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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 追殺到老巢!

這時,雨水再次淅淅瀝瀝地落下,打在堆積如山的屍首上,將暗紅的血水匯成一道道細流。

遠處,幾匹無主的戰馬在屍體間徘徊,發出了悲慼的嘶鳴。

奧犍王再次劇烈地喘息了好一陣,才艱難地解釋道:“康居……再也回不去了,我們手上沾了太多同族的血,王庭的復仇會像冬天的暴風雪一樣殘酷,只有向東遷徙,族人們才能生存下去。”

賈巴爾急聲道:“可是投靠漢人,就像把羊群交給陌生的牧人!他們若是要背信棄義……”

“看看這片戰場!”奧犍王猛地咳嗽,血沫飛濺,“霍去病用三千騎兵,就讓五部聯軍像受驚的黃羊般潰逃……漢人的詭計比草原上的狐狸更狡滑,比沙漠裡的毒蛇更危險……”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要想在這片草原延續血脈,就必須學會在他們的陰影下生存!”

烏其一時老淚縱橫,雨水順著白鬍須往下淌:“可我們掠奪過那麼多部落,如今兵力十不存一,只怕他們……”

“所以要把我的其他兒子都送去漢人的首都!”奧犍王眼中閃過最後一絲銳利,“讓阿羅那的兄弟們去給漢人皇帝當人質,把部落的蘇魯錠獻給漢人皇帝。”

他再次艱難地抬起了手,顫抖地指向東方道:“記住……要像影子跟著身子一樣跟著漢人……他們打仗,我們就做最兇猛的獵犬;他們遷徙,我們就做最忠誠的扈從!”

“草原上的風……轉向了!”奧犍王說完之後,手突然垂下,在泥濘中濺起細小的水花。

從天而降的雨水打在他漸漸失焦的瞳孔上,那雙曾經讓草原震顫的眼睛,像兩盞被暴雨澆滅的篝火——光亮消失在蒼茫的雨中。

賈巴爾和烏其久久跪在泥濘中,任憑雨水浸透戰袍,倖存的戰士們默默圍攏過來,在雨中肅立。

“就按王上說的辦。”烏其顫巍巍地站起身,望著東方喃喃道,“把王子們送去長安,獻上所有的珍寶。從今往後,奧犍部就是漢人最忠實的獵犬。”

賈巴爾也跟著站起身,雨水順著鎧甲往下淌,他望向西邊,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道,““老狼臨死前指的路,總不會錯。草原上的狼群都知道,跟著最強的頭狼才能活下去。”

烏其沉重地點頭,俯身為奧犍王合上眼簾道:“王上放心,我們會帶著部落找到新的草場……奧犍部的血脈,一定會在這片草原上延續下去。”

晨光之中,倖存的奧犍人抬著他們的王出發了。

雖然前路未知,但老王用命給他們指明瞭方向,東邊的天色越來越亮,彷彿在迎接他們踏上新的征途。

當奧犍部的殘兵分為兩路,為了部落的未來在草原上狂奔時,窳匿王也帶著殘兵一路向西,朝安格連河方向,亡命狂奔。

草原上的冰冷刺骨,卻吹不散他們心頭的恐懼與身後的血氣。

隊伍中瀰漫著死裡逃生的慶幸,但更多的是一種前途未卜的茫然與深入骨髓的疲憊。

窳匿王的大腿傷口被簡單包紮,不過,每一次馬匹的顛簸都帶來一陣撕裂般的痛楚,這痛楚也在不斷提醒著他那場慘烈的失敗。

“沒關係……沒關係……”他在心中不斷默唸,既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試圖鼓舞身邊這些垂頭喪氣的追隨者,“只要我們還活著!只要我們能回到安格連河畔!我們就能重新召集部眾,舔舐傷口,東山再起!窳匿部……不會亡!我窳匿王,還沒有輸!”

