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隱世高人
“你不知道，公子實力驚人……”
青黛笑著道：“別人看到野獸都是嚇得拔腿就跑，而公子每次上山都能捕得好多獵物。”
“不僅如此，他還帶著村裡的後生們採草藥換錢。還有前幾天里正被兵匪刁難，也是公子解的圍……大家對他自然很是敬重。”
青黛說著往林越那邊瞥了眼，見他正耐心聽著村民說話，又道：“公子身手好、性子又仗義，大家都信得過他。”
龍葵恍然，目光落在林越身上。
原以為自己糊里糊塗的跟了一個男人，是好是壞她都認了。
沒想到自己的相公竟有這般本領，龍葵心裡不自覺又生出一絲欣慰。
眾人正七嘴八舌地說著，院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里正林大柱走了進來。
他眉頭擰成個疙瘩，看到院裡堆著的東西，再看看圍滿院子的村民，長長嘆了口氣：“都在呢。”
林越迎上去：“里正，您來了。”
林大柱擺擺手，在石凳上坐下，秦素趕緊遞上碗水。
他喝了兩口，才沉聲道：“修河堤的事，是真的。縣裡的公文都下來了，每家每戶，必須出一個壯丁，下月初就得去河工營報到。”
人群裡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先前還存著一絲僥倖的村民，臉色都沉了下來。
“我原以為……”
林大柱抹了把臉，聲音透著疲憊，“前陣子來要糧食的兵匪沒再來鬧，總算能喘口氣，誰成想剛過了一關，又來這麼一出！”
“這修河堤可是個苦差事，去年南邊修堤，聽說累死、淹死的壯丁能堆成山啊！”
他看向林越，眼神複雜：“林小子，你有本事，又仗義，村裡這些後生，怕是隻能靠你多照看了。”
林越沉默片刻，道：“里正放心，既然都是一個村的，我們自然是相互照應，我也會盡力照拂兄弟們的。”
這話一出，村民們頓時又是千恩萬謝，看向林越的眼神越發懇切。
……
等村民們漸漸散去，院子裡終於清靜下來。
林越將林大柱請到堂屋坐下，親自給他續了碗水，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里正，有件事想拜託您。”
林大柱放下碗，笑道：“你小子向來利索，今兒怎麼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
林越撓了撓頭，認真道：“我這一去河工營，家裡四位姑娘……還得勞您多照看一二。”
“哦？四個姑娘？”
林大柱挑眉，眼裡閃過一絲促狹，“我記得你家先前就秦素和青黛、阿淺三個，難不成……又添了一位？”
林越臉上一熱，點頭道：“是，她沒地方去，便留下了。”
“你小子倒是好福氣。”林大柱哈哈笑起來。
“都是苦命人，一起生活相互幫襯罷了！”林越撓了撓頭。
“行了，我懂你的意思。不就是怕有人趁你不在，欺負她們幾個弱女子麼？”
里正收了笑，拍著胸脯保證：“你儘管放心去。只要我這把老骨頭還在，沒人敢動你家裡的人。”
林越起身作揖：“那就多謝里正了。”
“謝啥？”林大柱擺擺手，“你為村裡做了那麼多事，這點忙算什麼。”
“里正，還有……我想和您打聽點事！”
林越往前湊了湊，聲音壓低了些，“我想打一把劍防身，您在村裡久了，知道哪裡有能打像樣兵器的匠人嗎？”
林大柱聞言，端著碗的手頓了頓，眉頭微微蹙起，琢磨了一陣後說道：“尋常鐵匠鋪只會打農具，不過……”
林大柱放下碗後往門口望了望，確認院裡沒人，才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你要打刀劍？這可不是尋常活計。要說有這本事的，後山腳底下倒真藏著一個。”
“您說。”林越精神一振。
林大柱頓了頓，指著山那邊道：““我聽說後山腳底下，過了那片老槐林，有間孤零零的茅草屋，住著個外鄉人……”林大柱的聲音透著謹慎。
“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只聽村裡老一輩人說，他是鑄劍師張鴉九的徒弟。”
“張鴉九？！”
林越猛地睜大了眼睛，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那可是名動天下的鑄劍宗師！傳聞他鑄的劍削鐵如泥、吹毛斷髮，當年就連朝中大將都曾千金求劍而不得。
沒想到這樣一位宗師的徒弟，竟會隱居在這偏僻山村，實在是難以置信。
“小聲點！”林大柱連忙擺手，“我聽說，那老頭性子孤傲得很，除了偶爾下山換些米糧，幾乎不與村裡人來往。”
“前兩年有個走南闖北的商人聽說了他，帶著一箱子銀子上門求劍，都被他拿著扁擔趕了出來。”
林越眉頭微蹙，隨即又舒展開：“不管怎樣，我都得去試試。”
林大柱看著他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要去的話，記得多帶些誠意。那老頭平日裡愛喝兩口自家釀的酒，你從家裡提一罈過去，或許能讓你進門。”
