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屆無限制格鬥大賽開賽啦
從4月到7月，雅各賓協會正式成員的數量從不到5000人，已逐步地擴大到三萬之眾。然而考慮到僅洛丹倫一國就擁有約近兩萬名不同等級的貴族與約四十萬位農場主，對他們進行全面的人身監控顯然是不可能的。
只要這些人自己不作妖，不彼此勾結起來搞串聯，雅各賓派也懶得去理會他們。因此，這讓許多貴族有機會穿上自己僕人的破爛衣服，然後悄悄地從後門逃亡。
欲擒故縱，逼則反兵，走則減勢。
雅各賓派並不打算阻止對方逃亡，相反他們鼓勵這一點。實際上，為了進一步確保這些貴族能夠“應潤盡潤”，洛丹倫全國各地的城鎮集中爆發了“水晶之夜”事件以後，政治危機所誘發的流言在農村地區也開始大規模地發酵。
當全國委員會把墓地挖墳掘屍、軍械庫倒賣武器裝備、惡魔之血紅眼邪人類、獸人收容營經費三七分成、吉爾尼斯王國入侵銀松森林等訊息告知公眾以後，這些資訊越傳越走樣，農村地區流傳的謠言也變得越來越離譜。
農村政治風向的變化通常會比城鎮裡遲到幾天，不過它或許會遲到，卻從不會缺席。
許多農民相信全國的貴族已經組成了一個龐大無比、規模遠超雅各賓派、集中指揮、統一行動、組織嚴密的陰謀集團——
儘管事實上，這些貴族此時大都只能要麼膽戰心驚地躲藏在自己家中，要麼喬裝打扮流亡國外。
實事求是地講，在洛丹倫高等貴族議會被雅各賓派強制解散，其成員們相繼遭到逮捕以後，剩下的貴族連跨街道、跨城區串聯都做不到，大部分人連私下密會的勇氣都沒有，就更別提組建什麼彼此之間密切聯絡的“陰謀集團”了。
不過，由於貴族們一貫的良好聲譽，人們就是相信這些。
人們就是相信貴族企圖僱匪劫糧，哄抬物價，故意製造饑荒來報復平民階層；人們就是相信每一個貴族都在故意與惡魔合作，好召喚出畸形的怪物們來殺死平民；人們甚至還相信吉爾尼斯的入侵也是提前策劃好的詭計，而非吉恩國王的臨時起意。
在這種大規模集體性恐慌的驅使下，越來越多的農民志願加入民兵武裝，根據他們從公告和新聞中所瞭解的訊息來選舉產生士兵委員會，並開始自發地攻擊貴族的莊園與城堡。
在農村，進攻者瞄準的往往是封建的象徵物，例如獅鷲籠、鴿子屋、窯爐、榨酒間和風向標。農夫們對存放著契據證書的房間興趣尤甚。
契約文書被一燒而盡。如果領主正好在家，他們通常會被人逼迫宣誓放棄特權。如果領主拒絕這樣做，人們又找不到地契債券，那麼整幢建築就可能被付之一炬。
不過，儘管弗里德里希主任已經非常體貼了，已經很替洛丹倫的貴族們著想了，甚至幫他們找了個好去處，在聽到了吉恩國王向銀松森林進軍這個天大的好訊息以後，還是有一小撮不識好歹的人對當下的形勢產生了誤判，他們居然真的以為雅各賓派要完蛋了。
於是，“水晶之夜”以後，他們在極度的憤怒之下，違反了臨時政府頒佈的禁令，大搖大擺地走到街道上來搞串聯，張貼反對雅各賓派的標語，拉起支援吉恩陛下的橫幅，聲稱膽小怕事的泰瑞納斯國王背叛了他們，還肆意地恐嚇正常經營、正常工作、正常通行的商販、工人與馬車伕。
這些被共和派稱作稱作“金色青年”、“公子哥兒”(法語Muscadin)的人胡亂地砍伐自由之竿，踐踏紅旗，散佈雅各賓協會即將倒臺、格雷邁恩國王戰無不勝的謠言，彷彿這提瑞斯法林地又要再度改天換地，變成他們的顏色了。
試問今日之洛丹倫，竟是誰家之天下？
貴族們很生氣，後果不嚴重——他們迅速地遭到了最饞哭的蒸鴨。
根據來自委員會的命令，尚未完成軍事重組的陸軍士兵們被召集起來，他們在王城的街道上與保王黨份子們共同舉行了第二屆洛丹倫無限制格鬥大賽。
儘管政治可靠的新軍官還沒有來得及任命到位，這些部隊的建制仍然處於混亂之中，不過用來對付保王黨這幫烏合之眾已經綽綽有餘了。
索恩比中士也在被動員陸軍的行列之中。在6月23日以後，他不但被戰友們從小黑屋裡放了出來，還被士兵們一致推舉為連代表。
作為退伍老兵，這位中士連代表曾經參加過前年秋天舉行的第一屆洛丹倫無限制格鬥大賽，比賽的結果是他和他的戰友們輸得很慘。
老兵不死，只是差點被踏在馬蹄下。
當時王城的駐軍追著索恩比等人在城市巷道里跑了一個多小時，直到他們跳進秋季夜晚冰涼的洛丹米爾湖水裡，才僥倖逃過一劫。
不過莫格萊尼發動的軍事政變失敗以後，那支駐軍已經被政府下令強制解散復員，其中的骨幹份子還遭到了逮捕，算是幫索恩比中士這樣的退伍老兵報了一箭之仇。
