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寶刀認主,行將上任
趙家鐵鋪中,爐子正燒得火熱。
趙鐵匠光著膀子站在鐵砧前,一錘一錘鍛打著。
叮!叮!叮......
熾熱的火星子隨著鐵錘的揮舞飛濺。
“爹,我把小姜子拉來了!”
趙六拉著姜凡徑直走進鐵匠鋪子。
“行,六子,你去找戶營的梁老頭打壺酒來。”
趙鐵匠頭也不抬地指使趙六。
“爹,現在還是白天呢......”
“讓你去,你就去。”
趙叔瞪了一眼趙六。
趙六隻得悻悻地轉身離去。
鋪內只剩二人,爐火烘得人皮膚髮燙。
趙鐵匠將燒紅的刀身浸入油中。
刺啦——
油缸中騰地翻滾起細密油霧,一縷青煙自刀身升起。
“這刀,是你爹訂的。”
淬火完成,趙鐵匠用粗布擦拭乾淨,利索地組裝起來。
“他估摸著自個兒快升旗官了,讓我打把好刀。”
趙鐵匠打磨長刀的糙手,頓了頓。
“眼看刀快成了,人卻沒了......現在你當了旗官,這刀,該給你了。”
姜凡接過新刀,剛鍛成的刀面上,還留有餘溫。
他細細地端詳著這柄長刀。
刀身線條流暢,隱現雲紋,寒光內斂。
姜凡隨手一揮,刀刃劃破空氣,竟發出陣陣微鳴。
“手感極佳,重心恰到好處,真是好刀!”
在這年時,竟然有人能鍛造出如此刀具!
他能感覺到,這樣的品質就是現代工藝也無法批次生產,其蘊含的是匠人畢生所學。
姜凡手握著寶刀,不由得讚歎連連。
趙鐵匠看他滿意的神色,點了點頭。
“還差最後一步,滴血認主。”
“認主?”
姜凡聽聞有些驚詫,在這之前,他只當這辦法是個傳說。
但是,既然趙叔開口,他沒有猶豫,當即用刀尖在指腹一劃。
血珠順著刀身滑落。
不多時,竟如滲入大地般,迅速被雲紋吸入。
刀身隨之發出一陣清脆嗡鳴。
刀鳴繞樑,持續十息才逐漸低沉下去。
趙鐵匠看著姜凡,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十息!竟然是十息刀鳴!
這是傳世珍寶的標誌!
他自幼研習鍛造之法,從父親手中接過匠鋪以來,鍛造過無數兵刃。
以古法精鍛的,也有三五把。
卻從未見過有人能激發出十息刀鳴。
一度讓趙鐵匠以為傳世珍寶只是個虛假的謠言。
直到姜凡出現!
“刀認主了......姜慶生了個好兒子啊。”
一股驕傲自趙鐵匠心底油然而生。
“此刀生靈,應該有個姓名,你來取名吧。”
“刀紋如行雲飄逸,就叫逸雲。”
“好,好!就叫逸雲!”
趙鐵匠看著逸雲滿是痴迷欣賞,姜凡見狀實在有趣,便故意打趣。
“趙叔,多少銀兩?”
“說什麼呢,臭小子,你爹早就付過了。”
被姜凡一打斷,趙鐵匠從鍛出傳世珍寶的喜悅中清醒過來,旋即話鋒一轉,神色凝重起來。
“馬上你就要出任旗官,帶著這柄刀,也安全些。”
“姜娃子,今天喊你過來,不僅是為了送刀。”
“有些事情,如今是該告訴你了。”
姜凡聞言,立刻收斂心神,側耳傾聽。
“你爹的死,有蹊蹺。”
僅僅七字,卻震得姜凡心頭一顫,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趙叔。
“當年,軍中報的是遭遇羌騎伏擊陣亡。”
“但我打聽過,收屍的仵作說了,他中的是羌人的箭沒錯,可箭傷卻在後心……”
趙叔盯著姜凡的眼睛。
“一個老兵,會把後背露給敵人?”