“多謝里正指點！”林越起身作揖，心中已有了打算。
能得張鴉九的徒弟鑄劍，哪怕只是一把最普通的劍，想必也非比尋常，無論如何，他都要去跑一趟。
……
送走林大柱，林越轉身就往屋裡走，秦素正在收拾東西，見他腳步匆匆，便問：“相公這是要去哪？”
“去後山。”林越拿起牆角的砍刀別在腰間，又從屋簷下取下一罈封好的美酒，“里正說的有位鑄劍師傅就在後山，我這就過去試試。”
秦素愣了一下，隨即叮囑道：“相公，山路不好走，你多加小心。”
“放心，天黑前準回來。”林越應著，剛要邁步，院門口卻傳來青黛的聲音：“公子，等等！”
只見青黛揹著個藥簍快步走過來，裡面裝著些傷藥和幾塊乾糧，她抬頭看著林越，認真道：“公子，我跟你一起去。”
林越一愣：“你去做什麼？山路難走，怕是要累著你。”
“我認識路。”青黛抿了抿唇，解釋道，“小時候爹孃帶我去後山採藥，路過過那片老槐林，遠遠見過那間茅草屋。”
“而且，後山地勢複雜，岔路多，我跟著能少走些冤枉路。”
林越又驚又喜，他正愁不知具體方位，沒想到青黛竟去過附近。
這後山他雖也常去，卻極少往深處走，有個熟路的人帶路，確實能省不少事。
“你真認識？”他確認道。
青黛點頭，指了指東邊的山脊：“過了三道溪澗，繞過那片亂石坡，再穿過老槐林，就能看到那間茅屋了。不過……”
“以前爹孃說那裡陰氣重，不讓我靠近，但大概方位我記得清楚著呢。”
林越看著她篤定的模樣，心裡的石頭落了大半，笑道：“那可太好了，有你帶路，我也能安心些。”
青黛笑了笑，從懷裡取了雙結實的布鞋遞給林越：“這是我納的新鞋，山路硌腳，公子……換上這個吧。”
林越心中一暖，接過布鞋麻利地換上：“咱們走吧，趁著天還亮，能多趕些路。”
隨後提著米酒，與青黛並肩出了院門。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山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青黛走在前面，腳步輕快，時不時提醒他哪裡有陡坡、哪裡有碎石滑落，果然比他自己摸索要順暢得多。
“沒想到你還記得這麼清楚。”林越看著她靈活避開路邊的荊棘，忍不住讚歎。
青黛回頭臉頰一紅笑了笑道：“小時候總跟著爹孃上山採藥，今天能幫上公子，我也……很高興。”
……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走著，山風穿過樹林，帶著草木的清香。青黛腳步輕快，林越也能快速跟上。
說話間，兩人已過了第一道溪澗。
溪水潺潺，水底的鵝卵石看得分明，青黛踩著幾塊露出水面的石頭跳過去，回頭朝林越伸手：“公子慢點，這兒的石頭滑。”
林越握住她的手，只覺指尖微涼，輕輕一拉便躍過溪澗。
青黛連忙抽回手，耳尖發燙，快步往前走去，嘴裡低聲道：“前面就是亂石坡了，得繞著走，不然容易崴腳。”
亂石坡上滿是大小不一的石塊，有的鬆動得厲害，青黛在前面探路，每一步都踩得穩穩的，還不忘回頭提醒林越小心。
穿過亂石坡，眼前忽然出現一片茂密的槐樹林，老槐樹的枝幹虯曲蒼勁，樹葉層層疊疊，把陽光都擋去了大半。
“就是這兒了。”青黛停下腳步，往林子深處指了指，“穿過這片林子，就能看到那間茅草屋了。這裡光線暗，公子小心腳下的樹根。”
林越點點頭，握緊了手裡的酒罈：“走吧，爭取趕在太陽落山前找到地方。”
兩人走進槐樹林，腳下的落葉厚厚的，踩上去沙沙作響。
偶爾有幾隻松鼠從樹上竄過，驚起一陣落葉。
青黛緊緊跟在林越身邊，眼睛警惕地看著四周，忽然拉住他的衣袖：“公子，你聽。”
林越停下腳步，凝神細聽，隱約有“叮叮噹噹”的聲音從林子深處傳來，像是鐵器敲打石頭的動靜。
“是打鐵聲！”林越眼睛一亮，“看來咱們沒找錯地方。”
青黛也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笑意：“總算快到了。”
兩人加快腳步，順著聲音往前走。
沒過多久，眼前的樹木漸漸稀疏，一間簡陋的茅草屋出現在林間空地上，屋前搭著個簡易的鐵匠爐，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老者正掄著鐵錘，在鐵砧上敲打一塊燒得通紅的鐵塊，火星四濺。
林越和青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欣喜。
“就是這兒了。”林越低聲道。
隨即他提著酒罈走上前，對著老者拱手道，“晚輩林越，冒昧來訪，還請前輩賜見。”
老者聞言，掄錘的動作頓了頓，卻沒回頭，只是悶悶地應了一聲：“我這窮地方，沒什麼好招待的，年輕人走錯路了就趕緊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