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狗，要噬主了？
府主府邸，書房。
檀香嫋嫋。
府主王泰正端著一盞上好的雨前龍井，輕輕吹著氣，臉上，依舊是那副和氣生財的笑容。
在他看來，林凌那小子，不過是一條他心血來潮，撿回來的小狼狗。
給根骨頭，讓他去咬另一條不聽話的老狗。
僅此而已。
就在這時。
“砰！”
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用一種近乎於撞開的方式，猛地推開！
一名親信，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寫滿了驚恐與慌亂！
“府主！不好了！”
“出大事了！”
王泰的眉頭，微微一皺。
他最討厭的，就是手下人這副沉不住氣的樣子。
他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慌什麼？”
“天，塌不下來。”
那親信跪在地上，身體抖得不成樣子，說話都帶著哭腔。
“府主！林……林凌他……”
“他把黃金令使，給殺了！”
“哦？”
王泰的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但隨即，又化作了然的笑意。
“殺了就殺了吧。”
“一條瘋狗而已，處理乾淨點，省得本府心煩。”
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似乎對這件事，根本就不在意。
那親信看府主這副模樣，急得都快哭了！
“可……可他還說……”
“說黃金令使臨死前招供，在城西的慶餘當鋪，藏著一本叛國的賬簿！”
“現在，他已經拿著您的巡查令，封了慶餘當鋪，還要……還要全城大搜查！”
“慶餘當鋪？”
王泰端著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頓。
他臉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了。
那雙笑眯眯的小眼睛裡，第一次，透出了一股刀鋒般的銳利！
他緩緩放下茶杯。
“啪！”
那隻上好的官窯青瓷茶杯，被他重重地，按在了桌面上！
發出一聲脆響！
書房裡的溫度，驟然下降！
跪在地上的親信，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腦門，連呼吸都停滯了！
慶餘當鋪！
那是他的錢袋子！
那個錢通，是他養了多年的狗！
林凌那小子，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殺了黃金令使，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目標，根本就不是什麼狗屁賬簿！
他從一開始，目標就是自己！
那條他以為可以隨意擺弄的小狼狗，不但在咬人！
而且，還想反過來，咬死他這個主人！
“呵呵……”
王泰忽然低笑了起來。
那笑聲，低沉，壓抑，充滿了白熱化的怒火！
“好……好一個林凌！”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畜生！”
“本府，還真是小看你了！”
“砰！”
他猛地一拍桌子！
那張由百年紫檀木打造的書桌，竟是在他一掌之下，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本府給了你當狗的機會，你，卻想當狼？”
“你以為，拿著本府的令牌，就能為所欲為了？”
“你以為，本府，真的不敢殺你嗎？！”
他那張肥胖的臉，因為極度的憤怒而扭曲，再不復之前的和善，只剩下了猙獰！
他感覺自己被耍了！
被一個他眼中的螻蟻，狠狠地，當眾抽了一個耳光！
“府主息怒！”
他身後，那兩名如同門神般的老者，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書房內。
其中一人，沉聲說道。
“此子，已成氣候，不能再留！”
“不如，讓老奴二人出手，將他的人頭，取來見您！”
“不必！”
王泰猛地一揮手，止住了他。
他緩緩坐回椅子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眼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更加冰冷的，病態的玩味所替代。
“殺了他？太便宜他了。”
“他現在，正得意呢。”
“他以為，他掌控了一切，他以為，他把本府，玩弄於股掌之間。”
王泰的嘴角，咧開一抹殘忍的弧度。
“本府，就喜歡看獵物，在最得意的時候，落入陷阱的，那種絕望的表情。”
他看向那名親信，冷冷地命令道。
“傳令下去。”
“讓城防軍，全力‘配合’巡查使大人！”
“他想搜哪，就讓他搜哪！他想查誰，就讓他查誰！”
“本府，倒要看看！”
“他這條小狼狗，到底想從本府的口袋裡，掏出些什麼東西來！”
“我給他這個舞臺，也給他這把刀。”
“可這戲，該怎麼唱，這刀，最終會捅向誰……”
“還得，由本府說了算！”
……
與此同時。
雁門關，一處最高的酒樓屋頂。
林凌和黑衣女子，並肩而立，如同兩隻棲息在城市之巔的夜梟。
下方，火把如龍，喊殺聲、撞門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整座雁門關，已經徹底化作了一鍋沸騰的粥。
黑衣女子握著劍柄的手，因為緊張，指節有些發白。
她看著下方那混亂的景象，又看了看身邊這個平靜得有些可怕的男人，只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
“你……你這麼做，會把天都捅破的！”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ar的顫抖。
“王泰，他會殺了我們的！他絕對會殺了我們的！”
“怕了？”
林凌轉過頭，看著她那張寫滿了緊張的俏臉，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很自然地，將她一縷被夜風吹亂的秀髮，捋到耳後。
“怕，就站到你男人身後去。”
他湊到她耳邊，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股灼人的熱氣。
“天塌下來，有我給你頂著。”
女子的身體，微微一僵。
那溫熱的氣息，讓她白皙的耳根，瞬間紅透。
“滾！”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把拍開林凌的手，後退了兩步，與他拉開距離，俏臉含煞。
“誰……誰怕了！少自作多情！”
她眼神飄忽，根本不敢與林凌對視。
“哈哈哈……”
林凌看著她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他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重新投向下方那片混亂的城市。
“王泰想看戲，我就讓他看個夠。”
“他不是想讓我當刀嗎？”
“那我就把這把刀，插進他最心疼的地方！”
黑衣女子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路也變得清晰。
“你讓全城搜查，是為了製造混亂，給你自己打掩護？”
“聰明。”
林凌讚許地看了她一眼。
“王泰現在，肯定以為我的目標，是慶餘當鋪，是在找一本根本不存在的賬簿。”
“他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裡。”
“那我們真正的目標呢？”
黑衣女子追問道。
林凌沒有說話。
他只是緩緩抬起手，指向了城北的方向。
那裡，燈火通明，戒備森嚴，與城中其他地方的混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黑衣女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
雁門關的……軍械庫！
“好戲，才剛剛開場呢。”
林凌緩緩轉過身，看著她，笑了。
那笑容，邪異，而又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