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冤家路窄
“我明白了！”
林越正琢磨著再問問那些作亂勢力的具體動向，龍葵卻忽然停下腳步，手指絞著衣角，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公子……前面街角好像有個兵器鋪，我想……”
她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臉頰微微泛紅，像是難以啟齒。
林越見她這副模樣，心裡大致有了數，溫聲道：“有什麼事情儘管說，不必拘謹。”
龍葵咬了咬唇，才鼓起勇氣道：“我想……買一把短刀。以前家父給我打了一把隨身帶著，可我這一道顛沛流離，弄丟了。如今這世道，我想，帶著刀總安心些……”
她說完，眼神裡閃過一絲窘迫，低頭補充道：“只是我現在身無分文，這銀子……”
林越看著龍葵，知道她是武將之後，愛好兵刃，這也在情理之中。
“多大點事。”
林越爽朗一笑，“走，去看看，挑把稱手的。”
龍葵沒想到林越答應得這麼幹脆，眼裡閃過一絲驚喜，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林越讓掌櫃的拿出幾把適合女子用的短刀，龍葵上手掂量了幾下，最終選了一把巴掌長的柳葉刀，刀身輕薄，卻透著寒光，握在手裡剛好合適。
“就這個了。”
林越付了銀子，龍葵撫摸著刀柄愛不釋手。
離開兵器鋪，林越想起家裡存的肉乾不多了，又帶著龍葵往雜貨鋪走：“買點乾肉回去。”
鋪子裡的風乾牛肉和臘鴨都不錯，林越各稱了一些。
轉身時，瞥見一旁的貨架上掛著的素色襦裙，樣式簡單卻乾淨，他指了指：“那件，還有旁邊那件淡青色的，都包起來。”
龍葵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公子，不用了……”
“聽我的！”林越不由分說，又讓掌櫃的拿了些皂角、細布等日用品，一股腦付了錢。
龍葵看著他忙前忙後，手裡拎著的包裹越來越沉，心裡又暖又慌，只能默默跟著林越。
等把該買的都買齊了，兩人又在一旁的攤位上填飽了肚子，隨後拎著大包小包往城外走時，日頭已經西斜，天邊染上了一層橘紅。
林越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得趕緊走了，再晚些山路不好走。”
龍葵應了一聲，握緊了腰間新得的短刀，腳步輕快地跟在他身側。
兩人就這樣邊走邊聊，翻過一道山樑。
林越正準備詢問龍葵說著吐納法門的入門要點，突然，喉嚨裡的話猛地頓住，因為藉著朦朧月色，他看到前方約莫半里地的山道上，影影綽綽出現了七八個身影。
那夥人走得歪歪扭扭，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說著什麼，手裡彷彿是提著酒壺，腰間懸掛的彎刀隨著腳步晃悠，反射出冷冽的光。
帶刀的！
林越心裡咯噔一下，這荒郊野嶺的夜裡，帶著刀趕路的絕不會是善茬。
“別出聲！”
他低喝一聲，反手攥住龍葵的手腕。龍葵驚呼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林越拽著踉蹌幾步，一頭扎進了路邊的矮樹叢裡。
“噓！”
龍葵的嘴被林越捂住，只能發出細碎的嗚咽。她渾身緊繃，眼神裡滿是驚慌，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躲起來，只覺得手腕被攥得生疼。
“可能是山賊！”
林越將龍葵按在身後，自己半跪在地，透過枝葉縫隙盯著那夥人。
等一行人走近，林越才發現居然是所謂的“安民軍”。
臥槽！這夥人不就是前兩天到林家村催要糧食的那群兵匪嗎？
林越定睛一看，確認自己沒看錯，那個兵匪頭子就是掌摑里正的那個刀疤臉。
這夥人披甲帶刀，大晚上的窩在這個山坳裡，是想幹什麼？
林越眉頭擰起，隱約覺得不對勁。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們的對話順著風飄了過來。
“頭兒，真要去搶李大戶？那老傢伙的兒子可是縣裡的都頭……”一個聲音帶著怯意。
“怕個球！”
刀疤臉啐了口唾沫，“都頭？前陣子跟咱安民軍交手，他那點人早就打光了！現在他們家就是塊肥肉，不搶白不搶！”
“可，咱們就這幾個人……”
“慌什麼！”那兵匪頭子不耐煩的呵斥道。
“前陣子咱們劫了幾支商隊，不也沒什麼事！只是那點東西還不夠咱們哥幾個榮華富貴，我聽說這個李大戶家裡可是有金山銀山，享之不盡的財富……”
“哥幾個，咱們幹完這一票大的，就往南邊跑，找個地方快活去！”
“老大說得對……”
一個兵痞附和道：“現在官府圍剿的越來越厲害了，本以為打著義軍的旗號能夠佔山為王，吃香的喝辣的，沒想到現在連命都保不住！”
“前幾天打著安民軍的旗號去收糧，那些刁民居然也不交……”
“可不是嘛！聽老大的，幹就完了！”
……
林越聞言心裡瞬間明瞭，這群貨色竟是要當逃兵，還想趁亂打劫！
不僅胡亂收糧，還劫持了商隊殺人越貨，現在還要去幹票大的！
林越心裡閃過個念頭：這夥人作惡多端，要是能除了，也算為民除害。
但轉念一想，這真要動起手來，對方人多勢眾，自己恐怕也不是對手了。
何況現在還帶著龍葵，沒必要節外生枝。
……
正想著，那夥人竟在他們藏身的樹叢旁停了下來。
“尿個尿再走，憋死老子了！”一個兵痞解開褲帶，就往樹叢這邊湊。
那兵痞醉醺醺的，渾然不覺樹叢裡藏著人，解開褲帶便往這邊湊，褲子鬆垮垮滑落下來。
龍葵本就緊繃著神經，冷不丁撞見這一幕，嚇得渾身一激靈，喉嚨裡不受控制地溢位一聲輕叫。
“誰？！”
刀疤臉反應極快，厲聲喝問的同時，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那撒尿的兵痞也瞬間清醒了大半，提上褲子，醉意消散了不少，警惕地盯著樹叢。
林越心沉到了谷底，知道藏不住了。
他一把將龍葵往身後又按了按，自己緩緩站起身，同時順手操起一根粗木棍放在身後，沉聲道：“路過的。”
刀疤臉眯著眼打量著從樹叢裡出來的林越，由於天色暗沉，他並沒有認出來這個就是林家村的林越。
隨後他又瞥見林越身後露出來一個女子的身影，瞬間眼神變得貪婪又兇狠道：“路過？這荒山野嶺的，大晚上往哪路過？我看你們是想劫道的吧！”
我去！賊喊捉賊，倒打一耙！
這群兵匪還真是秀！
“不，不是，軍爺誤會了，我們就是路過的！”
他身邊的幾個兵痞也圍了上來，手裡的刀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老大，他們躲在這裡，我們說的話肯定都聽見了，不如……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