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百花主·終極情話

左臂上的銘文燃燒到第三句時，一股力量從劍胚深處湧出，將那句話生生掐斷。

顧長卿喉頭一震，鮮血順著嘴角滑下，在青灰紋路的映襯下格外刺目。

他右手猛地抽出腰間短刃，劃破掌心，血珠滾落手背，凝成四個字——“記得她們”。

指尖按在血字上，像是把殘存的情感釘進骨髓。

前方迷霧翻湧，巨花靜立如初，根系扎入地脈深處，與整片百花域共鳴。

洛清寒抬手，冰霜自足下蔓延，凝成階梯鋪向前方。每一步落下，寒氣便凍結一片虛空裂隙。

趙紅鸞咬牙催動烈焰，火舌舔舐霧牆，焚出一條通路。夜流光銀髮微揚，流光領域悄然展開，為眾人標記出可踏之地。

蘇魅兒暗影纏身，始終護在顧長卿左側，隨時準備瞬移接應。白無生伏在夜流光背上，藥箱早已損毀，僅憑最後一絲生機維持隊伍靈脈運轉。

阿呆抱著昏迷的玄無情，小臉蒼白，卻一聲不吭地跟在最後。

十步之外，空氣驟然凝滯。

巨花緩緩顫動，花瓣層層剝離，露出中心一道模糊人影。

萬千面容流轉浮現，似由無數女子聚合而成，聲如群音合鳴：“你走到了這裡，但還差一句。”

顧長卿抬頭，聲音沙啞：“什麼？”

“一句從未聽過的情話。”百花主道，“不是系統記錄過的土味臺詞，不是重複千遍的誓言。是真正能讓我心動的，屬於‘情’本身的話。”

他張口欲言。

“你是我的星辰。”剛出口，胸口金光小劍劇烈震顫，反噬之力瞬間炸開，震得他半邊身子麻痺。

百花主輕嘆：“皆是舊調。”

又試一句：“燒不死就別想逃。”話音未落，斬天劍胚暴動，左臂黑線抽搐，幾乎要撕裂皮肉。

“這些都不是。”百花主的聲音帶著悲憫，“你說過太多情話，可哪一句，是你忘了名字、忘了模樣，仍願意付出一切去說的？”

顧長卿閉眼。

記憶正一寸寸剝落。他曾叫她師姐，曾喚她郡主，曾聽魔女低笑，醫女輕語，刺客冷言……如今那些名字都模糊了，只剩一種執念深埋心底——不能停下。

蘇魅兒靠近一步，聲音極輕：“真心最毒。”

夜流光看著他，銀髮遮住眼神：“你只剩自己可獻。”

洛清寒站在風中，冰霜覆面，只說了七個字：“若忘了我們……至少記得春天。”

顧長卿忽然笑了。

他睜開眼，目光不再焦灼，也不再掙扎。像是終於明白，有些愛不必記住誰是誰，只需存在過，就夠了。

他望著那朵從未綻放的巨花，聲音平靜，卻穿透迷霧：

“我願用忘記你，來記住整個春天。”

百花主震顫。

萬千面容同時泛起淚光，花瓣劇烈抖動，花心深處傳來碎裂之聲。她低聲呢喃：“你說這句話時，已不記得我是誰……可我還是心動了。”

顧長卿抬起右手，緩緩伸向花心。

指尖觸碰到那一片柔軟核心的剎那，整朵巨花轟然綻開，血色花瓣如雨紛飛。他沒有遲疑，指尖穿心而入。

百花主沒有反抗。

她只是輕輕閉眼，淚水滑落千行，化作點點光塵飄散。

“原來……最深的愛，是願意遺忘。”她的聲音漸漸消散，“我把本源給你。”

純淨的光流從花心湧出，順著顧長卿的手臂湧入胸膛。系統猛然震動，金光小劍在體內炸開一聲長鳴：

第九劍靈·本源劍，啟用！

九劍歸一，情道之劍雛形生成。

可斬天道！

八道劍靈氣息瞬間共鳴。洛清寒眼中霜雪無聲融化，一滴淚墜落地面，凝成冰晶。趙紅鸞握緊劍柄，火焰收斂，肩頭微微顫抖。蘇魅兒靠在暗影邊緣，第一次沒有調侃，只是靜靜看著那個背影，唇角微動。

“主人……”她低語，“你終於說了一句讓我臉紅的話。”

夜流光維持著流光領域到最後，銀髮染塵，腳步未退。白無生仍在昏睡，生機劍微光不滅，像風中殘燭，卻始終未熄。阿呆抱著玄無情，小手死死攥著衣角，哪怕臉色發白，也沒有鬆開。

顧長卿站在原地，雙膝未彎，脊樑未折。

本源劍融入體內，斬天劍胚重新鑄形，化作一柄流轉情話銘文的長劍，懸於胸前，劍尖輕顫，彷彿回應天地間的某種召喚。

他的記憶已經幾近全失。不知道自己是誰，不記得她們的名字，甚至連“撩妹”這個概念也變得遙遠模糊。

但他還記得——

要前行。

頭頂夜空悄然裂開一道細痕，銀光浮動，隱約有巨眼輪廓在雲層後成型。風停了，花枯了，連時間都彷彿凝固。

顧長卿緩緩抬頭。

本源劍輕輕一震，自動落入掌心。

劍柄沾血，握得極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