這信念,在逃亡的這幾日裡,這成了支撐他們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然而,草原的法則此刻終於向他們露出了最殘酷、最真實的獠牙。

往日的順從者、依附者,那些在他們強大時匍匐在地、獻上貢品的小部落,如今都變成了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和禿鷲。

讓這股潰兵的逃亡之路成了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

第一日,在經過一片稀疏的胡楊林時,一夥不知從何而來的騎射手,像幽靈般遠遠綴在他們隊伍的後面。

這夥用黑布蒙著臉的騎射手人數不多,卻很狡猾,利用地形不斷逼近,時不時就用冷箭精準地射殺落在隊伍最後、傷勢最重的窳匿部計程車卒,然後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荒漠之中,只留下幾具屍體和被搶走的少量馱馬。整個襲擊過程,快、準、狠,帶著一種戲謔般的殘忍。

第二日,窳匿人為了取水,進入一個狹窄的河谷。

就在人困馬乏、埋頭飲水之際,河谷兩側的山坡上突然滾下大量的礌石和滾木。雖然沒有造成大量死亡,卻引起了極大的混亂,驚散了不少馬匹,讓本就低迷到極點計程車氣繼續瓦解。可是,窳匿王甚至沒有看到襲擊者的模樣,只聽到山崖上傳來的、充滿嘲弄意味的唿哨聲。

第三日,窳匿王試圖在一個曾經向他們表示過臣服的小部落的營地附近補充飲水和食物。

然而,迎接他們的不再是謙卑的笑容和溫順的低頭,而是從柵欄縫隙中射出的淬毒箭矢,以及緊閉的、冰冷無情的營門。部落裡的人們站在柵欄後,眼神冷漠,甚至帶著一絲快意,看著這昔日高高在上的王者,如今像喪家之犬般狼狽。

第四日,第五日……襲擊永無休止,形式層出不窮。

有時是夜間的騷擾,火光和喊殺聲讓他們徹夜難安;有時是精準的伏擊,專挑他們隊伍中最脆弱的部分下手;有時甚至只是遠遠地跟著,像一群等待獵物自己倒下的狼,用無形的壓力折磨著他們早已繃緊的神經。

每一次接觸,無論規模大小,都會讓他們失去幾個人、幾匹馬。

微薄的希望,如同窳匿王手中試圖握緊的沙粒,不可逆地流逝。

麾下的眼神,從最初的劫後餘生,變得麻木,進而充滿了怨恨。

窳匿王“東山再起”的豪言壯志,在一次次殘酷的襲擊和不斷減員的事實面前,變得如此地蒼白可笑。

連他自己,在夜深人靜、受凍捱餓之時,都開始懷疑那是否是自欺欺人的幻夢。

當窳匿王拖著幾乎麻木的身軀,在某個血色黃昏望見遠方安格連河那道熟悉的銀練時,整支隊伍仍沉浸在死寂般的沉默中。

所有人都低垂著頭,機械地催動著胯下瘦骨嶙峋的戰馬:幾乎失去了所有希望。

窳匿王也不敢相信,他一度以為是幻覺。

突然,一個落在隊伍後面的年輕騎兵猛拽住了韁繩,揉了揉被血汙黏住的眼角,死死盯著遠方那道波光,嘴唇不受控制地顫抖。

“是安……安格連河啊!”這騎兵那嘶啞的聲音像是從乾裂的河床裡擠出來的。

可是,前面的人依舊麻木地前行,沒人理會這微弱的囈語,只有窳匿王停下了。

那年輕騎兵發瘋似的催動著戰馬,衝到隊伍最前方,用盡全身力氣嘶吼:“是安格連河!我們到家了!”

終於,這聲帶血的嘶吼像驚雷一般炸醒了其餘的人。

剎那間,整支士氣和體力衰落到極限的隊伍沸騰了。

四五十個形同枯木的騎兵就彷彿突然活過來的木偶!

有人直接從馬背上滾落,連爬帶跑地撲向河灘;有人跪在草地上,把臉深深埋進熟悉的牧草中,肩頭劇烈聳動;還有人相互攙扶著,發出似哭似笑的嘶吼。

“長生天啊!我們活下來了!”騎兵抱作一團,頂著彼此的額頭,任憑渾濁的淚水順著臉上的溝壑流淌。

雖然他們還要沿著安格列河向南再跋涉幾百裡,才能回到窳匿部,但這條河是他們的母親河,回到此處,便也等於回到了故土。

此刻,窳匿王終於也勒住韁繩,他望著眼前的河流,喉頭髮緊,連日來緊繃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鬆弛下來。

連日來如同附骨之疽的疲憊與傷痛,在這熟悉的安格連河風中似乎漸漸消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鼻腔裡不再是血腥與屍臭,而是故鄉草原特有的、帶著牧草清香的空氣。

