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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前奏(下)(意外的二更~)

塵土紛揚,被人一刀剁在脖頸的死屍轟然倒下,揮刀的人更不停歇,又一刀搠進另一軍士的肚子,高聲喊道:“推翻雲梯!快!”

身後有同夥上前,與雲梯下軍士殺做一團,有數人手扶梯子一側吐氣開聲,晃動的長梯再立不住,轟然間被推倒在地。

“殺退他們,去下一個!”

賊首面露喜色,一揮手中朴刀給身後的眾賊打著氣。

“哥哥!馬軍!”

那賊首聞言轉頭看去,瞳孔一縮,就見當先一將騎著黑馬,罩著黑色戰袍,手中端著黑杆丈八蛇矛,整個人猶如一團烏雲一般壓了過來。

“退後!貼牆站著!快——”

破音的喊叫聲中,賊首當先奔向後方寨牆,有反應快的跟著向著牆根跑去,也有人反身朝著寨門而去,想要退回山寨。

“你等莫管旁的,只搶門!”

杜壆一聲令下,那群馬軍齊齊大喝一聲,連忙衝著高大的寨門而去,杜壆自己卻是一轉向殺奔賊首而去:“杜壆在此,賊人納命來!”

大喊聲中,韁繩一勒,戰馬斜掠而出,杜壆側身而坐,手中丈八蛇矛瘋狂舞動,那尖銳的矛尖猶如吐出的蛇信,每每“吻”在要害處,數道鮮血自賊人喉間飈出,嘶嘶的聲響中,人體摔倒在地,漸漸冰冷。

“杜壆!入孃的,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那賊首卻是擋下一擊,轉頭四顧見自家兒郎死傷慘重,不由心生悲切,知自己今日是活不了了。

那邊捲毛烏騅馬慢慢降速,調轉方向間,馬上的大漢露出不屑的笑容,隨即戰馬躥出,陽光下,黑色的烏雲再次籠罩過來。

“殺!”

賊首怒目而視,心知已是沒有幸理,挺著朴刀反衝而上,捲毛烏騅馬已是衝近,交鋒只是一下,那人沒能再次封住刺來的蛇矛,當即被那狹長而彎曲的矛身刺穿身體。

杜壆手臂用力,一下將人挑起,捲毛烏騅馬又往前衝了百十米緩緩停下,甩手將人扔在地上,杜壆冷冷看著地上的死屍開聲道:“人我都不怕,你做鬼又如何!”

寨牆上,肥壯的衛鶴一刀劈死負隅頑抗的賊人,轉頭看自家軍士都已登了上來,不由滿面喜色:“今日卻是贏了那醜廝!”

酉時正,這場不過持續了不過個把時辰的戰鬥終於近了尾聲,隨著寨門的開啟,杜壆手端丈八蛇矛帶著一百餘馬軍殺進了這座山寨。

“今次是我贏了!”

酆泰一對鐵鐧上滿是斑斑血跡,右手鐧的表面甚至沾著些白色的固體,正隨著鮮血緩緩朝下滑去,最終滴落在地上。

“呸!分明我先登的。”

衛鶴吐了口唾沫,他身上也是血跡斑斑,白色的刀面砍成了紅色,正有血跡隨著鋒刃往下流淌。

酆泰眉頭皺起:“衛胖子,你這是輸不起了?”

“老子何時輸不起?”衛鶴當即急了,進前兩步拍著胸口道:“老子出名的賭品好,輸贏皆是認賬,你這廝莫要血口噴人。”

酆泰剛要再說,餘光卻瞥見杜壆走了過來,當下道:“老子也不和你爭,讓都監評評你我到底誰是先登。”

“那定是我。”衛鶴脖子一梗,向著杜壆諂笑道:“都監您說是吧?”

“是什麼?”杜壆提著蛇矛走近,見他倆爭得面紅耳赤不由好笑。

“誰是先登啊。”衛鶴嚷嚷著:“我和這醜廝誰先進的,您當是知道的。”

杜壆看的好笑:“左右不過一簡陋的匪寨,誰先登還能得什麼好處不成?”

酆泰瞥了衛鶴一眼,對著杜壆道:“都監您不知,我和這肥廝打賭,若是我先登,他家的藏酒與一月的青樓花銷都要包給我。”

衛鶴也嚷嚷道:“我要是贏了,這醜廝包我半年的青樓花酒。”

“哦……”杜壆點點頭,看著二人突然笑了下道:“那你二人卻都輸了,適才有匪人開寨門突襲雲梯處,向軍使趁機奪了寨門,搶先入了賊寨。”

酆泰與衛鶴面面相覷,半晌,同時開口道:“算你這肥廝(醜廝)走運!”