後心中箭?!
姜凡心中巨浪翻湧。
不是正面戰死,而是背後中箭?
這意味著什麼?奸細?滅口?
無數念頭瞬間閃過腦海。
在原主的記憶中,父親性子剛直。
莫非真在軍中礙住誰的事,才遭了毒手?
“戊午戶營,是個大營,盤根錯節,你此去上任,須多加小心,萬事留個心眼。”
姜凡緊握長刀,刀身的嗡鳴已平息,但他心中的波瀾卻洶湧難平。
他看向趙叔,目光銳利如刀。
“趙叔,我明白。”
爐火噼啪作響,映照著姜凡堅定的側臉。
此去戊午戶營,他必將真相調查得水落石出。
姜凡將逸雲用粗布裹好,告別趙叔返回家中。
卻見胡悍牽了三四匹馬,正蹲在院門口等著。
這些馬匹,毛色棗紅,油光發亮,美中不足是身上有幾處傷口。
正是昨日羌騎留下的戰馬,被胡悍找了回來。
幾人看見姜凡站起了身子。
“姜爺,咱們該去應募了。”
姜凡點了點頭,朝著屋裡喊道:“娘子,我先去了。”
卓雅聞聲走出,目送著姜凡等人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雖說戊午戶營離得不遠,路途卻也有十四五里。
眾人縱馬疾馳用了約莫兩刻鐘。
終於在路途盡頭見到戊午營寨的輪廓。
那戶營背靠兩山,山頂設有烽燧,一旦引火,方圓二三十里皆可望見。
營寨設有城牆三五丈高,橫亙兩山之間,扼守要道。
牆頭巡弋的兵卒身影微小如豆,卻自有一股肅殺之氣。
“這大戶營,真氣派!”
胡悍他們望著那高聳的戶營門樓,忍不住讚歎連連。
相比起來庚申戶營實在太小,只有一圈可憐的籬笆和夯土矮牆......
想到這裡,胡悍又下意識地理了理身上破舊的軍襖。
姜凡沒有說話,目光眺望城門,那裡已經排起了佇列。
商賈行人進進出出,接受著審問盤查。
一個嘴角生著帶毛黑痣的兵卒尤其忙碌,每每審人,對方臉上都平添一份苦悶,他的神色卻越發得意。
姜凡等人騎馬抵近,賈仁立刻挺直了身子。
“站著!”
他聲音尖利地攔在道上,擋住了姜凡的去路。
“幹什麼,幹什麼?!懂不懂規矩?!”
“都給我下馬!”
姜凡勒住馬,翻身落地,向他抱拳。
“我等前來應幕投軍。”
賈仁上下打量著姜凡等人,看他們身上衣物破舊不堪,心底生起輕視。
他並不回應姜凡,而是先扯起馬繩,將幾匹戰馬牽到一旁。
胡悍他們摸不清狀況,也跟著姜凡站到路沿。
賈仁卻連正眼都不瞧他們,滿眼只有這幾匹駿馬。
這些馬匹腰背滾圓,四肢粗壯,是一等一的好馬。
要是我獻給上面......
他眼眶裡那雙烏珠滴溜溜轉了起來。
“咳咳,你們幾個來幹什麼的?”
姜凡皺起眉頭,明明剛才說過一遍,此刻再問,分明來者不善。
胡悍見氣氛不對,趕忙上前哈腰。
“軍爺,我們是來投軍的。”
“哦......投軍,別的戶營來我們這裡投軍?”
“是,是,庚申戶營來的。”
庚申戶營?
賈仁思索了片刻,面露恍然。
戶營六十,庚申位列五七,雖歸戊午管轄,卻是末流中的末流,既無高官也無富戶。
如此一來,可以放心欺負。
賈仁獰笑一聲:“庚申戶民?我看你們是羌賊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