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觀察
翠雀沒有一個人作決定。
並非是因為她不能在這件事上做主，而是因為她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帶上魔事院以及研究院的“盟友”們一起商討才比較妥當，免得彼此之間的合作關係生了齟齬。
薄荷提供的資訊毫無疑問是有價值的，其希望研究院的人不要立刻動手收網的請求，其實也完全可以接受。
不如說，哪怕她不提這個請求，研究院和魔事院的人也沒打算立即動手。
畢竟如果現在就把黑燼黎明的暗子直接拔掉，接下來誰來鬧事？光靠那幾個至今都找不到人影的爪痕嗎？沒人鬧事，那研究院的功勞在哪裡？魔事院又如何才能迎回她們的寶石權杖？
之前的狀態是敵暗我明，那麼研究院自然要想盡辦法揪出可能存在的暗子。但有了薄荷的投誠後便等於立場調轉，敵明我暗，自然便可以轉而主動控制節奏。
一份指明黑燼黎明獸子的名單足以大幅度提高接下來安保計劃的穩定性，研究院更是獲得了一個可以反向追溯黑燼黎明人員的出發點。
只要能夠驗證這份名單的真實性，以及薄荷投誠一事的可靠性，那麼把名單上的這些人留下來，價值遠遠高於立刻抓捕。
至於薄荷本人的處置，則還要看對其調查的結果。
如果事後調查發現對方在夥同黑燼黎明的行動中做過傷天害理，殘害無辜的事情，魔事院想來是不會留情面，直接將其送到調查院去的。充其量考慮其主動自首，戴罪立功，給其一個相對從寬的處理。
但如果她所言非虛，自身的確沒做過什麼壞事的話，翠雀和祖母綠自然也不會去為難一個孩子。提供擔保，讓其能夠繼續魔法少女的活動；為其物質界的家屬提供安全保護；甚至是給予一定的獎勵，都是可以兌現的承諾。
當然，這些肯定都是考核結束以後再考慮的事情，當下，研究院不會對薄荷進行任何處置。
她可以，也有必要繼續參加資格認證，甚至如果事成，她的考試成績也可以保留。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假裝出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正常考試，不要打草驚蛇。
可以說，在薄荷與翠雀取得聯絡之後，雖然有許多暗中的事情改變了，但表面上，薄荷就只是和自己的隊友們出去吃了一頓飯而已，什麼都沒有發生。
除了她找翠雀要到了魔鏡的聯絡方式，還拿了份簽名。
其在電話中發出詭異尖叫的行為翠雀沒有追究，雖然她有在心中嘀咕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但表面上還是保持了前輩和長輩的度量。不僅沒有對其進行批評，反而是選擇了先將其誇獎一番，讚揚了其“棄暗投明”的精神。
以至於薄荷向她索要簽名的時候，她想了想也就給了。
不過出於安全考量，哪怕是簽名，當她隔著魔鏡運送魔力時，也主動消除了自己的殘餘魔力波動。同時，她簽下的名字也是翠雀，而不是“矢車菊”。
前者是為了防範一些能夠僅僅依靠名字和魔力波動就能索敵的特殊術式，後者是為了杜絕“矢車菊”的名義被冒用。
至於接下來如何去驗證名單的真實性，又該和祖母綠對計劃作出怎樣的調整，就是沒必要和孩子們討論的事情了。
……
……
短暫的一日休息後，實戰考核的第二專案便如常開始了。
魔裝測試並不要求組隊進行，考生們需要按照自己的考號排序分批進場。也正因如此，考號排序靠後的翠雀其實可以晚一點再來考場，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但翠雀還是很早就到了。
來到考場以後，翠雀也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去和狗尾草，土丁桂等人匯合，而是佯裝成在銀廊裡閒逛的模樣，混在人群之中，偷偷地觀察著某幾名魔法少女。
箭根薯，醉魚草，羊躑躅，蛇鞭菊。
這是除了薄荷以外，另外四名參與考核的獸子的代號。有意思的是，算上薄荷，這五名獸子全都被其排在了所謂的“大腿榜”之上。
某種層面上來說，薄荷在排這個榜的時候，也的確是完全不避嫌。
此外，按照薄荷的說法，現場的魔法少女中可能還有一些祭子，但是黑燼黎明的祭子變動很快，祭子們進入黑燼黎明後只有短短一兩年的培養期，之後要麼就挺過食祭成為獸子，要麼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夭折，所以她也認不全。
不過，翠雀也不需要去尋找那些所謂的祭子。
像是潛入國度考核鬧事這種高風險的任務，黑燼黎明也不可能將其交給不成熟的祭子們。到頭來，應該還是這幾名獸子作為主導，祭子們只需要，也只能跟著獸子做些小動作。所以只需要盯好這幾名獸子，就足以順藤摸瓜，逼近事情的全貌。
而這幾名獸子，單從外表上來看，確實是完全看不出什麼擁有殘獸魔力的跡象。
這一點上，她們和薄荷，乃至白靜萱一樣，如果不使用殘獸的魔力，那麼平時看上去就完全只是普通的魔法少女而已。並不像爪痕的人那樣，只要動用魔力，殘獸的魔力波動就怎麼都掩蓋不住。
大概也正因為擁有這樣的特質，黑燼黎明才敢於讓其作為暗子潛入考場。
只不過，雖然能夠在魔力波動上掩蓋身份，但這些獸子們的性格，或者說舉止的確和一般的魔法少女不太一樣。雖然其混雜在諸多考生之間，但只要觀察久了，還是能感覺到她們氣質的不同。
不說那看上去如同鶴立雞群，無比高揚自信，好像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一般的箭根薯；還有那如同狼入羊群，哪怕一個人坐在那裡也能讓其他考生退避三舍的醉魚草；哪怕是看上去沒那麼異常的羊躑躅和蛇鞭菊，也與她們旁邊的考生們有著淡淡的，看不見的隔閡。
具體來說，就是她們雖然站在人群之中，卻好像沒有絲毫要融入人群，與之交流的意願。
說實話，這不禁讓翠雀想起昨天，林小璐告訴自己的，關於薄荷說林小璐也是“祭子”的事情。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把這句話當做玩笑，那麼翠雀就是唯一一個無法將之一笑置之的人。
因為她記得，在去年的夏天，在黑燼黎明對方亭市福利院發起襲擊的那次事件中，有一個從福利院逃離的燼軍，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
雖然那個男人當時只是在自言自語，但是離他不遠，並且不斷向前接近的翠雀其實聽到了其口中所言的——“兩個祭子”。
這件事，翠雀沒有與第三個人說過。
那時的她其實並不知道這群瘋子嘴裡的祭子是什麼意思，此後也一直以為所謂的祭子只是和“偏移者”差不多的稱呼。但是，如今的她已經知道，所謂祭子，其實特指“天生就與殘獸魔力相性更好”的人。
翠雀從來沒有把這件事往林小璐身上想過。
不如說，雖然她一直記得這“兩個祭子”的說法，甚至於考慮過會不會是在說自己異策局的下屬小田，都沒有想過這第二個“祭子”會是在說林小璐。
那麼，作為自己的女兒，林小璐真的有可能是所謂的“祭子”嗎？
雖然不太願意去深想，但翠雀的心底卻知道，這其實是有可能的。
她的孩子，或者說她和安雅的孩子，在魔法側擁有怎樣奇特的天賦，其實都不足為奇。
但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林小璐，不如說，她選擇了在這件事情上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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