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更加恐怖的危急
抬頭見姚大猛換了身乾淨衣服也回來了，宋文啟道，“走，去後院，估計你們都餓了，咱們邊吃邊聊。”
將他們領到後院，宋雲龍很懂事地帶著弟弟們回房休息。
宋文啟讓兒媳婦拿了些吃食和水，放在後院的桌子上。
自己則將衣服脫下來，清洗上面的血跡。
衣服浸在水裡，今日大戰時，那血肉橫飛的情景，瞬間浮現在腦海裡，宋文啟不免有些後怕。
心想這才十幾個人的戰鬥，若是成千上萬人那得多恐怖？
馬東找了塊石頭，解開衣衫，本意是消除一下汗水，宋文啟卻主動將他衣服脫下，找了件自己尚未穿的新衣給馬東披上。
馬東撫摸新衣的手略微顫了顫，剛想說話，卻見宋文啟將他的衣服，一併放進盆裡清洗起來，眼眶瞬間紅了。
“東家！讓我來吧！”馬東開口道。
宋文啟的手很是熟稔地搓洗著衣服，扭頭看著馬東道，“你也夠累了，接著說。”
一邊兒正端著碗喝水的姚大猛有些尷尬，心想，“光顧著喝水，忘了表現表現了，馬東這外來的漢子，外表憨厚，實際上還挺雞賊。”
馬東趴在籬笆院上，四處看了看，見無人偷聽，這才轉身對宋文啟頗為神秘的說道，“東家，您知道為什麼臥虎山銷聲匿跡了那麼久，忽然又開始冒頭了嗎？”
“不知道。”宋文啟搓著衣服，搖頭道，“誰知道他們又從哪兒冒出來的。”
說完，宋文啟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手不自覺地停了。
馬東既然表情那麼嚴肅，其中肯定有問題啊。
“你拷問到了重要情報？”
“確實，這些山賊我是分開拷問的，他們應該沒有串聯的可能。”
“在大山深處，出了一夥很強大的山賊，這臥虎山只是他們派出來的一路人馬而已。”
宋文啟聽完之後，心裡咯噔一下子。
對於尋常老百姓來說，臥虎山就已經是極其恐怖的存在了。
十幾個山賊，差一點就將村子攪得雞犬不寧，連房子都燒了那麼多。
如果有更大規模的山賊的話，那就憑他們這個小小的村子，肯定擋不住。
宋文啟內心激盪不已，臉上卻顯得很是鎮定，他繼續搓著衣服，看向姚大猛道，“大猛，這些日子你負責調查大山的情況，可知道這山裡有沒有什麼成氣候的賊人？”
宋文啟向姚大猛印證是有原因的，他懷疑這些山賊，在被抓了之後，為了活命，胡說八道，故意誇大他們背後的實力。
聽到正事兒，姚大猛也不吃喝了，一臉嚴肅。
“兄弟們對大山不是很熟悉，但是也認識些江湖的朋友，聽他們捕風捉影的提過一嘴，說山裡有一夥很恐怖的強人，是從南邊兒過來的，據說還有火器，用之如雷霆，能數里之外取人首級，我覺得有些扯淡，就沒跟您說。”
“叔，我不會耽誤您事兒吧？”說到這，姚大猛的神態有些緊張。
“火器？”宋文啟皺了皺眉頭，“咱們這邊兒官兵有火器嗎？”
宋文啟的原主是農夫，對於打仗的事情並不是很瞭解。
不過根據他的觀察，本土的官兵似乎沒這玩意。
“火器這東西並不稀奇，早些年打仗的時候，邊軍有很多用的，不過後來軍隊滋生腐敗，火器經常炸膛，還不如燒火棍好用，就逐漸看不見了。”馬東解釋道，“不過朝廷有一些精銳，一些將領的家丁，乃至南軍擅長使用火器，因為他們有錢僱傭經驗豐富的工匠。”
“不過，您也不用擔心，火器這東西實用性很差，火炮不適合山地作戰，火銃射程也就三五十米，而且換彈很慢，根本不如弓箭。”
“原來如此。”宋文啟聞言，不由得鬆了口氣，心中暗道，“原來只能射三五十米，不是影視劇中動輒一百多米的恐怖殺戮神器。與尋常弓箭比起來，最大的優勢也就是聲音比較大。”
“東家，但是有一點您得注意，他們這群人能用火器，就證明有工匠！有工匠的山賊，可就不是一般的山賊了！”馬東說道，“他們既然能打造火器，就絕對可以打造鎧甲、兵刃、甚至大型弓弩。”
“我覺得衙門將棲霞山給您，估計是早有預謀，或許他們早就想讓您釘在棲霞山，為村莊和鎮子做庇護。”
