般危險的地方，自己卻幫不上半點忙，反倒成了累贅。”
“說什麼傻話……”
秦素放下手裡的活計，握住她的手，“相公既留了你，便沒把你當外人。何況咱們姐妹幾個，哪一個不是無依無靠過來的？”
阿淺也點頭道：“是啊，當初我和姐姐過來的時候，也是手忙腳亂的。況且，你今天不就幫了公子的大忙了嗎？”
青黛卻搖了搖頭，眼圈微微泛紅：“可我……我終究是外人。公子待我好，是他心善，可我總不能一直拖累著他。等他去了河工營回來，我便……”
“便怎樣？”
秦素挑眉看她，“你身無分文，又無家可歸，又不識得別處的路，難不成真要去山裡尋活路？”
這話戳中了青黛的難處，她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她父母雙亡，若不是遇上林越，怕是早已葬身荒野，哪裡還有去處？
阿淺見她窘迫，拉了拉秦素的衣袖，又轉向青黛，軟聲道：“青黛姐姐，你別多想。我看相公對你挺好的，前幾日你送相公的藥包，他不是一直貼身戴著嘛！”
青黛心裡一動，這話……確實也沒錯。
此時她臉頰有些微微發燙。
秦素看在眼裡，忽然笑了：“我瞧著，你對我家相公，倒是有幾分不一樣了？”
青黛抽回手，臉“騰”地紅了。她慌忙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林越的沉穩和可靠，溫柔又霸道。偶爾對她展露的關心，早已悄悄住進了她心裡。
只是這話被秦素點破，她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臉臊的慌。
其他三個女子見狀，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別笑話我……”她聲音細若蚊吶，帶著幾分羞澀。
秦素收了笑，神色認真起來：“其實你也不必憂心。公子不是那等薄情的人，他既救了你，便不會讓你獨自離去。”
秦素頓了頓，接著又看著青黛的眼睛打趣道：“依我看，不如今晚，我就替你去探探相公的心意？”
“姐姐……”青黛猛地抬起頭，臉頰紅得像要滴出血來，連耳根子都燒得滾燙。
“你……你們，又拿我尋開心！”
阿淺聞言湊到她身邊，故意用肩膀輕輕撞了撞她：“青黛姐姐，秦素姐姐說的是實話呀，你對公子的心思，我們可都看在眼裡呢。”
“我沒有……”
青黛急得眼眶都紅了，偏偏嘴裡的話沒半分底氣，越辯解越顯得心虛，她恨不得找個縫隙鑽進去。
秦素見她這副模樣，笑得更歡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她話鋒一轉，語氣柔和下來，“不過說真的，你若是對相公有心，我替你去問問相公，好讓他給你一個名分。”
“秦素姐姐……我……”
青黛張了張嘴，後面的話卻像被堵住似的，怎麼也說不出口。
秦素看著她這副欲言又止模樣，哪裡還不明白她的心思。當下也不再逗她，只是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道：“姐姐知道了。”
說罷，便轉身撩開簾子，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顯然，她是去找林越了。
阿淺和龍葵對視一眼，都忍不住抿唇偷笑了起來。
……
翌日，天剛矇矇亮。
林越揹著弓箭、拿著匕首，身後跟著七八個半大的後生就往後山去。
到了平日裡採藥的平緩坡地，他停下腳步，指著周圍的灌木叢道：“你們就在這附近採些艾草、蒲公英，不能去深林裡面。”
一後生揹著揹簍，脖子伸得老長：“越哥，你是不是又要去捕獵啊？今天就讓我們也跟著去長長見識，可以嗎？”
“就是啊，越哥，帶上我們吧，”旁邊的一個後生也跟著嚷嚷，“多個人多份力！”
林越皺眉瞪了他們一眼：“山裡有野豬，還有毒蛇，你們這點本事，去了不是添亂嗎？”
“我們不怕！”後生們異口同聲，一個個梗著脖子，眼裡滿是不服輸的勁兒。
