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工作日常3

張家樂聽明白了，點頭回應道：“那王哥你忙著，我去做飯。”

“韓哥早啊！”

“早啊，小張。”

韓中原早張家樂一步先來上班，正蹲在灶前生火。

廚房沒生火前和冰窖似的，沒法幹活，所以兩個人在幹活之前，先要把水燒上一是暖和，二是發麵洗菜都得用熱水。

這年頭沒有冬天用的樹膠手套。見天用涼水洗菜，廚子的手就甭要了。

幹著活，張家樂開始打聽黑市的事情，他沒事的時候還想再去逛逛呢。

“韓哥，咱們所也參與清理黑市嗎？”

老同志韓中原很樂意給新同事普及知識點，毫不吝舍的全盤托出。

“肯定的，咱們派出所可是主要力量，區民兵，大廠的保衛處都會參與，抓到的人會被送往各個派出所，進行審訊教育。”

“第一回被抓的，一般是批評教育後，通知單位來領人，屢教不改的那種，清點完案子完，統一送到勞改農場勞動改造。”

……

“萬一他們把案值往多報了呢？”

韓中原噗嗤一笑，說道：“說得輕巧，萬一報多了，直接吃槍子怎麼辦？趕上犯錯的人多了，領頭的肯定要吃槍子，擱你，你樂意多報不？”

張家樂搖搖頭，感慨著說道：“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門道，還真沒說錯，犯罪也得講究技巧！”

“啪！”

韓中原直接給張家樂後腦勺來了一巴掌，訓道：

“你一小屁孩，想的還挺多，甭想著琢磨邪門歪道。”

“瞧你說的，我是那意思嗎？”

張家樂特委屈，不過目前重點不是這個，他接著問道：

“那東西呢？黑市裡繳獲的肉啊，糧食啊，就沒有給咱們所裡分點？”

韓中原聞言又伸手敲打張家樂，已經有過經驗的張家樂可不會傻傻等著，腦袋一低，躲了過去。

沒打到的韓中原黑著臉說道：“你小子淨琢磨歪門邪道，那些繳獲要歸公，由物質局調撥給困難的單位，你看咱們所困難嗎？”

張家樂低聲嘀咕道：“我瞧著挺困難的。”

他說這話有些底氣不足，畢竟每天還有二兩豆油吃呢，比農村大鍋飯強多了。

見他小聲嘀咕，韓中原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麼？”

張家樂多機靈，瞬間改變說辭，回道：“我說，咱們所就沒想著組織休息的公安，去郊外打點野味，補貼一下伙食。”

灶上的水也燒開了，冒出來絲絲的熱氣，屋內也漸漸暖和起來。

韓中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小張，你們老家那邊是不是也吃不飽飯。”

問這個幹嗎？

張家樂疑惑的回答：“吃不飽，秋收後交完公糧，大隊就沒有剩多少糧食，隊裡會計算過，都撐不到明年麥子抽穗，結果生產隊食堂天天喝稀的。”

韓中原饒有興致的問道：“那你們就沒有想別的辦法？”

張家樂無奈的聳聳肩，回道：“怎麼沒想，可惜我們那邊什麼都沒有，到最後發現，餓了只能硬抗，要不我也不能來京城。”

“生產隊也有民兵，你們怎麼沒有組織去打獵？”

韓中原丟擲的問題，一下子就把張家樂給問住了。

記憶裡，原身好像也跟著去打獵過，如果打兔子也算打獵的話。

“額……哪有獵物，兔子都被抓完了。”

韓中原笑著問道：“那你猜，四九城七八百萬的人口，周邊的山上還有沒有兔子？”

說完，他還蹲在那裡樂，嘴裡小聲嘀咕：“還真是個傻小子，腦子笨的很。”

到現在，張家樂才明白，合著剛才韓中原一直在溜傻小子呢！

虧他還以為老韓同志是在關心新同事呢，特麼的，身為老同志，一點也不穩重。

昨天已經做過白菜了，今天就輪到土豆蘿蔔上場了。

張家樂腦海中菜譜可是多的是，可是在這個缺油少鹽的時代你也做不出好吃的菜。

最後發現，可選的餘地還真的不多，紅燒蘿蔔和酸辣土豆絲，只能選這兩樣。

蘿蔔切塊，土豆切絲，半個小時之後，忙活完的兩個人，又到了曬太陽的保留節目。

不過今天的節目很是精彩。

今天派出所所有在家的公安，全都沒閒著，甭管男女，一律在後院幫忙審犯人。

也就是昨天晚上剛抓回來的投機倒把的。

別以為五十年代的人都是老實人，繩子栓著的兩排人，到了派出所也沒有老實多少，個個扯著嗓子大喊冤枉。

京城就這麼大，即使自己沒有去過黑市，也有親戚朋友去過，被抓的後果都明白。

所以進到派出所之後，各個口風都是嚴得很，咬死自己都是去買糧食的，希望能糊弄過去。

至於賣東西的，都要被抓了，誰還有心思管那個，只要手裡沒有東西，被抓後才能矇混過關。

張家樂還瞧見了一個老熟人，上次在自己身邊擺攤的一個大爺。

雖然大爺這次沒有帶口罩，但是他那程光瓦亮的腦袋太有標誌性，想要認錯都不可能。

這會他正對著登記的公安喊冤：“公安同志，我說的句句屬實，家裡的老伴還等著我買糧回去開火呢，您可要相信我啊，您瞧瞧我這身板，都快瘦成猴了，天天吃不飽，走路都雙腿發軟，不信您去我們衚衕打聽打聽，我李老漢從不說謊。”

張家樂在一邊聽得直樂，心想就瞧你這中氣十足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吃不飽飯的。

登記的公安那也是見多識廣的，不知道見過多少這樣油嘴滑舌的，自然是不會相信他的話，直接朝著審訊室喊道：

“這老頭看著就不是一個老實的，好好審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