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29002
圖書館內的死寂幾乎令人窒息，灰塵在從破窗透入的血色月光中緩慢飄浮，每一口呼吸都帶著陳腐的氣息。時明環顧四周，目光從每一張惶恐不安的臉上掠過。
“我們必須找到他們。”時明終於打破沉默，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迴盪，“元豪他們不會無故消失。”
格蕾絲嘆息一聲：“該去哪裡找好？整座城市都成了廢墟。”
就在這時，南邊葵緩緩從陰影中走出，她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能感覺到...他們在呼喚。”
“誰在召喚？”洪濤急切的追問。
“我哥哥...還有其他人。”南邊葵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赤月神社的本部，我能感覺到它已經來到附近了。”
萬月睜開眼睛，眉頭緊鎖：“這可能是陷阱。”
“但我們不能丟下元豪他們不管！”一個年輕士兵激動的說，“我們的兄弟都在那裡啊！”
姜瑞也站起身來說：“時明隊長，我跟你去。”
時明沉思片刻，目光堅定起來：“我們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同伴。但萬月說得對，必須謹慎。”他看向南邊葵，“帶路吧，一起去，但大家保持警惕。”
隊伍在壓抑的氣氛中出發。街道比他們記憶中更加破敗，新的裂縫貫穿路面，某些建築顯然在他們進入巢穴期間徹底坍塌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奇怪的不安感，越往前走，這種感覺就越強烈。
“你們有沒有覺得...呼吸變得困難了？”一個士兵小聲問道。
突然，萬月抬手示意：“前方有異常，非常大。”
他們隱蔽在一棟半塌的商場後，望向南邊葵指示的方向。在城市的中心區，原本應該是中央廣場的位置，此刻矗立著一座前所未見的金屬建築，流線型的銀色表面反射著天空中那輪不祥的紅月。
“老天...”洪濤倒吸一口冷氣，“這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金屬建築的表面光滑如鏡，沒有任何可見的窗戶或入口，高度至少達到三百米，宛如一座金屬山峰。它周圍的空氣都在微微扭曲，彷彿被一層能量場所包裹。
“就是那裡。”南邊葵的聲音帶著顫抖。
時明凝視著這座龐然大物，內心升起不好的感覺。但想到失蹤的同伴，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前進，保持隊形。”
越是接近，那股不安感就越強。當他們距離建築約一百米時，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光滑無比的金屬牆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隨後向兩側滑開，露出一個足以容納數人並行的入口。內部透出柔和的白色光芒，與外部血紅的月光形成鮮明的對比。
“它...它自己開啟了！”一個士兵驚呼。
格蕾絲立刻進入戰鬥姿態：“明顯的陷阱。”
時明卻搖頭：“如果是陷阱，沒必要如此大張旗鼓。他們在等我們。”
懷著忐忑的心情，隊伍謹慎的踏入入口，內部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們站在一個堪比體育場的巨大空間邊緣，向上望去，穹頂高不可測。場地中央數千人整齊的跪伏在地，全部面向中央一座巨大的尖頂石碑。那些人穿著各異的服裝，膚色髮色各不相同，顯然來自世界各地。他們以完全同步的節奏，雙手在胸前結成奇怪的手印，口中唸唸有詞，但數千人的聲音匯聚成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低沉嗡鳴。
“他們在...做什麼？”姜瑞難以置信。
萬月的臉色極其難看，“好像是某種儀式。看他們的眼睛。”
距離他們較近的幾個朝拜者眼神完全空洞，瞳孔擴散，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他們動作精準，每一個動作都分秒不差。
突然，洪濤壓低聲音驚呼：“看最前面！是元豪！”
在人群的最前方，靠近石碑的位置，元豪等圖書館的倖存者赫然在列。他們穿著與其他人相同的白色長袍，臉上帶著虔誠而麻木的表情，與周圍人一樣進行著詭異的朝拜。
“不只是元豪，”格蕾絲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這裡有全球各地的覺醒者...”