宋文啟若有所思地點頭道，“此事，我已經有所預料，你繼續說。”
馬東道，“剛才我拷打了臥虎山的山賊，瞭解了他們大致的情況，他們現在人手大不如前，但有一批約莫百十人的老手，這些老手正在聽從上面的命令，大致擴張人馬。”
“一般情況下，若是他們臥虎山處理不了，上面就會派山賊征討。”
宋文啟聽完，表情有些難看。
他聽懂了馬東的意思。
那就是臥虎山本身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而且一旦臥虎山失勢，大山深處的大股山賊便有可能報復。
宋文啟忽然有一種樹欲靜而風不止的感覺。
朝廷剛在前線打了吃了敗仗，大量的流民湧入了齊地，接著茫茫大山就冒出了大股流民。
這太平日子，怕是不是那麼好享受了。
宋文啟穿越之後，第一個目標便是利用空間，仗著手底下一堆兒子，做個逍遙閒人。
從來沒想過打打殺殺。
但眼下的情況，完全不按照自己的想法發展。
那些山賊不論是為了震懾，還是為了劫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自己就是一普普通通的農家百姓，根本沒有資格跟人家對抗。
“這件事情，要分兩步來，第一步，明日我便與村長一道，將咱們抓到的俘虜和情報一併獻給鎮上，別管鎮上信不信，咱們起碼可以要一點好處。第二步，馬東，你來我這開荒有一段時間了，你可以挑選一些，與你相交不錯的舊友袍澤，過來一併開墾荒地。”
“一來可以救濟更多的人，二來人多勢眾，對於賊寇也是一種威懾。”
“當然，你若是覺得危險，想要離開這裡，也無可厚非，今夜你幫了那麼大忙，我宋文啟不僅不會阻撓，還會給你一大筆酬金。”
說實話，宋文啟說完這些話，心裡還是有些發虛。
前世自己生活在大學校園裡，那真的是一片和諧，他做過最大的打打殺殺，便是和平精英上，一把殺十幾個，至於其他的，讓他殺個雞，都費勁。
但是他又不得不冷靜面對。
至於他跟馬東說的那些話，也是出自真心。他覺得馬東不欠自己什麼，沒有必要非得栓死人家，他如果走，是合情合理。
當然，這也算是自己對馬東的一個小小考驗，如果他能堅持留下來，將來自己若是飛黃騰達，自然忘不了他。
“東家，您說的什麼話，”馬東的臉頰瞬間像是火燒雲一樣，表情彷彿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擰眉道，“我馬東豈是忘恩負義之輩，若不是您當初跟白姑娘搭救，我現在扛大包，生死都不知道呢。”
“好好好。”宋文啟聞言，稍稍鬆了口氣，馬東很能打，又是專業的，他願意留下是好事，當下繼續道，“今日山賊進村，你立了大功，從今日起，你的工錢漲到一百八十文一天，另外給你一兩銀子的賞錢，你拿去改善一下家裡的情況。”
馬東抱拳道，“東家，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一邊兒的姚大猛一臉的羨慕，倒不是羨慕馬東賺的錢多，而是關鍵時刻，沒像是馬東那麼猛，給叔立下大功。
馬東繼續道，“東家，您剛才說的那兩點，都不錯。但是我還是得提醒您，朝廷兵敗之後，如今在齊地這一塊的大環境，也只是強撐著，根本沒有多少兵馬可以用，讓他們分兵去剿滅山賊，幾乎不可能。”
“還有一點，對方隱藏的很深，捕風捉影的事情，你讓朝廷去剿滅？”
“再者，這茫茫大山，對方只要找個易守難攻之地，一切就白瞎了，官兵想打也未必能贏。”
“倒是您說的，招募就有袍澤這一條，確實可行，不過我們拖家帶口逃難而來，絕大多數兄弟，手頭的兵刃早就買了換米了，您得準備兵刃。”
宋文啟點了點頭，要想武裝人手，武器是必須的，但兵刃不是好解決的，自己就算是抓蠍子活活累死，也未必能夠買多少武器。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武裝人手，是吞金巨獸，看來自己必須開拓新的財路了。