他們老早就說林越的厲害，一個人就能打死一頭野豬，心裡早就把他當成了英雄，這會兒哪肯錯過親眼見識的機會。
“越哥，你就帶我們去開開眼吧……”
“求你了……”
你一言我一語吵得林越頭都大了，他知道真要是硬攔，指不定他們幾個偷偷摸摸跟上來更危險。
無奈之下，他只得鬆口：“跟緊點，不許亂喊，不許亂跑，不然現在就給我滾回去！”
“欸！好嘞！”後生們頓時歡呼起來，隨即跟在林越身後往密林裡鑽。
林越刻意繞開了自己設陷阱的幾條獸徑——那些隱蔽的繩套和土坑是他花了半月功夫佈下的，關乎身家，絕不能讓旁人知曉。
畢竟在利益面前，很多人都靠不住，這一點他還是很清楚的。
只是如此一來，一上午過去，別說大傢伙，連只兔子都沒撞見。後生們漸漸沒了起初的興奮，耷拉著腦袋跟在後面，嘴裡忍不住嘀咕：“是不是今天運氣不好啊？”
林越倒不急：“打獵本就靠運氣，急不來。”
直到日頭偏西。
“算了，咱們下山吧，天黑了，這山上也就危險了！”林越提醒道。
話罷，幾人耷拉著腦袋便沿著泉水邊往回走。
“噓！”
林越猛地抬手，示意眾人停下，壓低聲音道：“都蹲下！”
眾人慌忙矮身躲在樹後，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頭壯碩的熊瞎子正背對著他們，吭哧吭哧地扒著一棵老樹的樹根，看樣子是在掏蜂巢。
那熊瞎子站起來足有一人多高，黑乎乎的皮毛在夕陽下泛著油光，光是看著就讓人腿軟。
後生們嚇得大氣不敢出，躲在樹後的草叢裡，全身冷汗直流。
“媽呀，真的有熊瞎子！”
“噓！”林越趕忙打手勢提醒噤聲！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只見熊瞎子厚實的熊掌扒拉著老樹，樹皮簌簌往下掉，發出沉悶的“咔嚓”聲，每一下都像砸在人心上。
它粗重的喘息聲隔著十來步遠都能聽見，帶著一股腥臊的土味，順著風飄過來，嗆得人嗓子眼發緊。
有個後生嚇得沒忍住，喉嚨裡漏出半聲驚呼，被旁邊的林越一把捂住嘴。
兩人對視一眼，林越皺起眉頭——那熊瞎子要是轉過頭，這雙蒲扇大的熊掌拍下來，人骨頭怕是都得碎成渣。
林越卻是屏住呼吸，悄悄取下背上的弓箭，指尖搭弦拉緊，目光緊緊鎖住熊瞎子的後頸。
他手腕一鬆，只聽“咻”的一聲，箭矢帶著勁風射了出去，精準地扎進熊瞎子的皮肉裡。
熊瞎子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猛地轉過身，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他們藏身的方向，蒲扇似的熊掌一拍，旁邊的小樹應聲折斷。
“咻”林越又是一箭射出，正中背脊。
熊瞎子卻是發瘋似的，朝他們衝了過來。
“快跑！”
千鈞一髮之際，林越一把將身邊的後生推開，自己卻抽出匕首猛撲了上去。
後生們哪見過這陣仗，慌得手腳發軟，連滾帶爬地往林子外跑，嘴裡還喊著：“越哥……你……你小心！”
林越沒功夫回頭，只仗著身形靈活和驚人的體力，繞著熊瞎子打轉，瞅準機會就用匕首狠狠地往它受傷的地方招呼。
一來二去，熊瞎子失血越來越多，動作漸漸遲緩，最後“轟”的一聲倒地，再也沒了動靜。
林越勾著身子喘了半天，才朝著後生們跑遠的方向喊：“回來搭把手！”
等後生們哆哆嗦嗦地回來，看著地上比牛還壯的熊瞎子，再看看林越身上濺的血，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越哥，你……你太厲害了！”後生摸著熊瞎子的皮毛，不可思議的說道。
“越哥……這可是熊瞎子啊，被你打死了，你可真是蓋世英雄！”後生聲音都在發顫，卻是滿眼崇拜。
林越擦了把臉上的汗，笑了笑：“行了，趕緊找藤條把它捆上，天黑前得抬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