時明的心沉到谷底。這座金屬設施不僅囚禁了元豪他們，更聚集了世界各地的不少覺醒者。而他們此刻的狀態，明顯是被某種力量控制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石碑方向傳來：
“歡迎回來，時明。我等你很久了。”
南邊渡從石碑的陰影中優雅轉身，臉上帶著微笑。當他抬起手的瞬間，一股無形的精神波動如同潮水般湧來。
格蕾絲第一個察覺到異常，她的雙刃瞬間出鞘，厲聲喝道：“小心！”但話音未落，她的眼神就開始變得迷離，握刀的手微微顫抖。
洪濤發出一聲怒吼，巨劍重重插進地面，試圖穩住身形：“該死的...這是什麼鬼東西！“他的額頭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緊繃。
萬月臉色劇變，迅速閉目凝神：“這是...直接的精神侵蝕...“他試圖構築精神屏障，但嘴角很快滲出一絲鮮血，顯然處於下風。
姜瑞回頭看向時明，眼中充滿掙扎：“時明隊長...我...”話語未盡，他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
那些士兵們毫無抵抗之力，有人痛苦地抱住頭顱跪地，有人試圖向外逃跑卻倒在地上，還有人向時明伸出求助的手，嘴唇顫抖卻說不出話。
“不...不要...“格蕾絲咬破嘴唇，鮮血順著下巴滴落，但最終還是無力的鬆開了手中的雙刃。洪濤的怒吼漸漸變成無意識的低吟，萬月變得僵硬，姜瑞伸出的手緩緩垂下。
他們的眼神一個接一個的變得空洞，動作變得機械，走向朝拜的人群，找到空位跪下，開始與其他人一樣的詭異朝拜。
轉瞬之間，只剩下時明一人站立。
“時明，你總是能給我驚喜。”
南邊渡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他優雅的整理著袖口，“能從巢裡活著出來，你確實不簡單。我本以為你會成為蝕的養料。”
時明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掃過那些被控制的同伴：“放了他們。”
“放了他們？”南邊渡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輕輕搖頭，“為什麼要放？他們在朝拜真神，這是無上的榮耀。經過我們數月的努力，全世界還沒死的倖存覺醒者終於齊聚於此，這是何等盛事！“
“數月？“時明敏銳的捕捉到這個關鍵詞，心中一震。他們在地下巢穴中明明只度過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外面竟然已經過去了數月？這意味著巢穴內的時間流速與外界完全不同。
南邊渡沒有注意到時明的震驚，繼續說道：“沒錯，這數月來，我們走遍世界各地，將所有覺醒者都“請”到了這裡。很快，真神就要降臨，我們將共同迎接新時代的到來。“
話音未落，南邊渡突然抬手，一道無形的精神衝擊直奔時明而來。空氣在瞬間扭曲，肉眼可見的波紋在空中擴散。時明壓下對時間錯位的震驚，周身瞬間迸發出黑紅色的雷光。
“轟！”
兩股力量在空中碰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衝擊波向四周擴散，距離較近的幾個朝拜者被掀飛出去，但很快又機械地爬回原位，繼續他們的朝拜。
“看到了嗎？”南邊渡在能量激盪中紋絲不動，“這就是神賜予的力量。”
就在這時，時明突然動了。他化作一道殘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向南邊渡衝去。精鋼爪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取對方咽喉。
“太慢了。”南邊渡輕笑一聲，面前突然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屏障。
“鐺！”
利爪與屏障碰撞發出金屬交擊之聲。時明借力後翻，穩穩落地，眼中閃過一絲凝重。數月的時間差讓他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南邊渡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和強化，但他卻沒有。
“你應該早就得知訊息了吧，但你以為我還是當初那個需要依靠人偶作戰的控偶師嗎？”南邊渡張開雙臂，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身影緩緩在他身邊凝聚成形，“這數月來，在神的指引下，我已經獲得了全新的力量。“
那白麵具人形如同幽靈般漂浮在空中，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氣息。時明能感覺到，這個人形並非實體，而是純粹的能量體，顯然是這數月來南邊渡新獲得的傀儡。
“就讓你親眼見證這數月苦修的成果吧。“南邊渡說著，突然伸手按在白麵具人形的頭頂。
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白麵具人形開始扭曲、變形，最終化作一道純白色的能量流，被南邊渡完全吸收。隨著吸收完成，南邊渡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周圍的空氣都因他散發出的能量而微微震動。
“看到了嗎？“南邊渡的聲音帶著陶醉，“這就是進化！透過聖物，我得以與神交流，獲得指引。所有覺醒者的能力都來自神明，而我，作為最強大的大師級覺醒者，有幸成為神的代言人。“
時明沉默地看著這一幕，腦海中飛速運轉。數月的時間差解釋了為什麼南邊渡的實力提升如此之大，也解釋了為什麼元豪他們會如此輕易被控制。
“你說，大師級就能與神對話？“時明緩緩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憐憫。
南邊渡自信滿滿：“當然。覺醒等級越高，與神溝通的許可權就越大。這數月來，我每日透過聖物與神交流，這才獲得瞭如今的實力。這是神的恩賜，也是...“
他的話戛然而止。
一道耀眼的金光在時明面前展開，屬性面板懸浮在空中，上面的文字讓南邊渡的表情瞬間凝固，這是時明第一次主動展示自己的職業等級。
【姓名：時明】
【職業：災厄飼主（傳奇級）】
【等級：？？？】
“這...這不可能！“南邊渡的聲音開始顫抖，臉上的自信蕩然無存，“傳奇級？你怎麼可能...不可能有人比我等級更高！我才是被選中的那個人！“
時明平靜地看著他：“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是神的代言人嗎？“
南邊渡的表情從震驚轉為猙獰：“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他猛地抬手，更加狂暴的精神力量向時明湧來。這一次，時明沒有選擇硬抗，而是身形一閃，出現在南邊渡的側方。精鋼爪帶著雷霆之力揮出，直取對方要害。
“沒用的！“南邊渡怒吼著，屏障再次浮現。
但這一次，時明的攻擊軌跡突然改變。爪擊在半空繞過屏障，直刺南邊渡的肋部。
“嗤啦！”
衣帛撕裂的聲音響起。南邊渡踉蹌後退，肋部出現三道血痕。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傷口，又看向時明。
“你怎麼可能...”
