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朕答應放你出去散心
蕭策在早朝缺席了兩日,就在山莊的書房待了兩日。
聽聞奏疏堆了一整個書案,毒還沒清完便開始處理國事。
溫窈被人叫去給他研磨時,緩緩吐息,到嘴的拒絕硬是吞了下去。
想起恆王妃答應自己的事,她決定安分幾天,橫豎蕭策受傷,錢太醫千叮嚀萬囑咐不可劇烈活動,他暫時動不了她。
溫窈像是一隻日夜窺探鑽研的籠中鳥,不放過任何一個縫隙給自己留條退路。
她現在被關在這,只能在恆王妃身上豪賭一回。
到了書房,推開門,裡面卻寂靜的空無一人。
蟄伏的警惕讓她生出不安,眼皮跳了跳,轉頭問守門的禁衛,“陛下呢?”
兩排人目不斜視,連嘴唇都沒動一下。
溫窈擰眉,一群死人。
算起來,這個山莊能跟她說話的男子除了鐵衣,其他的都像被下了啞藥一般。
原本想轉身就走,記起蕭策折騰人的法子,又邁步進去。
舀了些清水,溫窈俯身研磨,算著只要把硯臺塗黑,自己就能找藉口離開。
奈何天不遂人願,手一偏,她竟將最邊角的一疊奏疏碰掉在地。
隨著‘嘩啦’一響,溫窈連忙蹲下去撿,一片茫茫黃本中,一抹熟悉的字跡驀地刺痛她眼。
大婚後的那年上元佳節,溫窈以抱病為由,沒入宮參加宴席。
她不想看見蕭策,更不想見他和溫語柔舉案齊眉。
彼時謝家受先帝封賞,不可推拒,謝懷瑾奉皇命入宮,溫窈便帶了侍衛遮了臉,在松鶴樓訂了間雅房品酒看戲。
酒過三巡,她神思恍然,卻擋不住樓下喧鬧。
人群中不知誰高呼了聲,“太子同太子妃在城樓觀燈賜宴,皇家撒錢啦!”
音落,溫窈一口酒哽在喉底,好不容易平復下的心情再度翻湧。
松鶴樓視野極佳,她刻意忽視,卻始終能在人群中聽見有關蕭策和溫語柔的隻言片語。
就連臺上的戲也在此刻變的乏味難看。
她失了興致,叫來小二結賬。
出去後漫天明燈飛往高空,溫窈卻在萬千燈火下,看見謝懷瑾清雋挺拔的身影靠在車前。
“你怎麼來了?”她鼻尖微酸。
“接你回家。” 謝懷瑾替她攏好身上大氅,低聲淺笑,“陛下賞了許多御賜之物,其中有卷恩榮紅紙我瞧著不錯,忽然記起還欠夭夭一樣東西。”
月朗風清,印著鎏金纏枝紋的婚書落於她眼前。
筆墨未乾,餘韻留香,她和謝懷瑾龍飛鳳舞的名字映刻在上。
當年定親,正式婚書早已按制提交官府,一份寫的是謝懷瑾和溫語柔的名諱,一份是她和蕭策,後來換親,那些便成了廢紙一張。
這是屬於他們的第一份合婚庚帖。
寥寥字句,勝過萬語千言,被溫窈愛不釋手地看了又看。
心底失落的破口被洶湧的愛意填滿,無人在意處,溫窈眼眸晶亮,墊腳要吻他時,謝懷瑾剛好低頭。
百盞星光,如今也有一顆獨屬於她。
可現世幻滅,一切都沒了,淚水滴落在奏疏上,暈開一團溼皺。
謝懷瑾的字跡一如從前蒼勁有力,細緻地上報著堤壩情況,何時完工,何時返京彙總,溫窈目光落在返京二字上,酸澀難言。
就在這時,門外腳步聲走近,她急切地將奏疏全部攏好放在桌面。
男人穿著常服錦袍,一隻手伸到她眼下,捏著下巴抬起。
四目相視,蕭策注視她,啞聲逗弄,“越發嬌氣了,叫你磨墨又不是上吊,這也能將你氣哭。”
溫窈頭一偏,拍下他手,“一整天被你關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正常人也會被關瘋。”
手背猝不及防捱了一下。
蕭策笑意漸深,目光落在那疊奏疏上,“笨手笨腳的,脾氣還大。”
溫窈掩在袖中的拳頭驀地收緊,她特意將謝懷瑾的奏疏塞到了最下,可即便如此,掌心沁出的汗依舊出賣了她的不安。
“是你的人將東西放的太外。”
蕭策眉峰微揚,深濃中露出暗礁。
伸手按在上面,翻第一本時,她的睫毛開始輕顫,可下一瞬,他便落到下方,精確地從幾十本里抽出謝懷瑾的。
溫窈剎那失了表情。
蕭策猜心思的手段叫她如臨大敵,到頭來徒勞無功的挫敗更叫她疲憊。
所有的偽裝敷衍,在他眼前昭然若揭。
他逼問,“看了嗎?”
溫窈唇抿成一條直線,死不承認,“沒看。”
蕭策氣到發笑,臉上浮起慍色,“你見了謝懷瑾就像貓見了魚,何時能忍住不偷吃?”
溫窈倒打一耙,“你瞧見我看了?每回碰上他的事就大動干戈,我即便不為自己,也得為西戎百姓著想,免得因我少了位忠臣,而被萬民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蕭策冷著臉,鳳眸微眯,“國事面前,朕還不至於遷怒他。”
溫窈聞言,比他更氣,那日在官道上的事歷歷在目,他怎能這般無恥地說出這種話?
他得的怕不是失憶症,而是失心瘋!
撇過頭,溫窈冷嗤,“我沒那麼大本事當貓,別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見天的發情。”
“他倒是清風朗月,可你想都別想。”蕭策臉色晦暗,冷笑一聲抓過她手,“你是朕的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戒白學了?”
音落,掌心被他包裹,驀地放在隱秘之處。
溫窈渾身一僵,厭惡地要抽出,卻被蕭策死死按著。
炙熱逐漸發漲,磨著她細嫩的手心,磨的發紅,發痛。
半個時辰後,蕭策扯著唇角,抽過帕子慢條斯理給她擦拭,“放心,朕即便見天的發情,也只對你。”
溫窈抬頭,嗓音發緊,“你要是哪天死了,一定是風流死的。”
蕭策露出諱莫如深的笑意,“嘴上話這麼多,當心朕用另一種方式罰你。”
溫窈眼皮猛地一跳,想起那時為了權宜之計,和教習嬤嬤學的侍寢規矩,更覺作嘔。
她陷入沉默,落在蕭策眼裡,卻是難得的乖順。
語氣微緩,他道:“這些日子是朕思慮不周,朕可以答應,放你出去散心。”
想起上一次所謂的‘散心’,溫窈幾乎瞬間警惕,“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