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骸心之夜:墓與深夜食堂】
怪誕的樹木像畸形的觸鬚般盤根錯節,棕灰綠的黯淡樹皮上散落著眼睛似的銅鏽青色斑點,密密麻麻的綠色小葉如同死人手掌上發黴的真菌絨毛。
腐肉蠕動著,血肉觸鬚和帶鱗片的汙穢利爪黏連著,慢慢黏附在樹皮上又抽離,留下惡臭的漿液。
潰爛的身影在鏽銅樹之間爬行著,緩步移動著,像是喪屍片中可能會出現的鏡頭。
喔噢噢噢!吱吱!吱吱!
樹鬼猴刺耳的怪叫聲在鏽銅林地中迴盪,它們抓起身旁的獨角芋頭型腐根球,對準面前潰爛的怪誕身影砸了過去。
“哦哦哦呀!哦呀!”角芋腐根球們尖叫著,被樹鬼猴們丟了出去,根鬚構成的小爪子裡緊緊抓著銅綠色的尖樹枝,順勢狠狠戳進了腐肉中。
但這似乎無濟於事,死靈並沒有痛覺。
腐屍魔潰爛的身影在林地中搖晃著,被腐根球糾纏著。在呼啦的沉重破空聲中,它揮舞著鞭狀觸鬚,試圖甩開擋路的阻礙。
在泛著銅青色的樹影之間,老杜克和另外兩位魔族流亡者提著沉重的水桶,謹慎地後退。
這裡已經太過深入骸心平原,腐屍魔這樣的危險死靈在其中四處遊蕩。離開了薩麥爾所在的營地,鎮壓光環範圍之外的死靈們仍然保留著殺戮活人的天性。
伴隨著噼啪的觸鬚鞭撻聲,糾纏的三四個腐根球被血肉觸鬚砸得粉碎。腐屍魔的肢體與觸鬚胡亂抓撓著,以詭怪的姿態朝著老杜克等人快速爬行衝撞而去!
老人沒有退卻,反而下意識向前,護在另外兩人身前,伸手從腰間拔出烏木柄的鑲金短劍。
啪!短劍被血肉觸鬚狠狠砸飛,旋轉著釘在旁邊的樹幹上。
老杜克慌亂中後退,卻被腳邊的一截突出土壤的鏽銅樹根絆倒,撞得三人同時向後倒地。
瞳孔中倒映著瘋狂爬行遊竄的腐屍魔,血肉觸鬚逐漸放大,他下意識閉上眼睛,抬起手臂,想要迎接足以撕碎身軀的衝擊。
鐺!鐺!鐺!
在觸鬚抓住老杜克的前一瞬,冥銅劍盾的敲擊聲響徹鏽銅林地。
血肉觸鬚僵住了,腐屍魔蜷縮起卷鬚,以怪誕的姿態躬身拜服,向遠處的冥銅君主行禮。
“長者杜克。”薩麥爾收起劍盾,快步上前,“骸心深處還是太危險了,如果要遠離我所在的營地,也許還是帶上這個吧。”
他伸出冥銅手甲,手掌中託著一隻頭戴冥銅鐘型盔的芋頭球。
“哦呀!”頂著鍾型盔的芋頭球大喊,舉起手中的鏽銅樹枝,對著自己的冥銅頭盔哐哐哐的敲了起來,周邊區域的死靈隨之退散。
“啊……萬分感謝,尊敬的騎士閣下。”老杜克在另外兩人的攙扶下慢慢爬起來,又甩開另外兩人的攙扶。
“幹什麼!我又不老!攙什麼攙?”他扭頭白了一眼身後的兩個年輕流亡者,又扭頭望著薩麥爾,露出尷尬的笑容。
“十幾年來經常在骸心平原紮營,但也還是第一次深入骸心到這個程度。一時忘記了這邊的情況特殊,是我疏忽了。”
他從薩麥爾手中接過頭頂冥銅鐘型盔的芋頭球,放在旁邊的水桶蓋子上。
“哦呀!哦哦哦呀!”芋頭球坐在水桶蓋子上,鐺鐺鐺敲擊著自己腦袋上的鐘型盔。
“另外,即使有這個的訊號驅逐,也要時刻當心。”薩麥爾從旁邊的樹上拔下來烏木柄的鑲金短劍,握著劍刃,倒轉劍柄遞給老杜克。
“它只能驅逐普通的死靈,而其他幽魂騎士的精銳單位不受冥銅共振訊號的影響。碰到帶有冥銅裝備與冥銅頭盔的精銳死靈時,請務必小心。”他指了指鍾型盔的芋頭球,“我的死靈盔型是獨眼鍾型盔,在營地外遇到帶有冥銅盔的死靈時,請注意觀察。如果不是鍾型盔,一定要立刻遠離。”