就在這時，兩人身後的聖物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那光芒如此強烈，瞬間吞沒了整個大廳，將所有一切都染上了血色。
在紅光的照耀下，時明感到一陣眩暈，某些被遺忘的記憶碎片開始在腦海中閃現。而南邊渡則像是得到了什麼啟示，臉上的驚愕逐漸被狂熱的虔誠所取代。
“看到了嗎？”南邊渡在紅光中張開雙臂，“這就是神的回應！”
時明穩住身形，感受著腦海中那些閃回的模糊畫面。數月的時間差、突然出現的聖物、南邊渡暴漲的實力...這一切似乎都指向某個被遺忘的真相。他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遺忘了一些極其重要的事情。
聖物的紅光如同鑰匙，開啟了時明腦海中塵封的記憶閘門。無數畫面如洪水般湧來，他痛苦地捂住額頭，雙腿一軟。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往事終於重見天日。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一切。
原來，在收服暗影豹王后做的那個被惡犬撕碎的噩夢，竟是他真實經歷過的往事。那不是什麼預知夢，而是來自他所經歷過的一次又一次死亡的其中一次慘痛記憶。
他記起來了，他每次死亡都會回到災難降臨的前一刻，而在之前不斷死亡的過程中，有時候他會成為覺醒者，有時他則是普通人，但是他成為覺醒者以後也因此淪為了紅月的傀儡。
他至今仍清晰的記得，當時在紅月的精神控制下，他親手將整座城市的普通人趕向紅月張開的巨口。那些絕望的哭喊、哀求，那些被他親手推入深淵的熟悉面孔。
正是這慘痛的經歷讓他明白，覺醒者的身份雖然能獲得力量，卻也會讓人成為紅月的幫兇。
在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中，他不斷思考，時間與死亡前的感受不斷折磨他，而他，也只能在普通人身份的時候，才能夠自主的去尋找走出輪迴的辦法。
整整29001次死亡，29001次輪迴。每一次死亡的痛苦都深深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他記得第84次輪迴時，他還是個懵懂的研究員，在實驗室裡眼睜睜看著紅月張開巨口，將整座城市連同他自己一起吞噬。那種被利齒碾碎的劇痛，讓他整整三個輪迴都活在恐懼中。第5127次輪迴，他嘗試建立避難所，卻在紅月降臨時，看著避難所被連根拔起，所有人都被吸入那張永遠填不飽的巨口。第19034次輪迴，他幾乎就要成功了，卻在最後關頭被同伴背叛，再次功虧一簣。
這些記憶如同無數把利刃，反覆切割著他的靈魂。屬性欄中那個不起眼的“29002“，正是他的輪迴計數。
每一次死亡，他都會回到末日降臨的那一天。所有人的記憶都會被重置，唯獨他帶著所有的痛苦記憶繼續前行。這種孤獨感幾乎要將他逼瘋。他曾經嘗試過告訴別人真相，但沒有人相信；他曾經試圖尋找同伴，但最終都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輪迴中消失。這個世界終將被紅月吞噬，這個殘酷的真相只有他一個人記得。
三萬次輪迴已經讓他疲憊不堪。每一次醒來，他都要重新面對這個註定毀滅的世界，重新看著熟悉的人們走向既定的命運。但他知道單純的死亡無法終結這個輪迴，唯一的出路可能就是徹底終結這場末日。
在漫長的研究中，他終於確認紅月是一種人類聞所未聞的宇宙生物。它沒有情感，沒有理智，唯一的本能就是吞噬。它像是一個宇宙中的蝗蟲，從一個星球跳到另一個星球，吞噬著一切生機。那些覺醒者的能力，不過是紅月投下的誘餌。就像捕鳥人撒下的穀粒，紅月透過賦予少數人特殊能力，讓他們成為自己的幫兇。這些覺醒者會在無意識中聚集普通人，為紅月準備“食物“。更可怕的是，這些覺醒者會發自內心地認為紅月是他們的神，虔誠地將同胞獻祭。
第29001次輪迴，他傾盡全力，終於取得了突破。在實驗室的廢墟中，他冒著生命危險收集到了紅月的組織樣本，日以繼夜的進行研究。有一次，為了獲取關鍵資料，他差點被紅月的意識反噬，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但正是這次冒險，讓他終於研製出一種能夠針對紅月意識的特殊裝置。
這個裝置不僅能夠剝奪紅月的一部分能力，還能切斷覺醒者與紅月之間的聯絡。他還記得完成裝置的那天，實驗室的電力時斷時續。當他啟動裝置的瞬間，整個城市的紅月信徒都發出了痛苦的哀嚎。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終於找到了對抗紅月的方法。
可就算如此，那一次也已經來不及了，他將掠奪來的“吞噬“能力做成資料，又將資料做成系統，封存在腦海中，然後他封存了前世的所有記憶。帶著記憶和能力進入下一次輪迴，很可能會讓他的意識徹底崩潰，所以他只能將風險降到最低。
之後，他帶著這份禮物進入了第29002次輪迴。
