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有緣之人
“所以這種換了魂的人，也可以在這蓮花臺上問道嗎？”江慈心有疑惑，索性就直接問出了聲。
這八個老者正想尋個機會獻獻殷勤拉近一下關係，連忙踴躍的回答她的問題。
“按理來說是不可以的，但是她已經坐在蓮花臺上了，這問道的規矩就是隻要坐上蓮花臺，在輸掉之前，只要她自己不想下去，就沒有人能逼著她下去。”
另一個老者也侃侃而談，“其實這種規則也會被人鑽空子的，之前就有個修士為了躲仇家才來的這論道會，坐在那蓮花臺上不下去，仇家拿他沒辦法，未曾想，剛好有一個同臺的人輸了，他那仇家趁機就爬了上來，站在這蓮花臺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揮刀將他砍死。這世間因果迴圈，就算他藏在佛門的觀音殿前，該來的也會來。”
江慈扭過頭繼續盯著那絡腮鬍的男人，見他身後的影子與記憶中蘇雲兒的身形漸漸重疊。
少女忽然一笑，心道，“還真能活，每次遇到將死之局都峰迴路轉，這才是她真正的天賦吧。”
江慈忽而想起天幕之上的字，蘇雲兒的旁邊還坐了一個沒有影子的人，左邊是圓通和尚，那她右側的那個小少年應該就是了。
那小少年容貌昳麗，卻一直冷著臉，江慈剛剛將目光移過去，這人就也在這一刻回望她，兩道目光相碰，似乎有什麼吸力讓江慈再移不開了。
這小少年的眼睛很漂亮，是狹長的丹鳳眼，眼尾掛著一絲紅，目光陰冷，像是從水中爬出來的美豔厲鬼，美得觸目驚心，卻又讓人心生恐懼，像是隻能在劫後餘生，回到書房裡悄悄的用紙筆將記憶中他的這張臉細細臨摹。
上一次江慈看到容貌這般驚人的……還是在魔域看到那大魔的時候。
江慈抿了抿唇，強迫自己躲開他的眼神，看向他身後的地面，果不其然，在圓通的金光照耀下，這人身後竟沒有影子。
更像鬼了……
少女連忙收回眼神，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沒有過多探尋他人過往隱私的想法。
可未曾想，她把眼神收走了，這小少年卻有些不滿。
他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從蓮花臺上站起，在其他幾個人震驚的眼神下，一躍跳到了第六座蓮花臺。
江慈和這八個老者都驚住了，上一秒他們還在研究到底由誰來回答何為情，畢竟如果答案過於平淡的人就要被判為輸，會被請下臺去……可他們還沒比呢，這就已經有人要來搶位置了？！
這小少年不看別人，站在蓮花臺中央，垂著眸子直勾勾的看著江慈，表情陰鬱的彷彿要滴出水來。
“……”
江慈察覺到他的目光，對此有些摸不著頭腦，心道，“我不就看了他一眼嗎，他怎麼這麼生氣？人長得好看，不就是會被別人看嗎，我就從來沒因為這事生氣過啊……”
少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被那目光盯久了有些如坐針氈，只能主動開口問道，“道友，你有什麼事嗎？咱們還在論道呢，蓮花臺上恐怕容不了十一個人吧。”
話音剛落，這小少年抬手就把江慈左側的老者提溜起來，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直接扔到了毗鄰的第五蓮花臺。
他自己倒是輕車熟路的坐在江慈身旁，全然沒有對自己違反了論道會規矩的擔憂。
“這……”幾個老者面色都不好，彼此相視之後，顯然記憶中都沒有找到這個小少年的來歷，努了努嘴，暗示這不是哪個世家的傳人。
他們當即就合起夥來，露出往日裡作為宗門長老那股盛氣凌人的架勢。
“哪兒來的小孩這麼不懂規矩？這是蓮花臺不是你家，也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其中一個老者剛說完話，小少年就突然抬起掌心，猛烈的火焰迅速從中衝出，化為一條火龍直擊老者的心臟。
？？？
直接打架了？？？這不是君子動口不動手的比賽嗎？
江慈懵了，默默往神秀的身旁挪了挪位置。
可小少年又不知怎的突然扭過頭惡狠狠的盯著她，彷彿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江慈現在是真不明白，總有種要被鬼纏上的感覺。
神秀身上的金光漸漸消逝，在這時突然開口道，“蓮花臺上緣者來，既然他能站在這裡，那他是有之緣人，無需下去，容得下他。”
江慈衝著他擠了擠眉，示意自己如今的困境，“他是誰有緣之人啊，能不能去他有緣之人旁邊。”
神秀突然安靜了，表情淡然的望著少女。
？
不會是跟我有緣吧？這又是什麼孽緣？
江慈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反正這個蓮花臺上的題目要是答不出來也會判為輸，屆時就會換人了。
她轉頭看向小少年揚了揚眉，“你知道情字為何嗎？”
小少年依舊是那副陰沉臉，聽到她的話，表情有一瞬間的怔了，沉默片刻才開口道，“我知道。”
江慈有些詫異，“你竟然知道？那你說說吧。”
小少年卻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反而直勾勾的看著她，乖張的氣息將她包圍，聲音低沉道，“你呢？你可知道何為情？”
江慈冷笑一聲，露出一副桀驁不馴的表情，抬手指了指旁邊剛頓悟結束的和尚和隔壁擂臺的和尚，“看到了沒，這份課業我是滿分。”
小少年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掃過這兩個和尚，剜了他們一眼，說出自己的答案，“情，是不能用言語來表述的。”
？？？
這也能算答案？
隨後幾個老頭也按部就班的說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一陣金光閃過，蓮花臺上蓮香四溢，一瓣葉落一瓣葉生，最後這道光芒落在那位身穿月白色長袍的老者。
神秀看著他淡淡道，“你可以下去了。”
這老者當場急了，“怎麼能算我輸呢？我可是有過妻室兒女的人，我怎麼會不知道情字？”
神秀輕輕抬指，衝著他的方向一點，下一刻，這人就消失在蓮花臺上，再出現時，他正一屁股坐在地上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人。
“是虛情還是假意，你自己分不清楚，可佛眼能觀心，你心不靜也不淨。”
神秀收回手，重新捏上木魚的小錘子，有節律的噠噠聲響起，下一道題目也隨之出現在臺上。
可另外幾個老者竟然為剛才那人打抱不平，露出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這小子說的和沒說一樣，怎麼他就過關了？”
神秀動作不止，闔眼而言，“他有情，是世間難得的真情，無須言表，貧僧可觀之。”
聽到這話，江慈難免高看了這小少年一眼，隨口道，“原來是個心思澄澈的人，看來還是人不可貌相啊。”
小少年擰著眉頭，轉身盯著她，突然問道，“這張臉，你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