連日奔逃的恐懼在這一刻悄然退去,窳匿王望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河面,恍惚間回到了年少時,第一次跟隨父親來此飲馬。

那時的草原遼闊無垠,彷彿永遠也跑不到盡頭。

想到過往溫馨的美景,他不由自主地放鬆了始終緊握韁繩的手,任由指尖在微風中輕輕顫抖。

就連大腿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似乎也不再疼痛難忍。

他甚至開始盤算該如何重整旗鼓,如何在王庭面前為自己開脫:他已然恢復過往的王者氣魄。

就在他幾乎要閉上雙眼,任由疲憊席捲全身的那一刻時,遠方的地平線上,揚起了一道塵煙。

起初只是天邊一抹淡淡的黃塵,在夕陽餘暉中若有若無。

可轉眼之間,那道煙塵就化作遮天蔽日的沙暴,以駭人的速度向河岸席捲而來。

地面開始劇烈震顫,熟悉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如同戰鼓般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

方才還在狂歡計程車兵們頓時僵在原地。

那個將頭盔拋向空中的騎兵,任由鐵盔“哐當”一聲落在腳邊;正撕扯著破爛戰袍的漢子,雙手僵在半空,碎布條在指間飄蕩;幾個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老兵,不約而同地鬆開了彼此,茫然地望向東方。

窳匿王的心猛地往下沉去,他看著對岸嚴整的軍陣,忽然明白了這一路的逃亡都在對方算計中。

對面的霍去病長劍出鞘了,在夕陽下劃出一道寒光,兩千鐵騎如離弦的利劍射向了安格列河岸。

窳匿王的這股殘兵甚至來不及上馬,只是呆站在原地,看著漢軍鐵騎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來。

有人手中的彎刀“噹啷”落地,有人直接癱坐在泥濘的河岸上——連續數日的逃亡已耗盡了他們最後的氣力。

轉眼間,西域聯軍的騎兵如鐵桶般合圍了這股窳匿人,他們緩緩收緊包圍圈,用矛杆推搡著這些驚惶的殘兵。

窳匿部的殘兵像受驚的羊群般被驅趕著擠作一團,有人踉蹌摔倒,立刻被身後的馬蹄踩中,發出淒厲的哀嚎。

窳匿王被親衛們簇擁在中間,看著部下們像無頭蒼蠅般四處躲藏。

“放下兵刃。”趙健碩大吼,逼得騷動的窳匿人漸漸瞬間安靜了。

片刻之後,彎刀、弓箭、斷矛……五花八門的兵器被扔在泥濘中。

有人痛哭失聲,有人麻木呆立,更多人則是茫然地望著四周森嚴的軍陣。

曾威震藥殺水西岸的窳匿勇士,就像一群待宰的牲口,被敵人給圍死了。

這時,霍去病策馬穿過了鐵騎,戰靴輕叩馬腹的聲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最終,他在窳匿王面前勒住韁繩,鎧甲上濺滿斑駁的血漬,披風在晚風中獵獵作響,彷彿一面蘊含死亡的旗幟。

“你就是窳匿王?”霍去病的聲音很平靜,卻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凝,所有的窳匿人都面露驚恐,似見到惡鬼。

窳匿王沉默地仰望馬背上的少年,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這張臉實在太年輕了,年輕得不該出現在這片屍橫遍野的戰場上,更不該統領這樣一支令人膽寒的鐵騎。

窳匿王忽然意識到——若這兩千鐵騎直撲南方,此刻兵力空虛的窳匿部根本無力抵抗。

那些留守的老弱婦孺將會被這些人屠戮殆盡啊!

必須活著!窳匿王僅剩的求生慾望在心中嘶吼!

他要像奧犍王一樣臣服,至少能保住部落血脈。

他強自鎮定地直起身,試圖找回一絲王者的尊嚴:“正是本王。”

隨即又儘可能平靜道,“將軍用兵如神,本王……願意率部歸降,本王熟悉康居各部的實力,知曉王庭的虛實,若將軍允准,願為前鋒人馬,幫助將軍掃平草原上所有的敵人!”

在通譯向霍去病翻譯時,窳匿王便在偷偷觀察這少年將軍的表情,試圖從那張年輕得過分的臉上找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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