這一世，當時明看到屬性欄中跳出“第29002次“的字樣時，預設的程式在他毫無意識到的情況下自主在他腦海中啟動了。所有覺醒者被強制送入一個黑暗的隔離空間，陷入沉睡。這個程式是他精心設計的，防止覺醒者被紅月控制，儘量讓普通人的死亡時間拖後一些。
然而計劃還是出現了紕漏，這一次輪迴，他從沒看過的那個所謂的聖物居然出現了，而聖物的意外出現讓南邊渡成為了漏網之魚。這個狂熱的信徒不知從哪裡得到了這東西，透過它與紅月建立了聯絡，獲得了可怕的精神控制能力，時明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與南邊渡交手時的震驚。
更讓時明痛心的是，在覺醒者沉睡期間，沒有覺醒者保護的普通人依然全部死亡，原因就是巢。
那個巢，他其實認識，那是一個在以往輪迴中毫不起眼的紅月組織碎片，而在這一世，他竟然吸收了所有普通人的生命，而後蟄伏起來成為了令人膽寒的怪物。時明曾經研究過這個組織碎片，那時它還只是拳頭大小的一塊肉團。沒想到在放任不管的情況下，它竟然能夠將所有普通人絞殺殆盡，能成長到如此規模。
時明望著災厄之籠中正在吸收蝕的吞淵獸，眼神複雜，蝕也間接性的把所有普通人的力量交在了他的手中。系統確實是他親手打造的，但其中的能力卻源自紅月。這種諷刺讓他時常陷入沉思：用敵人的力量來對抗敵人，這究竟是正確的選擇，還是自取滅亡？
他原本希望透過系統的引導，讓覺醒者能夠“迷途知返“。為此，他在系統中設定了大量的提示和任務，希望能夠潛移默化地改變覺醒者的想法。但南邊渡的出現證明，這個設想太過理想化。有些人，一旦嚐到了力量的滋味，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當那些被保護的覺醒者終於甦醒時，距離末日降臨其實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時明的計劃只成功了一半，他確實奪取了“吞噬“的能力，但代價是整個普通人群體的覆滅。這個代價太過沉重，如果他當時能夠考慮得更周全一些，如果他能預見到聖物的出現，也許結局就會不同。
吞淵獸在籠中發出低吼，它已經基本吸收了蝕的力量，暗紅色的鱗片上浮現出詭異的花紋。時明能感覺到，這頭已經完全屬於他的怪物體內，正在醞釀著可怕的力量。蝕作為紅月意識的延伸，它的力量正是對抗紅月本體的關鍵。
現在，時明能清晰的感受到吞淵獸的每一個變化。它的力量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暗紅色的雷電在它周身纏繞，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時明知道，這頭怪物已經成為了他最後的希望，也是終結這場永恆輪迴的關鍵。
他審視著吞淵獸的鱗片，近三萬次的輪迴，近三萬次的失敗，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這一次。時明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這一次，他一定要終結這個輪迴。
就在時明陷入回憶的時候，整個金屬建築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將他驚醒。
穹頂發出刺耳的金屬扭曲聲，無數碎屑從高處墜落。那些被控制的覺醒者依舊機械地跪拜著，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毫無反應。
“終於...終於來了！”南邊渡仰頭狂笑，張開雙臂迎接什麼。
時明抬頭望去，透過正在崩塌的穹頂，他看見天空中的紅月正在發生可怕的變化。它不再是一個圓形的天體，而是在緩緩睜開，那是一隻巨大無比的眼睛！
猩紅的瞳孔如同深淵，其中倒映著整個城市的廢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眼睛周圍開始浮現出無數粗壯的觸手。這些觸手呈現出暗紅色的肉質紋理，表面佈滿了粘稠的液體和吸盤。
一根觸手緩緩垂下，它的直徑超過百米，比任何摩天大樓都要粗壯。觸手所過之處，高樓如同積木般倒塌，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溝壑。另一根更為龐大的觸手在空中擺動，其規模堪比山脈，投下的陰影籠罩了整座城市。
“看到了嗎？這就是真神的本體！”南邊渡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我將成為神的一部分！”
突然，一根相對細小的觸手，即便如此也有數米粗，以驚人的速度射向南邊渡。觸手前端的吸盤張開，露出裡面密密麻麻的利齒。
時明本能地想要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
觸手精準地捲住南邊渡的腰部，將他整個人提離地面。南邊渡不但沒有掙扎，反而發出愉悅的呼喊：“我來了！我的神！”