“感謝提醒。”老杜克頷首,接過短劍插回自己腰間的皮鞘中,“只不過水源是重中之重,各位忙碌了一天,要是沒有淨水會嚴重影響大家的狀態。心急之下疏於戒備了。”
薩麥爾微微頓了頓,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不需要進食,不需要飲水,不需要休息。偶爾在市集上挑挑揀揀,給塔莉亞帶一些食物,也只是出於習慣性的轉移話題和安撫情緒。
長時間的冰冷身軀與純粹理性的思考模式,幾乎都要讓他忘記了水源的重要意義。
他回過神來,幫著提起兩隻沉重的水桶。
“長者杜克,在建造地下城的過程中,大家需要住在哪裡?吃些什麼?”他笨拙地嘗試著去關心一些自己已經不再需要的話題,這些屬於活人的話題可能是建造地下城的關鍵。儘管以死者的身份關心活人,顯得有點怪異。
“馬車上的位置不足,但如果只是營地的帳篷,也許不夠用吧?”他提著水桶,四下張望著,打量著腳邊被凍得略微發脆的草葉,“另外,雖然我的身軀感受不到溫度,但是天氣是否變得更寒冷了?”
“哦呀!”水桶蓋上的鐘型盔芋頭球附和著。
“是的。營地中需要再額外搭建一些窩棚。馬車裡有皮毛氈,蓋在窩棚上可以保暖。”老杜克頷首,和另外兩位流亡者提著水桶,“至於食物——馬車上還有一些剩餘的食物,是之前在橡木騎士領逗留時採購的,應付一兩個星期還是沒問題的。”
“那麼,一兩個星期之後呢?”薩麥爾問。
“或許是打獵,或許是採掘,雖然死靈的汙染和破壞比較嚴重,但是再不濟,腐根球也是可以食用的。只不過這邊的魔獸要作為勞動力使用,如果吃掉會影響工作進度,未免有些得不償失。”老杜克慢悠悠回答。
“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也許應該派人駕車離開骸心,去橡木騎士領或者別的地方再採購一批人類的食物,運回來再繼續工作。”
“那麼,地下城的食物是如何解決的?”
“格溫妮絲等花園匠師們都攜帶著大量種子,並且有豐富的動植物飼養經驗。只要腐根球們用根鬚把蟲道網路穩定住,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在蟲道網路中構建起富饒的靈能花園生態。”老杜克輕笑,“最多勞作一兩個月,到時候食物就不是問題了。”
薩麥爾慢慢點了點頭盔,沉思著。活人的地下城需要食物。記得之前在那些高草的掃描結果中見到過,說那種草籽可以食用,只不過產量很小,需要共生的動物照料才能提高產量。有機會要在高草叢附近尋找一下,看看有沒有所謂的“共生動物”。
“有什麼我能做的,請儘管說。”他回答,“我死去太久了,有時候,偶爾會忘記活人需要什麼。”
他隱約覺得這樣的話有點怪異,但是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補充和解釋,最終也沒有再多說。
回到營地中,他放下水桶,望著勞作了一天的流亡者們搶上前開始取水喝,看著清澈的水潤溼了他們乾裂的嘴唇。魔族有駱駝般的耐飢餓與耐渴能力,但長時間的乾渴仍然令人不快。
食物,水源,溫暖的庇護所……還有鼓舞士氣的娛樂活動。我好像遺漏了很多東西。薩麥爾沉思著。
水源。在落棘城的時候有一條淨化過的河流作為水源,在帝國境內的時候田野之間總有農民們挖掘的灌溉水渠——活人需要水源,地下城需要水源,自己居然忘記了考慮。
他舉起劍盾互相敲擊。
鐺!鐺!鐺!