“得了,快些將戰場清理一下,順便清點好物資。”抬頭看了看厚重的雲層:“今日天色卻是晚了,讓兒郎們在此宿上一宿,明日開拔返回。”

“是。”

二人齊齊答應一聲,酆泰一張臉掛起異樣的笑容道:“都監,回去可要去青樓吃回花酒?”

杜壆把頭一搖:“不去。”

一旁衛鶴翻個白眼兒道:“都監放著他家娘子那等美人兒跟你我去青樓?你這廝果是傻的。”

酆泰飛起一腳卻被衛鶴朝前一蹦躲掉,他也不去追,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有夫人又如何?多少人娶妻後依然去青樓閒逛冷落家中娘子……”

想想似乎自己把杜壆放裡面了,又改口道:“都監自然乃是例外,他最是顧看家裡,是吧,都監?”

杜壆被弄的哭笑不得,只是揮手道:“莫要拿我打趣,你倆人願去就去,別扯上我。”

衛鶴對著酆泰聳聳肩,酆泰回了個無奈表情,杜壆在一旁見二人搞怪,苦笑道:“等你二人娶妻就知曉,青樓那等地方實非良善之所,那煙花女子如何能與家中賢妻比較?”

酆泰無奈道:“我二人卻沒都監您這般好命,娶個貌美如花,偏還通情達理的夫人。”

衛鶴也嘆口氣:“只可惜知州大人整日讓您做這做那的,卻是甚少回家。”

杜壆道:“難得知州相公看重我等粗鄙武夫,有如此上官支援,你我自當報效這番知遇之恩,不過是少回幾次家罷了,你嫂嫂對此也甚是理解,直言讓我多替州里解憂,到時自有一番前程。”

酆泰、衛鶴都是聳聳肩,兩人一個未娶妻,一個妻未娶,聽杜壆這般講也都無法對其產生共鳴。

當下二人自去尋找軍士開始打掃戰場,清點賊寨財貨,倒是沒想到這賊寨雖然新立不久卻也劫掠了些好東西,酆泰自寨中尋了把寶劍,衛鶴找了不少酒水,倒是杜壆,看中一根簪子,上有龍眼般大小的珍珠一顆。

杜壆拿起這簪子對著火光照了照,見其樣式古樸,卻透著一股貴氣,不由暗自高興:這倒是送給夫人的好禮品。

是夜,匪寨裡重又亮起火光,只是比起之前的隨意,如今的寨子裡滿是緋色衣衫的兵士,營盤住宿安排的井井有條,巡邏警戒亦是妥當安穩。

當夜無話。

……

話說襄陽下有一村子叫龐家村,村裡人給自個兒臉上貼金,自承是漢末鳳雛龐統的族人後裔,自是姓龐的人多,只十幾年前搬來不少姓危的漢子在不遠處開墾了些地,同樣居住於此。

開始兩家人還平安無事,畢竟這危姓家人雖少,卻是慣會使錢的,將襄陽府裡管事的官吏打點的妥當,對龐姓村民也是以禮相待,自是無人去找麻煩。

只是這時間長了,危家的地開墾的多了起來,他等又願意吸納外鄉之人進來,數年下來幾成了一個獨立的村子,這人多地多,爭端也就多了起來,先是有人因水源問題同龐姓之人起了爭執,那龐姓之人仗著人多熟悉這水源之路,將溪水改了道。

危家那邊如何肯幹?當下兩方就因著水源問題紛擾不斷,漸漸升級成武力爭執,只可惜龐姓人多勢眾,而危家則是拉攏了官府的人,因此兩邊倒是勢均力敵。

只是後來龐姓有人走了狗屎運,接連有人做了官吏,這兩方的力量漸漸不平衡起來,數個外姓的人被弄進了牢獄整治一番,著實讓龐姓之人氣焰高漲一把。

只是危家老爺子是個會做人的,這官府的要員被他一拉攏站在了他那一方,反把龐家幾個吏員收拾一通,將了龐姓之人一把。

這一來二去讓雙方的關係愈加雪上加霜,兩家之人心裡都憋著勁兒想要弄對方一把,以解心頭之恨。

要說也是這危家倒黴,這日下了新的海捕文書,那通緝畫像上的人物卻是與危家老爺子的兩個兒子有著幾分相像,偏生作案之人沒有留下姓名,倒是讓龐家的人精神一震。

“爹,姓危的這次卻是難逃一劫。”龐家大兒子翹著腳坐在椅子上,神情看著十分得意。

“把腳拿下去!”龐老爺子瞪了他一眼:“站沒站相,坐沒坐樣,你都是在官府當差的人了,似此下去成何體統!”