觸手開始緩緩回收，帶著南邊渡向天空中的巨眼升去。時明清楚地看到，觸手上的粘液正在腐蝕南邊渡的衣服，但他的臉上卻洋溢著狂喜的表情。
“不！哥哥！”南邊葵突然從控制中甦醒，發出淒厲的呼喊。她掙扎著想要衝上去，卻被時明死死拉住。
隨著觸手不斷升高，南邊渡的身影越來越小。在上升到數百米高空時，他突然開始劇烈掙扎，也許他終於意識到這不是什麼神聖的晉升，而是被當作食物的命運。
“救...救我...”微弱的呼救聲從高空傳來。
但一切都太遲了。觸手猛地加速收縮，南邊渡的身影在巨眼的瞳孔前變成了一個黑點，隨後便消失在那片猩紅之中。
整個過程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卻讓所有目睹的人永生難忘。這就是覺醒者們虔誠崇拜的“神”的真面目，一個以他們為食的恐怖怪物。
時明緊緊握住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這就是他經歷了29002次輪迴所要對抗的敵人，一個龐大到超乎想象的宇宙掠食者。
時明毫不猶豫地啟動了系統的資訊檢視功能，將目光鎖定在天空中那個遮天蔽日的存在。資料在他眼前閃現：
【姓名：血月（半神級）】
【等級】：99+
【戰鬥力】：\u0026（%R#\u0026(!@）
看到這令人絕望的資料，時明反而笑了。99+的等級，亂碼顯示的戰鬥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近三萬次的輪迴，他早就知道最終的敵人會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看來不得不戰了。”時明輕聲自語，周身瞬間爆發出耀眼的雷光。除了嗜血技能暫時保留，他已經拿出了全部實力。星羽千機甲完美覆蓋全身，精鋼爪閃爍著寒光，黑紅色的雷霆在體表跳躍。
但當他真正面對這個怪物時，還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血月的龐大超乎想象，它的邊緣幾乎延伸到了天際線的盡頭，就像另一個月亮懸掛在天空中。時明站在地上仰望，感覺自己渺小得如同螻蟻。
“大滅雷極！”
時明毫不猶豫地發動了目前唯一的遠端攻擊。一道粗壯的黑紅色雷柱沖天而起，直擊血月的瞳孔。雷光在瞳孔表面炸開，卻只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漣漪，就像石子投入大海。
血月終於注意到了這個敢於挑釁它的渺小存在。它甚至沒有特意攻擊，僅僅是自身散發出的引力，就開始改變周圍的一切。廢墟的殘骸、斷裂的鋼筋、甚至那些仍在機械跪拜的覺醒者，全都開始緩緩浮空，朝著天空中的巨眼飛去。
時明急忙躍上一塊飛起的樓板，在無數升空的廢墟間輾轉騰挪。他不斷揮動利爪，將一塊塊巨大的混凝土塊拍向血月。但這些攻擊連在血月表面留下痕跡都做不到。
就在時明感到無計可施時，他偶然拍飛的一塊尖塔殘骸似乎刺中了血月的瞳孔。雖然造成的傷害微乎其微，但血月明顯產生了反應，它第一次表現出了情緒。
“有效！”時明精神一振。
血月似乎被激怒了，引力驟然增強。無數觸手從天而降，每一根都堪比山巒，瘋狂地鞭打著大地。地面開裂，建築崩塌，整個城市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摧毀。
在混亂中，時明注意到了那個完好無損的聖物。它的尖頂造型讓時明靈光一閃。
就是現在！
時明以極限速度衝向聖物，在0.1秒內完成了嗜血的開啟與關閉。嗜血的瞬間爆發讓他的速度達到了極致，他全力拍向聖物的基部。
“轟！”
音爆聲震耳欲聾，聖物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射向天空。前端與空氣劇烈摩擦，產生出耀眼的火花，如同一顆逆行的流星。
這一次，血月終於感受到了威脅。聖物精準地命中了瞳孔的中心，血月劇烈的顫抖起來，眼睛不由自主的閉合。觸手變得更加狂暴，瘋狂地抽打著一切，無數觸手如同天羅地網般向時明襲來，每一擊都足以摧毀整條街道。時明憑藉著嬌小的體型和極致的速度在觸手的縫隙間穿梭，險象環生。
“星羽千機甲！翎馭！”
下一刻，無數鋼鐵羽毛如同暴雨般射向血月的眼睛。
這一次，攻擊確實也產生了效果，但代價是這些羽毛全部斷聯了，無法再感應到一片羽毛的存在。
此時的時明已經手段盡出，卻依然無法對血月造成實質性傷害。
他的目光投向了災厄之籠中的蝕。
沒有猶豫，時明解除了與吞淵獸的合體，命令它繼續吞噬蝕。
而現在，他需要為吞淵獸爭取時間。
這是一場與死神的賽跑。時明在漫天觸手間閃轉騰挪，每一次躲避都是生死一線。有數次，觸手幾乎是擦著他的身體掠過，帶起的風壓就足以撕裂鋼鐵。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時明的體力在急速消耗。身上的星羽千機甲已經多處破損，鮮血從傷口中不斷滲出。但他依然在堅持，因為能感覺到吞淵獸的進化即將完成。
終於，在經歷了一場堪稱慘烈的周旋後，吞淵獸成功吞噬了蝕的最後一絲力量。