在薩麥爾的指揮中,被驅使的死靈們把高草的草杆捆縛成一根根堅硬的草扎柱子,用高草撕爛的纖維編織的繩子,搭建起窩棚的骨架與輪廓,將厚厚一層草葉架在地面上,隔絕地面的寒氣與泥土。又從馬車上卸下沉重的皮毛氈子鋪在地上,蓋在窩棚骨架上,構造起一座座小窩棚。
流亡者們歡呼著,大笑著,稱讚著死靈們動作如此麻利。
不是,你們半夜冷了被凍醒倒是說一聲啊,也不用硬扛著。他在心裡吐槽著。我只是感受不到寒冷,又不是什麼黑心包工頭。
……
天邊的雙月在空中高懸,夜幕即將降臨。
在昏暗的蒼藍暮色中隱約閃爍著小小的爐火,那是熔塑石煅燒爐的火光。
流亡者們勞作了一天,即使是以精力旺盛而著稱的魔族,在這樣的高強度工作下也都已經疲憊,無瑕再忙於亂七八糟的娛樂活動,在快速解決完各自的食物之後,很快就鑽進營帳裡,準備休息。
營地中很快變得空空蕩蕩,魔獸們要麼也跟著休息,要麼躲回高草叢或者鏽銅林地中,只剩下各種奇形怪狀的怪誕死靈們。
夜幕降臨,骸心深處的死靈們開始變得格外活躍。以薩麥爾而中心的一個大圈外圍,時不時有未被鎮壓和控制的死靈靠近,它們被流亡者們的活人氣息所吸引,一靠近卻又被薩麥爾的高等死靈光環鎮壓,因此在光環效果範圍的邊緣傻站著,像是虔誠的信徒,對著薩麥爾跪拜,在營地周圍隱隱約約拼湊出一個由跪拜死靈構成的圓圈。
在雙月下俯瞰,圓圈如同一隻由腐爛的死靈構成的巨大眼睛,薩麥爾正是眼睛的瞳孔,冷冷注視著天穹中的銅月。
營地中間燃燒著篝火,亞奇·耶維爾坐在篝火旁邊守夜,打量著周圍營地周圍靜靜跪拜的死靈們構成的怪誕景象,顯得有點不安。
“這是否有點……”亞奇嘀咕著,“我不是什麼膽小的人,但這個陣仗我真沒見過。”
“我來守夜吧,亞奇朋友。”薩麥爾坐在亞奇旁邊,“我不需要休息。”
“這……不好吧?”亞奇搖了搖頭,“這是我的責任。”
薩麥爾沒有再多勸說,只是招了招手。
冥銅騎士甲的軍鼓劍盾腐屍魔從遠處小跑過來,拽了一塊毛氈,給亞奇披在肩膀上。
“哦……多謝,老闆。”亞奇笑了笑,“你真的是死靈嗎?”
“我不知道。”薩麥爾搖了搖頭,“塔莉亞呢?”
他四下張望著。
“大概在熔塑石的煅燒爐那邊——她剛才提了一句要去檢查一下熔塑石產量,明天就要開始派腐根球加固蟲道並開始正式建造了。”
薩麥爾點了點頭,朝著煅燒爐的火光那邊而去,但是走了一半,又慢慢停下腳步。
塔莉亞正站在爐前,檢查著其中的火焰。溫熱的火光照在她的臉頰與眼睛上,她靜靜注視著火焰。兩條噬地魔蟲幼體在她腳邊撒歡。
她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轉身望著在深藍暮色中的薩麥爾。
薩麥爾在遠處,與她隔著十幾米的距離,沒有再靠近,也沒有再遠離,只是隔著一段距離,靜靜地站著。
太陽剛剛落下,天光仍然殘留著,卻被夜色染成一片濃重的深藍,萬物都像是被凝固在黑藍色玻璃中的傀儡。
銅白雙月在蒼藍的暮色中高懸著,橫在兩人之間。
煅燒爐橘紅色的溫熱火光照亮了塔莉亞帶著些許碳灰印子的臉頰,但是沒能照亮薩麥爾昏暗的身軀。
薩麥爾背後的冥銅鐘型盔死靈們靜靜侍立著,拱衛著它們的君主。
“怎麼了?”她問。
“……幫個忙,挖一條環形坑道。”他回答,“把周圍的死靈,聚攏到一個距離我比較近的地下空間裡。防止明天早上起來,嚇到流亡者們。”
“現在是深夜,我如果用冥銅共振訊號,敲擊聲或者鼓聲又會影響其他人休息——他們累了一天了,需要休息。”
塔莉亞靜靜望著他。
“這個地下空間,距離地下城的蟲道,稍微遠一點。”他說,“一旦超出我的控制範圍,它們就會再次失控,會再次開始試圖襲擊活人。拉開一點距離,至少在意外情況發生時,能留出一點反應時間。”
今天老杜克就是被光環鎮壓範圍之外的死靈襲擊了。他不想再冒這個險。
