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憋屈
“沒說什麼。”李言誠一邊向屋外走去，一邊搖搖頭說道：“我就是覺得沈老有點可憐，都一把年紀了，還得為女兒的事情操心，關鍵還是那麼丟臉的事情。”
“他教出來的女兒，有什麼好可憐的。”羅敏撇了撇嘴。
“我跟你說大誠，歡聲和笑語以後的學習怎麼樣先放到一邊不說，人品一定得教育好，你常說的那什麼三觀一定要正。”
羅敏非常清楚，在她們這種家庭裡，孩子可以學習不好，但一定要能分得清是非對錯，這個是非對錯，指的是在普世價值觀內分辨，而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內。
這些年來，她親眼見證多少家起“高樓”，又有多少家“樓”塌了，其中不乏是因為子女的“蠢”造成的。
她家的情況還比較特殊，有程家這個自己男人的親生家庭在，兩個孩子將來根本就不可能缺錢，哪怕就是一輩子什麼都不幹，只在家混吃等死，也能悠哉遊哉的過一輩子。
所以，她寧可將兩個孩子養廢了，長大後什麼都不幹，也不會讓他們在外邊胡作非為。
聽到妻子的話，李言誠嘿嘿一笑：“咱家歡聲和笑語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就特別有主見，明辨是非，不用擔心他們會走歪路。”
“現在是這樣，長大後還不一定啥樣呢，還是得好好教育才行。你看那沈紅燕，一直都是別人口中的賢妻良母呢，呵呵，當母親她沒教育好女兒，做妻子她在外邊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好啦好啦老婆，不說這些了。”
不等羅敏將話說完，李言誠就笑著打斷了她的話，拉著她快步向前院走去。
“尊重她人命運，人家愛幹啥幹啥，咱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他不想再繼續說這個話題了，便轉移話題說道：“老婆，咱要不要過去看看孩子？”
“不用，我剛才打電話了，咱媽說人家倆就跟啥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吃完晚飯後又出去玩去了。”
說起來，歡聲和笑語也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今兒上午發生的那點事情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當然不會留下什麼心理陰影之類的。
甚至事後小笑語還抱怨明軍叔叔和芙蓉阿姨出手太快，都沒給她留下出手的機會。
……
文崇分局刑警隊會議室
刑警隊長正指揮著下屬，將初步的調查報告發放給在座的分局領導，區領導以及市監委的領導。
“各位領導，經過初步調查……”
見領導們手中都拿到了那份調查報告，刑警隊長清了清嗓子開始了彙報。
“李曉娥、李曉豔姐妹倆並沒有受到什麼人的指使。”
他的彙報簡潔明瞭，直接就說出了最終的結果。
這檔子破事兒他並不想參與進來，所以中午轄區派出所將案件報過來後，他才沒有像其他案件那樣直接將嫌犯提走，而是讓她們依然留在所裡，一直到市監委的陳副主任帶著人過來了，他才將那姐妹倆提到隊裡來開始調查。
還好，初步的調查結果顯示一切都正常，這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背後並沒有什麼錯綜複雜的其他因素。
真要說有什麼問題，無非就是造成這起案件的起因了。
這讓這位隊長也鬆了口氣。
“常隊長”
這邊話音剛落，市監委那位陳副主任就開口了。
他拿著那張調查報告示意了一下後說道：“確定調查清楚了嗎？那姐妹倆打沈紅燕同志沒有其他原因？”
“陳主任，李曉娥姐妹二人拿出來的照片最早的一張是兩年前拍攝的。”
說到這裡，文崇分局刑警隊的常隊長停了一下。
其實只這一點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兩年前就拍下來的照片，誰會閒的沒事兒幹用幾年時間來布這個局。
但想了想後，常隊長還是接著將其他能證明這起打人案件，就是一起普通刑事案件的證據也講了出來。
“李曉娥的丈夫孫寶安，也就是照片中的那個男人，我們也詢問過了，他承認自己和沈紅燕之間確實有不正當關係，並且已經長達三年之久。
而且他還給我們提供了一個證據，那就是兩年前，沈紅燕曾經懷過他的孩子，最後是去石山煤機廠醫院弄掉的。
我們去煤機廠醫院查了一下病例檔案，在孫寶安說的那個日子，確實找到了一個叫做沈燕的做那方面手術的檔案。
這個沈燕就是沈紅燕的化名，在那份病例檔案中，我們還看到她為了能順利動手術做的假結婚證的影印件，上邊的照片就是她和孫寶安的。”
這個年代去正規醫院做那種手術，必須要兩口子一起，還要出示結婚證，麻煩是麻煩了點，可相對來說比較安全。
沈紅燕惜命，她可不敢隨便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更不敢去外邊的診所，在那種地方做這種手術，真要是出了什麼問題，麻煩只會更大。
所以，她託人弄了個假的結婚證，照片是她自己貼的，至於照片上的鋼印，簡單，啤酒瓶蓋子往上用勁一按就行，反正這種鋼印根本就沒人仔細看。
她這樣做，當時是省心了，卻也留下了最直接的證據。
“常隊長，李曉娥有沒有說為什麼會挑今天過去？”市監委的陳副主任追問道。
“問了，她聽到這個問題後顯得有些迷茫，說也沒刻意挑，就剛好她和她妹妹今天都有時間，而且她還事先給沈紅燕的辦公室打過電話，知道她今天上午正上班呢忽然請假回家，這才直接找上門去了。”
“這麼說，她本來是想去沈紅燕單位的？”
“對，她就是想讓沈紅燕身敗名裂。”
“那她就沒想過她要是去單位鬧的話，她丈夫不也跟著倒黴了麼。”
“李曉娥說，她本來就打算跟孫寶安離婚了。”
好吧，這不就是豁出去了麼，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人家都抱著同歸於盡的打算了，誰又能怎麼辦。
呼……
市監委的陳副主任將手中的那張報告放回到了桌子上，在心底長舒一口氣。
這是最好的結果，這種爛事情，沒人願意沾手，今天如果不是車主任點名讓他過來，他是絕對不會管的。
他也知道車主任讓他過來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他是從外地調過來的，跟市局那位沒有任何交情，派他來就是以示公允，安沈家和那個秦振業的心。