進化，開始了。
災厄之籠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吞淵獸的形態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當光芒散去時，出現在那裡的是一個全新的存在，吞天獸。
它的龐大超乎想象，時明毫不猶豫地與之合體，瞬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低頭看去，雲層在腳下翻滾，遠處的山脈都顯得渺小。粗略估計，他現在的身高達到了四千米，宛如一尊頂天立地的巨獸。
然而即便如此，與血月相比，他依然顯得渺小。血月的規模堪比真正的月球，而他只是站在月球前的一隻巨獸。
時明快速檢查著新獲得的能力，其中一個名為吞天的技能描述引起了他的注意：“撕裂空間進行吞噬“。
撕裂空間？這個能力的位階顯然遠超他之前的任何技能，或許這是吞噬了蝕，這個吸收了全人類生命精華的存在，給吞淵獸帶來的質變。
沒有時間猶豫，時明立即發動了這個技能。他張開巨口，前方憑空出現了一片如同破碎玻璃般的空間裂隙。當他一口咬下時，整片空間都發出了碎裂聲。
“吼！！！”
血月發出了類似於雄獅一般的怒吼，響徹天地，這一次，它是真的受傷了。
時明驚喜的發現，血月的表面確實缺失了一小塊，雖然相對於它龐大的體型來說微不足道，但這證明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這個怪物，是可以被傷害的。
戰鬥，現在才真正開始。
時明站在四千米的高空，雲層在他腰間繚繞。他抬頭仰望著依舊龐大的血月，深吸一口氣。剛才那一擊雖然見效，但對於血月來說，恐怕就像人被針紮了一下。
血月的瞳孔死死鎖定著時明，那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警惕。無數觸手在空中舞動，每一根都蘊含著毀滅性的力量。
“再來！”
時明再次張開巨口，空間裂隙應聲出現。但這次血月已經有了防備，一根堪比山脈的觸手猛地抽來，硬生生打斷了時明的施法。
“轟！”
觸手抽在時明胸前，將他擊退數千米。劇痛傳遍全身，時明能感覺到肋骨斷裂的聲音。但他沒有停下，在後退的過程中再次蓄力。
“吞天！”
又一片空間被撕裂，血月的表面再次缺失了一小塊。但這次血月的反擊來得更快，數十根觸手從四面八方襲來，封死了時明所有閃避的空間。
時明不得不放棄進攻，全力防禦。他揮動巨爪，與觸手硬碰硬地交鋒。每一次碰撞都引發恐怖的能量衝擊，下方的雲層被震散，露出滿目瘡痍的大地。
戰鬥陷入了僵持。時明每次施展吞天都能從血月身上撕下一塊，但血月的觸手攻擊也讓他傷痕累累。星羽千機甲已經支離破碎，鮮血從無數傷口中湧出，在四千米的高空灑落成血雨。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時明喘息著，感受著體內力量的流逝。
血月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它的攻擊變得更加狂暴。觸手不再單純地抽打，而是開始纏繞、束縛。有幾次，時明差點被觸手完全纏住，全靠瞬間爆發的雷霆之力才勉強掙脫。
就在這危急關頭，時明突然靈光一閃。他想起了之前聖物對血月造成的傷害，想起了那些鋼鐵羽毛在瞳孔上留下的傷痕。
“眼睛...它的弱點是眼睛！”
時明不再試圖從血月表面撕下碎片，而是將所有攻擊都集中在那個巨大的瞳孔上。
“大滅雷極！”
這一次的雷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粗壯，黑紅色的雷電在空中扭曲，如同一條咆哮的巨龍。雷柱精準地轟擊在瞳孔中央，血月發出了痛苦的嘶吼。
有效！
時明精神大振，連續施展吞天，專門針對瞳孔區域。血月瘋狂地揮舞觸手想要阻止，但時明已經找到了節奏。他在觸手的縫隙間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直取要害。
血月的瞳孔開始出現裂痕，暗紅色的液體從裂縫中滲出，如同血淚般灑落。這些液體具有強烈的腐蝕性，從空中灑落在時明身上，立刻灼燒出深可見骨的傷口。
“還不夠！”
時明咬緊牙關，強忍著劇痛繼續攻擊。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如果不能一鼓作氣擊敗血月，等它緩過氣來，自己必死無疑。
血月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它開始不顧一切地攻擊，甚至放棄了防禦。觸手如同暴雨般落下，有些被時明躲過或擊碎，但更多的結結實實地打在他身上。
時明的左臂被一根觸手硬生生扯斷，劇痛讓他幾乎昏厥。但他沒有停下，繼續施展著空間吞噬。
“嗜血！”
這一次，時明不再保留，全力開啟了嗜血技能。力量瞬間暴漲，但他的身體也開始承受不住這股力量，皮膚表面出現裂痕，鮮血不斷滲出。
“最後一擊！”