如今，似乎一切都要風水輪流轉了。
“進攻D區！那裡是敵人的一個密謀窩點！”
一位連代表大喊道，摩拳擦掌計程車兵們立即向前方的一棟別墅衝去，粗暴地破門而入，捷足先登者一腳踢在了那做工精緻的椅子上。
此刻正有二十來名貴族集聚於此，討論著應該如何在王城裡引發混亂，破壞正常的經濟生活秩序，幫助吉恩陛下抵達他忠實的洛丹倫，突然出現計程車兵顯然讓他們大大地吃了一驚。
一些比較愚笨的貴族還沒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但聰明人已經兩腳抹油開溜了——畢竟，這些人就和麵對T1戰隊的LPL職業選手一樣，跑得慢的自動成為前排。
一名士兵跳到桌子上，伸手揪住了前方一個衣著光鮮亮麗的男人的肩膀，接著便狠狠地將手中的鐵棍砸到對方的頭上。這位男性貴族成功地證明了他不愧是鋼鐵維庫人的後裔，被人這樣砸，腦袋居然都沒有開瓢。相反，他居然還知道疼痛，還懂得逃跑。
一個來不及逃竄的女人企圖躲到沙發的後面，不過事實證明如今男女平等的理念早已深入人心，陸軍計程車兵們也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直接揪著頭髮將她拖了出來——女性既然可以成為戰士、聖騎士，在軍隊裡擔任將校級軍官，那麼就一樣可以捱打。
若干跑得慢的人被陸軍士兵逮住了肩膀，然後一遍又一遍地往桌椅上砸，其他的則企圖跳窗逃跑，結果這種嘗試被證明是自投羅網。
熱情洋溢的五星好市民發現了他們，並不停地呼朋引伴，指引著民兵與巡邏隊前來追擊他們。
那些被追上的人，則會和手拉著手在街上高唱《聖光保佑國王》的人一起，深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做“甩棍有力度，腳踏有溫度”。沒辦法，畢竟喝兵血的軍官一週前剛剛被雅各賓協會抓走，而家裡的地也才分了不到一個月，兩年前士兵中的某些人還捱了對面的打。
現在，打這些保王黨Muscadin，下手越重越共和，揮棍越快越歌名。
當然，一邊倒的格鬥比賽是沒意思的。為了讓第二節無限制格鬥大賽更具有觀賞性，處於下風的“金色青年”也進行了努力的嘗試，他們拿著戰錘、長劍、彎刀、匕首等各種各樣的武器裝備試圖衝擊工兵代表會議與雅各賓總部大樓，然而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貴族了，等待他們的是臨時政府的烈焰衝擊、奧術飛彈、萬箭齊發與炮火轟鳴。
當“金色青年”、“公子哥兒”的烏合之眾們開始逃竄的時候，根據弗里德里希主任的命令，效忠於工兵代表會議的陸軍士兵們開始乘勝追擊。
戰鬥結束後，洛丹倫王城的街道上一共留下了兩百多具保王黨叛亂者的屍體，而那些沒死的人，則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向南逃竄，威脅和平市民們給他們讓開道路，以便他們能夠順利地跳進湖裡——
就像退伍老兵們在黑暗之門十八年的秋天所經歷的那樣，每一屆洛丹倫無限制格鬥大賽的失敗者都無需報名，自動參加城市馬拉松，並在洛丹米爾湖裡游泳，這是他們的復活賽，不可不嘗。
“我今天算是深切體會什麼叫做‘政權是階層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了’。”
索恩比中士和他的戰友們一起將被逮住的Muscadin們押往監獄，順便還往某個公子哥兒的背上狠狠地踢了一腳，反正人身保護令已經被中止了，也不會有人來指責他虐待俘虜。
“嗯？哦，你是說發的那本小冊子？”歐斯特聳了聳肩，這場格鬥比賽他才剛剛熱身完畢，沒想到就已經結束了。“我還沒來得及看呢，那些東西沒什麼意思。”
“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它集中地體現為一個階層蒸鴨另一個階層的工具’，”索恩比接著說，“你瞧，兩年前他們在這裡追殺我們，現在一切全都反過來了。”
“是啊，全都反過來了。”歐斯特感慨地說，“全都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