想到秦振業，陳副主任就在心底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這位到底是暈了頭啦還是怎麼了，這種事情正常情況下應該都是遮著捂著，生怕別人知道了丟人。
可這傢伙倒好，似乎是擔心知道的人不夠多還是怎麼了，據說連受傷的妻子都沒看，先去派出所，又到他們監委來申請監督。
這是要幹什麼？
算了，管他幹什麼呢，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就行。
想到這裡，陳副主任就轉頭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區裡的領導。
這半天區裡的領導和分局領導坐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都不說。
如果不是市監委來了位副主任，他們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這種普通的刑事案件，還驚動不了他們。
注意到陳副主任看過來了，他們只當不知道，依然在裝模作樣的看著手中的調查報告，就好像那上邊有花似的。
這幾位已經打定主意了，這個案子無論什麼樣，他們都不發表任何意見。
不過，在聽到常隊長說案子沒有其他背影后，他們心中也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這個案子都發生在他們轄區，真要是有其他什麼原因，就算跟他們沒關係，也夠噁心人的。
現在好了，就是一起普普通通的因為男女那點事兒引發的刑事案件，後續該怎麼辦怎麼辦，只是……
呵呵，那個沈紅燕雖然看似是受害者，但同時她也是另一起案件的涉案人員，工作這下肯定是保不住了。
至於還要不要追究其他責任，這就要看組織那邊怎麼決定了。
這其中，最憋屈的可能就要數秦振業了。
女兒，前腳剛被他親自送進公安局，多多少少的都得在裡邊呆一段時間，後腳他老婆就給他腦袋上整了一片“青青草原”，還被人家原配給打上門來了。
這一下就讓他把裡子、面子丟的乾乾淨淨。
努力將事情捂住，他不是沒想過，但真的能捂住嗎？
怎麼可能。
那兩個女人打他老婆是在家門口打的，那麼多街坊鄰居都看到，聽到了。
打完後人家又直接跑到派出所去自首，還拿出了照片那麼硬核的證據，派出所上上下下的幹警全部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將這些人的嘴全部堵住，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他當時直接跑到市監委去，並不是腦袋發熱做出的決定，而是在搏那一線生機。
他希望那兩個女人是李言誠派來的，說他老婆跟別的男人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這樣的話，只要調查清楚了，他腦袋上的那片草原自然而然的就可以摘掉。
同時也希望那兩個女人就算不是李言誠派來的，也是其他人指使過來的，這樣一來，隨後的調查重點就會放到那邊，明面上的事情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至於街坊鄰居，沒關係，搬家就行，又不是非要住在那裡。
他現在就是在等待，等著看市監委那邊能給自己一個什麼結果，如果……
如果背後真的沒有什麼陰謀詭計的話，秦振業嘆了口氣，那麼他就又要離開京市了。
因為他不可能去跟沈紅燕離婚，同樣他也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裡每天去面對其他人那種異樣的目光，所以，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調去其他地方工作，離開這個將會令他窒息的地方。
而他與沈紅燕的婚姻，以後也會名存實亡。
……
不止是秦振業在等待結果，中午發生的事情，到了晚上，該知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很多人都在等。
不單單是等，應該說已經有人開始磨刀了，可以說，但凡這件事情跟李言誠扯上一丁點的關係，那就會有不知道多少人前仆後繼的撲上去。
只能說李言誠實在是太乾淨了，這些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將他拉下馬，可就是找不到突破口。
他的存在擋住了太多人的路，卻又始終都抓不到什麼把柄，現在好不容易有一件事情貌似能跟他扯上關係，那些人可不得打起精神來。
可惜，他們等到的並不是什麼好訊息，應該說，對於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好訊息。
放下電話後，秦振業彷彿是被人抽了骨髓般，直接就癱軟在了椅子上。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呢，電話就再一次響了起來。
“喂”
“振業，是我。”
“爸”
電話是他老丈杆子沈老爺子打來的，秦振業的這一聲，叫的充滿了憋屈感。
電話那頭的沈老當然知道女婿的憋屈，他這個當爹的也覺得憋屈，可沒辦法，女兒給他弄出來了這樣一個爛攤子，他得幫著收拾，總不能不管吧。
“振業，你還能叫我一聲爸，我……”一把年紀了，沈老在電話中竟然有些哽咽。
“爸，有什麼話咱別在電話裡說了，我現在去您那兒，咱見面再說。”秦振業開口打斷了老丈杆子的話。
“好，好，我在家等你。”
放下電話後，秦振業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似乎是想將滿腹的憋屈感都吐出去一樣。
……
“怎麼說？”
“什麼事兒都沒有，就是一起普通的傷人案件，接下來就是正式批捕，移交檢察院，然後法院審判。”
煤山東胡同二十號院，跟老婆出去遛彎轉了一圈後，剛回到家，李言誠就接到了金智海打來的電話。
倆人在電話裡也沒多說什麼，很快就掛了電話。
看到自己男人掛掉電話，羅敏趕忙問道。
她不是政治小白，當然清楚這件事情背後的門道，要是真有其他的人為因素，那就得想辦法了。
聽到說就是普通案件，羅敏這才放下心來。
“呵呵，那個沈紅燕真是活該，我都想去醫院看看她的慘樣，讓我樂呵樂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