時明將全部力量凝聚，空間在他面前劇烈扭曲。這一次的空間裂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巨大，幾乎覆蓋了半個瞳孔。
“吞！“
時明怒吼著，將空間裂隙推向血月的瞳孔。裂隙與瞳孔接觸的瞬間，整片天空都開始扭曲。血月發出了迄今為止最淒厲的嘶吼，觸手瘋狂地抽打著周圍的一切，連空間都開始出現裂痕。
但這一次，它無法掙脫。
空間裂隙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開始瘋狂地吞噬血月的本體。先是瞳孔，然後是周圍的觸手，最後是整個主體。血月龐大的身軀在空間之力的作用下開始扭曲、變形，被一點點地拉入裂隙。
這個過程極其緩慢，時明必須持續輸出力量，維持著空間裂隙的存在。他的身體在超負荷運轉下開始崩潰，鮮血從每一個毛孔中滲出，但他依然在堅持。
“給我...進去！”
時明發出了最後的怒吼，將剩餘的所有力量一次性爆發。空間裂隙猛地擴大，將血月剩餘的部分全部吞沒。
時明懸浮在高空中，感受著體內空空如也的力量。他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左臂斷裂，全身佈滿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如同瀑布般灑落。
但他做到了。
近三萬次輪迴的執念，無數次的失敗與痛苦，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
突然，一股磅礴的力量從虛空中湧入他的身體。那是血月被吞噬後釋放出的能量，純淨而強大。在這股力量的滋養下，他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斷臂重生，破損的身體恢復了原狀。
時明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發生質的變化。血月的半神級能量正在與他完全融合，讓他的生命層次開始躍遷。
當最後一縷血色從天空中消散，一縷久違的金色陽光刺破了雲層，這次末日降臨以後第一次天亮，也是他相當於經歷了幾百年的時間第一次看見天明。時明懸浮在高空中，感受著體內湧動的全新力量。系統的提示在他腦海中響起：
【覺醒等級提升為獵殺者等級】
【職業進階為災厄之主】
【獲得天賦：萬物復甦】
然而，這份突破的喜悅很快被無盡的空虛所取代。時明緩緩降落到地面，解除了合體狀態，恢復了人形。他站在廢墟之中，環顧四周。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曾經還算喧囂的城市如今只剩下風聲在斷壁殘垣間穿梭的迴響。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一個活物的身影。那些被血月吞噬的生物，終究沒能隨著血月的消亡而歸來。
時明這才意識到，儘管他戰勝了血月，但這個世界已經空了。所有的生命，除了他自己，都成為了祭品。
在接下來的整整一年裡，時明徒步走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他穿越荒廢的城市，走過乾涸的河流，踏過枯萎的森林。他曾在學校的教室裡看見散落一地的課本，在黑板上還留著未完成的板書；他曾在醫院的走廊裡看見推了一半的擔架車，彷彿醫生只是暫時離開；他曾在民居的餐桌上看見發黴的飯菜，似乎在等待著永遠不會歸來的家人。
每一個地方都在訴說著同樣的事實：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人類，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生物。
孤獨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這種感覺比面對血月時更加令人絕望。在近三萬次的輪迴中，他從未真正孤獨過，總有人在某個地方活著，總有人在等待拯救。而現在，他站在世界的巔峰，卻失去了所有的意義。
“這就是我追尋的結局嗎？”
時明站在他與元豪結拜的那個空地上，正是當年他將精鋼盾送給元豪時，巨盾落地砸出的那個坑的位置，雖然現在已經幾乎無法辨認。
就在這時，一個他從未預設過的系統提示突然響起：
【一鯨落，萬物生】
時明愣住了。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從未在系統中編寫過這樣的功能。這個系統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產生了自主的意識。
“主人，我知道你經歷了什麼。”系統的聲音不再是冰冷的電子音，而是帶著溫柔的語調，“29002次輪迴，相當於獨自走過了八百多年的時光。一直以來，你辛苦了。”
