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特權
“所有人進入師尊的房間，第二天出來，丹田上都會多出一樣東西，叫多寶爐。”
三天前，馬師兄是這樣說的。
那時候他還沒死，給葉玄講了詳細的修煉方法。
“你看。”
他五指朝天，雙膝盤坐。
吸氣吐納間有淡淡的白霧，順著他乾癟的身體流竄進腹部的丹田。
葉玄當時也想照做，卻發現自己體內並不是多寶爐，而是馬師兄口中都談其色變的送終鼎。
馬師兄知道這個玩意，師尊也知道這玩意。
“但是……”
回想起之前，師尊看到自己變成了怪物口中呢喃的送終鼎，師兄們沒有一點感覺，一臉茫然的樣子，讓葉玄微微起了疑心。
那股神情不似作假，也就是說。
“只有師尊和馬師兄知道這東西，馬師兄為什麼知道這東西？還有，照師尊驚訝的樣子來看……在房間裡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我體內有這種東西！”
葉玄嘴中喃喃著，瞳孔忽然縮至針尖大小。
他原本以為這東西是師尊放進去的，畢竟每一個弟子都要在被抓過來之後送進師尊的房間過上一天一夜。
在此期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出來後體內就多出來一個爐子，可以供他們修煉。
這讓他怎麼不往“爐子是師尊放的”這方面聯想？
可是。
細細一想，師尊的表情不會說謊，雖然它時而瘋癲，時而清醒，但這件事應該不會是假的。
他也沒必要騙他。
事實證明。
這爐子還真不是它放的！
當他滿心以為這一切都是師尊的安排之後，卻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理論和現實全部被推翻。
葉玄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邪，太邪了。
“還有那些被師尊稱為＂仙材＂的屍體。”
葉玄翻了個身，沉思。
“他們都說是自己吃的……”
起初，他是一點都不相信。
那一天馬師兄死時，他精神崩潰後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不記得了。
第二天屍體沒了。
他還以為是師兄們把那些屍體處理掉了，哪知道……居然是自己乾的！
他懷疑過所有人，唯獨沒懷疑過自己。
直到後來小道童和那些師兄說自己是怪物吃掉了那些屍體的時候，自己都不相信。
然後，他變成了怪物，什麼也都明白了。
葉玄咬著嘴唇，心裡說不上來這種感覺是怎麼樣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現在的心情是怎樣的，也該怎麼樣。
這種感覺非常的異樣，讓他根本就描述不出來。
是絕望？是痛苦？是不可置信還是……
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像一個麻木的機器，細數著黎明。
他不知道自己該表現出怎樣的姿態，才能配得上現在的顛沛流離？
一個大學生，穿越到這方詭異的修仙世界，經歷了這麼多事，也經歷了那麼多次死亡，他的靈魂早已疲憊不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該做什麼怪異的表情。
他大腦現在是一團漿糊，漿湖道他現在活著都感覺是在做夢。
半昏半迷間，他突然又想起了師尊說的話。
“徒兒……你病了……你病得很重。”
“我病了嗎？”他在問自己。
“我沒病吧，病的根本就不是我吧？”
“病的，是師尊吧。”
“我沒病吧？”
他問完了之後又倒在了地上，眼睛直愣愣地注視著前方。
他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又哭又笑。
樣子，像極了先前的腸梗阻。
後來。
他累了，他不說話了。
他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睜著眼睛，看著黑洞洞的石窟頂發呆。
子時一過，一個念頭又突然從他腦海中想起，讓他不由得唸叨出來。
“那小道童說，是我肚子裡的東西吃的，難道……這一切，和我體內的送終鼎有關？”
回想起之前自己變成怪物之後，拿肚子裡的送終鼎吃掉了小道童但那個畫面。
他就想作嘔！
摸了摸肚子，思來想去想不出個結果，反而讓葉玄頭痛欲裂。
巨大的疲憊，死了無數次的痛苦堆積在腦袋裡，讓他的頭腦愈發的昏沉。
他沒有辦法再思考了，而且再思考下去，沒有實踐，也就沒有辦法。
他只好放棄了思考，忍著漫天的疑惑，品嚐著孤獨。
“明天再想吧。”
他對自己說。
噼裡啪啦。
是篝火在繼續燃燒。
葉玄的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恍惚間他又想起了那個說話只說了一半，也救了自己一半的前輩。
她後來怎麼沒聲音了？她還在跟著自己嗎？
按照葉玄多年的經驗判斷，前輩一定是想救他的，可後來為什麼不說話了。原因有很多。
難道……她出了什麼狀況？或者因為某些原因並不能向我傳遞訊息了？
傳遞訊息會消耗她的壽元，還是生怕腸梗阻得知她的蹤跡？
是。都可以是。
因為結果並沒有出現，所以葉玄所想的都有可能成為現實。
他不是怪那位前輩不幫他，他只是，在想起那位前輩的時候，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哎！
輾轉反側間，葉玄在角落偷偷的拿出那枚師尊給的玉佩。
藉著洞外的月光，他能看清楚那碎掉的玉塊泛著幽冷的黑色光澤。
他審視著那枚玉佩，玉佩呈方形，晶瑩剔透，圓潤珠滑，上面雕刻著非常精美的花紋。
握上去冰涼一片，是塊好玉，只不過略微有些可惜的是那玉佩從中間一分為二，斷掉了。是塊碎玉。
從橫切面看上去甚至有些粗糙，斷口處並不是那麼光滑。
摩挲著那破碎的斷口，葉玄若有所思。
即便是碎玉，也是極佳的好物。
葉玄將那枚玉佩看了又看。
只因這是師尊留給他的“特權”。
“失蹤為什麼好好的要給我這個特權，難道他看出來我是個人才了嗎？”
掂量著這玉佩，葉玄在回憶之前師尊跟他說過的話。
師尊說，一個月內要他突破築基。
師尊說，就是給他的特權，一個月內如果他要為難自己，當自己拿出玉佩，他便知道了。
師尊又說，不該問的別問，你別管這玉佩是什麼東西……
等等。
葉玄掂量著玉佩的手突然停下。
他仔細琢磨了一下師尊的話，越回味越感覺不對勁。
“媽的……這老魔頭。”葉玄忽然想起來了，自己他媽根本就沒有新手保護期！
三天之內死了十七次，雖說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吧，但是這針對的也未免太明顯了！
師尊給自己“特權”是為了說，他這個月在刁難他，只要拿出玉佩，就可安然無恙。
這是個“特權”。
可是。
葉玄在意的根本就不是這個“特權”，而是前面那個“刁難”。
師尊明明已經把玉佩給了他，也跟他說要等著他得道成才，那既然如此，為什麼一個月之內還要為難他，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嘶~
捏著玉佩的手，緩緩握緊。
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在葉玄腦海中蹦出，“難道……這老瘋子根本記不住任何事，只有看到這枚玉佩，才能想起來“我是人材，不要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