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指廢了小公主
“玄兒啊。”
老太爺林蒼淵疼愛地為林玄夾了一筷子晶瑩剔透的靈獸肉，堆在他碗裡。
“嚐嚐這個，三階妖獸‘踏雪尋梅鹿’的裡脊，最是鮮嫩。”
“多吃點，看你瘦的，這些年肯定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林玄看著碗裡堆成小山似的菜，臉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受寵若驚和一絲侷促，連連擺手。
“夠了夠了，爺爺，我自己來就行。”
“哎，跟爺爺客氣什麼！”
林蒼淵故作威嚴，眼裡的笑意卻更濃了。
“你喜歡吃什麼，儘管跟爺爺說！”
“以後這侯府，就是你的家，你想吃什麼，想用什麼，整個侯府都緊著你來！”
說著說著，老頭眼眶竟又紅了。
他放下筷子，用枯槁的手背抹了抹眼角，聲音帶上濃重鼻音，悲愴無比。
“都怪爺爺沒用啊！”
他捶著胸口，痛心疾首。
“當年……當年你不是走失的，是被人給擄走的！”
林玄夾菜的動作一頓，心裡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來了來了，經典環節，開始講那過去的故事了。
“當年我們林家，看似風光，實則內憂外患。”
林蒼淵聲音壓得極低，像在訴說一個天大秘密。
“族中出了叛徒，與外部勢力勾結，想要顛覆我林家基業。”
“與此同時，北境蠻族來犯，我林家作為大離柱石，派出了族中大半精銳，浴血奮戰！”
“就在那個最混亂的當口，那夥喪心病狂的奸人，趁著府中空虛，潛入進來，將尚在襁褓中的你給擄走了！”
“等你父親從戰場九死一生回來時，你已經……已經不知所蹤。”
老頭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渾濁的老淚順著臉上的褶子往下淌。
“等我們平定了內亂，打退了外敵，立刻傾盡全族之力尋找你！”
“我們不惜耗費巨大代價，請動了避世不出的千機宗宗主，為你卜算天機！”
“可你的命格軌跡，竟被一層濃濃的迷霧籠罩，被人以大神通強行遮蔽了！”
“千機宗主說，除非施法者身死或是主動撤去，否則就算是仙人下凡，也算不出你的半點蹤跡。”
“我們也曾求到陛下面前。”
林蒼淵話鋒一轉，聲音裡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怨懟。
“希望藉助皇家的力量徹查此事。”
“可陛下當時……唉，或許是國事繁忙，或許有別的考量，給的幫助也實在是微乎其微。”
“此事，便就這麼耽擱了下來。”
老頭抬起淚眼，緊緊抓住林玄的手，語重心長。
“玄兒，你聽明白了嗎？”
“我們不是不要你，我們是找不到你啊！”
“這麼多年，你父親鬱鬱而終，我這個做爺爺的，沒有一天不在思念你，沒有一天不在派人打探你的下落！”
“女帝她或許是看重你的天資，但她終究是帝王，帝王心術，深不可測。”
“只有我們，才是你血脈相連的家人啊！”
好一齣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年度大戲！
林玄在心裡默默鼓掌。
這老登，不去角逐奧斯卡都屈才了。
話裡話外，滴水不漏。
把家族的無能推得一乾二淨，全甩鍋給“奸人作祟”和“不可抗力”，最後還不忘踩一腳女帝，暗示她冷酷無情。
無非就是，孩子，快到爺爺懷裡來，女帝不是好東西，咱們才是一家人，以後跟著爺爺混！
這套路，林玄太熟了。
他曾為拿下身家百億的富婆姐姐，將自己包裝成被原生家庭傷害、從小缺愛的憂鬱文藝青年。
陪她聊雪萊，看悲傷電影，在她哭時遞紙巾，用“我懂你”的破碎感凝視她。
一次醉酒後，他無意中說出被父親拋棄、後媽虐待的悲慘童年，抱著富婆姐姐痛哭流涕，喊了一聲“媽”。
就那一聲媽，讓富婆姐姐母愛和同情心徹底決堤，當場刷了十個超級火箭，第二天全款提了輛蘭博基尼送他，認他當乾兒子。
論演戲，論拿捏人心，他林玄才是祖師爺！
老登，你道行還淺了點。
林玄心中念頭百轉，臉上淚光閃爍。
他反手握住林蒼淵的手，聲音因激動和哽咽而斷斷續續。
“爺爺……別說了……都過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孫兒……孫兒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只要能回到爺爺身邊，以前受的那些苦，都不算什麼了。”
這番話，讓林蒼淵心頭大慰，看林玄愈發滿意和疼愛。
好孩子！
雖然在外面野了十幾年，但血脈是騙不了人的。
稍加引導，必成大器！
就在這一老一少兩位影帝飆戲正酣，氣氛烘托到頂點之時，一個不和諧的動作打破了這“天倫之樂”的感人畫面。
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聲響起。
一塊精緻的桂花糕，“噗通”一聲，掉進了林玄面前那碗熱氣騰騰的菌菇湯裡。
湯汁四濺，幾滴甚至濺到了林玄的衣袖上。
主桌瞬間安靜。
林玄臉上的“感動”和“孺慕”之情慢慢凝固，他抬起頭，越過還在表演悲傷的林蒼淵，落在了側席那個滿臉怨毒和挑釁的少女——林婉兒身上。
林婉兒迎著他的視線，非但沒有半分畏懼，反而揚了揚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輕蔑冷笑。
那意思很明顯：野種，這裡沒你喝湯的份兒！
林玄樂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永寧侯府，老的陰險，小的愚蠢。
跟老登演戲，是給他面子，也是策略。
你個小丫頭片子算什麼東西？
也敢在我面前跳？
他甚至都懶得跟她廢話。
林玄依舊保持端坐姿勢，隨意抬起右手，對著林婉兒的方向，屈指一彈。
一道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氣勁，無聲無息地跨越數米距離！
“砰！”
一聲悶響。
正在為自己“小動作”得意的林婉兒，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痛苦和不可置信。
一股兇悍絕倫的巨力狠狠轟在她小腹上，五臟六腑都錯了位，整個人被這股力量壓得雙膝一軟。
“噗通！”
在滿堂賓客驚駭注視下，這位被老太爺捧在手心怕化了的七小姐，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堅硬的金磚地面上。
她雙手死死捂住肚子，身體蜷縮成一團，額頭冷汗涔涔，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只能發出小貓般的痛苦呻吟。
全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