時明仰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是啊，他太累了。每一次輪迴都要重新經歷失去，每一次都要揹負著無人理解的秘密前行。這份重擔幾乎要將他的靈魂壓垮。
“一鯨落，萬物生嗎？如果我的隕落能夠為這個世界帶來新生...“時明輕聲說道，“那麼，好吧，我也累了。“
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作為災厄之主，他完全理解“一鯨落，萬物生”的含義，最強大的生命在逝去時，能夠滋養出萬千新生。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時明居然在現實中召喚出了吞天獸和赤霆暴君。令他驚訝的是，這兩隻怪物此刻溫順親暱。吞天獸縮小到馬匹大小，赤霆暴君也變得如同普通豹子般大小，它們依偎在時明身邊，輕輕地蹭著他的手臂。
“原來...你們一直都有著自己的意識？”時明撫摸著它們的頭顱，聲音哽咽，這兩隻怪獸，已經成為了他靈魂的一部分。
吞天獸發出低沉的嗚咽，赤霆暴君則用頭輕輕頂著時明的手心，彷彿在安慰他。這一刻，時明感覺到了，這兩隻陪伴他征戰許久的夥伴，早已不再是單純的戰鬥工具，其中存在著有真實情感的靈魂。
“對不起，一直把你們當作武器。”時明跪下來，將兩隻怪物緊緊抱住，“我需要你們幫我完成最後一件事，然後，一起走吧，好嗎？”
兩獸緩緩退後兩步，盯著時明點了點頭，
而後，吞天獸，赤霆暴君，時明三者的身體開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時明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與兩隻怪物融合為一，而後靈魂以及意識緩緩消散。
這個過程並不痛苦，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時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就在他們即將完全消散的那一刻，所有的光粒子以時明為中心，如同火山噴發般沖天而起，然後在最高點綻放成無數流星，朝著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飛散。
這些流星劃過天際的景象，美得令人窒息。它們如同生命的種子，灑落在乾涸的河床上、荒蕪的田野間、空蕩的城市中。每一顆流星在觸地的瞬間，都會化作一個沉睡的人形。
最先醒來的是元豪。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圖書館前的廣場上，四周是同樣茫然甦醒的人們。緊接著，洪濤、格蕾絲、萬月、姜瑞、依涵、南邊葵...所有曾經被血月吞噬的人，都重新出現在了世界上。
更令人驚奇的是，那些早已逝去的人們，甚至更早時期的遇難者，除了赤月神社的人以及被時明親手擊殺的那群人，也都獲得了新生。整個世界彷彿被按下了重置鍵，但不是回到末日，而是走向新的開始。
與此同時，每一個復活的人都接收到了一段記憶。那是來自時明生命本源的資訊。他們看到了最終決戰時那個頂天立地的身影，看到了時明最後犧牲時的決然，他們知曉了本該死去的他們為何會再一次出現在藍星上。
淚水在不約而同的湧出，人們跪倒在地，朝著流星最初升起的方向叩拜。他們知道，是那個孤獨戰鬥了數百年的男人，用自己的存在換來了這個世界的新生。
在時明與元豪結拜的地方，人們建立了一座黑色的豐碑。碑身上沒有任何文字，因為任何語言都無法承載這份犧牲的重量。但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在心中默唸那個名字。
……
……
時光流轉，歲月更迭。新的文明在廢墟上重建，新的城市在荒野中崛起。關於末日的記憶逐漸模糊，關於那個救世主的傳說也慢慢變成了神話故事。
幾千年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拄著柺杖，顫巍巍地來到那座已經有些殘破的黑色豐碑前。他是世界上最後一個還記得時明事蹟的人，如今他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時明大人...”老人用佈滿皺紋的手撫摸著碑身，老淚縱橫，“大家都已經不記得你了，但我會記得...永遠都記得...”
隨著老人的逝去，關於時明的最後記憶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黑色豐碑依然矗立，但已經無人知曉它的含義。
新的戰爭在新的時代中爆發，然後又歸於和平。文明在一次次的毀滅與重生中迴圈，彷彿一個永恆的輪迴。
然而，在某個不為人知的異空間裡，三粒微弱的光點依然在閃爍著。那是時明、吞天獸和赤霆暴君最後的痕跡，也許當時機來臨，鯨落之處的種子將會再次發芽，為這個世界帶來新的希望。
而這，就是災厄之主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