龐老大無奈,只得乖乖放下腿併攏坐好。

龐老爺子看他坐好,方自沉聲問道:“官老爺如何說的?”

“還能有甚,自是大喜,直言此次當是他露臉,若能辦成這件案子,在知州相公面前也有光彩。”龐老大聳了聳肩:“爹你想,這海捕文書方下,不兩日通緝犯就被緝拿歸案,上面的大官兒自是會對緝捕司青睞有加。”

“既恁地說,這危景海是進定牢獄了?”龐老爺子看了兒子一眼。

“定會進去,包括他兩個兒子,他等三人一去,那些外姓人就沒了主心骨,到時候搓扁捏圓全看爹您高興。”龐老大滿面笑容的道。

“如此甚好。”龐老爺子點點頭,又有些可惜的道:“這危景海與我家相識多年,未想到要走到如此地步,也是冤孽。”

“爹您真是……”龐老大搖了搖頭:“當初何必收留這危家,讓他等去別的村就是,弄得今日許多事。”

“逆子!怎生和為父說話。”龐老爺子罵了一句,接著嘆口氣:“也確實都是當年為父一念之仁造成如今局面,只今日也不算晚,你等兄弟近幾日多在官老爺身邊吹吹風,讓他儘快定案,如此除了這幾人這幫外姓之人就是無頭的蒼蠅,如何同我龐家鬥。”

龐老大點了點頭:“俺曉得,這人只要進了獄中,孩兒自有方法炮製於他。”

“去找你三叔。”龐老爺子搖搖頭:“這事你不能只自己出頭,須把村人都調動起來,衙門那邊的事情你多盯著些,家中自有為父在。”

“爹放心,俺都省的。”龐老大拍著胸脯道:“一筆寫不出兩個龐字,三叔也一早看那些外姓人不順眼。”

“和你說過?”龐老爺子斜乜了兒子一眼。

“那倒沒有。”

龐老爺子一瞪眼:“那還不快去,他是村中教授,有他出面自是能省下不少力氣,卻不強似你我在村中整日串門。”

“曉得了。”龐老大也是沒有脾氣,連忙順著自家老父親的話跑了出去,只他心中也犯愁不知該怎生勸三叔那個書呆子。

看著村中往來去往他家行走的婦人,這龐老大猛地一拍大腿:“卻不是傻了?三叔最怕三嬸嬸,偏她又是個愛財的,這不就成了嗎。”

嘴裡面唸叨著,一面又快步返回屋中,將自己所想同父親說了,那老頭果然是贊成,當下取出銀兩交給兒子,這大少爺當即出門跑向靠近竹林的一間木屋,找著一婦人耳語幾句,遞上一個包裹。

稍頃,屋子裡傳出女子咆哮的吼聲與一溫雅男性之音,只這男人不住急著解釋什麼,隨後似乎有廝打的聲響傳出來。

“愚昧婦人!真真講不通理!”

一體型瘦高的男子捂著臉從木屋跑了出來,嘴裡還不住的低聲嘟囔著。

“做不成事就別回來了!你死外面得了!”

河東獅的喊聲嚇得男人縮了下脖子,隨後連連跺腳道:“怎生能行此事?卻不是毀我聲譽?”

“三叔!”

龐老大的聲音驚了那人一跳,連忙回頭看去,見是龐老大,當即明白了什麼,連聲埋怨:“你和你父莫不是要逼死我?如何能行誣告之事!”

“三叔,此也是為了村中大夥的利益。”

龐老大陪著笑臉道:“您總不能因著名聲讓一村老小與那些外姓之人拼命吧?這傷了哪個您不心疼?”

“這……他人何其冤枉!似此豈不等同於殺人?於心何安!”

“哎~三叔。”龐老大上前推著龐三往外走:“去年爭執河水已經死了數人,今年若是再出事豈不是死的更多?”

龐三那腳步也沒停,順著龐老大的力道走著,嘴中只是道:“似此非是善事,似此非是善事。”

龐老大聽了也只是笑笑,嘴中不斷安撫著這龐三,不久,二人就進了第一家村民家。

……

更遠處,身在鄧州的呂布等人身在舟船,順水而下,已近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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