一邊兒見馬東和宋文啟指點江山，急得抓耳撓腮，忽然眼前一亮說道，“叔，咱們是不是可以組織村子裡的男丁巡邏和訓練？”
“我們跟著道長學習了一段時間武藝，本事提升很大呢。”
“若是將村裡的男丁組織起來，肯定能打跑山賊吧？”
馬東和宋文啟都是讚賞的點了點頭，但宋文啟一開口，姚大猛的情緒就跌落了下去。
“組織男丁訓練確實是好事，但現在是農忙時節，願意加入的人會非常少。”
“而且，有大股山賊隨時可能撲過來的事情，不能讓鄉親們知道，不然勢必會人心惶惶。”
“即便是組織鄉親們訓練，也只能說告知村長，抽調一些人手而已，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宋文啟嘆氣道。
話音落下，似乎為了應對宋文啟的話，不遠處的鄰居家，傳來了陣陣孩子們的啼哭聲，“哇！孃親！山賊好嚇人啊！”
姚大猛聽到哭聲，琢磨宋文啟的話，也覺得自己的建議有些冒失。
瞬間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表情很是沮喪。
真的讓鄉親們知道有那麼恐怖的山賊隨時可能來，大家一定會嚇壞了，到時候別說種地了，沒準人家嚇唬嚇唬，就舉家逃難了。
但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跟宋文啟搞好關係，不做點什麼，心裡難受，便咬牙道，“叔，剛才是我想岔了，不過我跟我那幫兄弟，沒有一個孬種，我們也能殺山賊。”
宋文啟微微頷首，他對於姚大猛還是頗為滿意的。
但還覺得力量不夠，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道，“賊人來勢洶洶，咱們也只能抓緊準備，盡力而為。”
“您也不用太擔心，對方雖然厲害，但想來不會貿然派出大股兵馬襲擾，畢竟山下村離著玉皇鎮很近，若是對山下村動手，便相當於挑戰朝廷的權威。”
“而且，我也問了，這些山賊，包括頭目，都是些新入行的新人，即便是在臥虎山都是無足輕重的角色，死了也就是死了，臥虎山未必會在乎。”
馬東說道，“我跟您說這些，不是讓您畏懼，而是讓您心裡有個數。”
宋文啟思前想後，得出結論，臥虎山現在死灰復燃，第一要緊的並非打家劫舍，而應該是招兵買馬恢復實力。
就算是報復自己，也不應該來得那麼快。
馬東看了姚大猛一眼，“剛才從那些土匪口中，我知道了臥虎山土匪的大致位置，你可以讓大猛派人去盯著，一旦那邊兒用動靜，咱們也可以提前防範。”
宋文啟看向姚大猛，“手頭有可靠的人手嗎？”
宋文啟總是覺得，姚大猛這幫子手下，都不怎麼靠譜。
姚大猛道，“讓小方去吧？小方最近進步很大，今夜山賊就是他第一個發現的。”
“成，就讓小方去吧，給他一天八十文錢，讓他務必要小心。”宋文啟叮囑道。
此時的宋文啟，心裡生氣了濃濃的緊迫感。
他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古代的盛世，老百姓的日子也那麼不安穩，那麼脆弱。
如果自己足夠強大就好了，手頭上有著幾百號人，區區土匪又何足道哉？
“不能亂！越亂越容易出事。地要種，錢要掙，這是根本。”宋文啟心裡盤算著，“馬東願意繼續跟著自己幹，姚大猛手頭有些混混，稍作訓練也能用，空間也得抓緊利用起來，可以用來屯放一筆糧草，關鍵時刻能夠救命。”
“至於進城逃命，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能用。”
“人離鄉賤，自己在山下村，有族老的支援，有村長的託舉，有那麼多鄉親們幫襯，可要是到了城裡，就是背井離鄉，一切從頭開始。”
“先穩住，先去城裡，看看鎮長怎麼說。我這些俘虜，對他老人家來說，也算是一份大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