塔莉亞揮了揮手,兩條噬地魔蟲幼體鑽入地下。
隨著土屑紛飛,在隆隆的塌陷聲中,周圍跪拜的死靈們紛紛掉進下方的坑洞中,並且被隧道擁擠著,漸漸匯聚在一起。
魔蟲幼體從地下某處鑽出,探出頭來,轉悠著回到塔莉亞身邊,螺旋長牙互相摩擦,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在邀功。
薩麥爾點了點頭。
“謝謝。”他說,然後轉頭朝著那個坑洞而去,在坑洞前低下頭。
坑洞裡的死靈們整齊地抬起頭,潰爛腐敗的視線穿過岩石與土壤令人窒息的縫隙,直勾勾盯著洞前的君主。
魔蟲幼體體型較小,挖掘出的隧道很狹窄,像是某種甬道。
墓室……他望著擠滿了死靈的地下空間中恍惚了一瞬間。
也許……也許拉哈鐸等其他六位幽魂騎士,最初也是生機勃勃的,對陌生世界充滿了激情。直到他們漸漸忘記了自己曾經活著的感覺,才會待在各自的墓室中,對著沉默的死靈發呆。
被棄置於此,永遠遭受折磨……無法飲食,無法睡眠。前進,前進,一切都是冰冷的前進……
“你在幹什麼?”塔莉亞的手按在他的肩甲上。
他慢慢扭頭。她臉頰上粘著碳灰印子,灰眼睛裡倒映著自己的冥銅甲冑。
“只是在確保這個地下空間位於我的光環鎮壓範圍內。”薩麥爾回答。
“那就別在這裡傻站著了。跟我過來坐一會兒,好嗎?”塔莉亞問。
但她也沒有徵求意見的樣子,而是強硬地抓著他冰冷的手甲,把他拽到煅燒爐的橘紅色火光前。
“說吧。”塔莉亞望著他。
“你不需要知道……”薩麥爾話說到一半,哐啷一聲,他的頭盔被塔莉亞一把拽了下來。
“說。”塔莉亞敏捷地躲開他試圖搶回頭盔的無頭身軀,捧著他的頭盔,和無頭身軀繞著煅燒爐轉來轉去玩捉迷藏,“快點!不準再轉移話題。”
在嘗試奪回頭盔失敗之後,他放棄了掙扎。
“……我死去太久了。”薩麥爾的頭盔回答,“以至於,我開始忘記了活人的感覺。”
“我思考了太多純粹理智的事物,以至於,我似乎漸漸遺失了情感。”
“我的全部,好像只剩下了為了一個建造目標而推進,推進,不眠不休的推進。”
塔莉亞捧著他的頭盔,慢慢放回他的脖子上。
“並沒有。”她說,“你仍然是個溫柔的人,比我所見過的其他任何人都要鮮活。我覺得,你只是太累了。”
薩麥爾沉默著。
兩人並肩坐在煅燒爐的橘紅色火光前,望著天空中的雙月。
“你總是帶著目的去做每一件事,像是上緊發條的機器一樣,緊繃繃的——在落棘城的時候,你去市集上轉悠,卻只是為了研究冒險者的生態。在鑄造者祭典上,你說是要去看鍛造大賽,結果卻在想辦法潛入聖殿,晚上又拒絕了流亡者們的歌舞活動。”塔莉亞靠在他肩甲上,“你時時刻刻都如此緊張,這未免也太累了。”
“我不需要休息,這些時間我正好可以用來……”薩麥爾話說到一半,被塔莉亞打斷了。
“你是不需要睡眠,而不是不需要休息。”塔莉亞糾正著,“在擊殺穆薩之後,你在馬車上走神,落葉掉在你頭盔上,你像是打瞌睡一樣發呆——我清晰地記得那一刻,在車窗裡秋日的陽光下,你頭盔上頂著落葉,那是你難得的放鬆時刻。”
“你應該偶爾放鬆一下,而不是時刻緊繃著。哪怕只有一瞬間呢?”她望著薩麥爾,“也許這能讓你覺得活著。”
薩麥爾沉默了片刻。
“這裡有六個幽魂騎士盤踞著。”他回答,“我怎麼可能放鬆呢?一旦他們意識到我們將在這片土地紮根,他們絕對會來——”
“一時半刻的喘息並不會讓世界塌陷。”塔莉亞的手掌輕輕按在他頭盔側面,“只是讓你更有動力,繼續前進。”
“你也會累的。你既然已經對拉哈鐸說過,你不恨任何人,那就別再恨你自己的能力不足了。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她湊近他的頭盔,輕聲耳語著,“放過你自己。”
她的聲音在冥銅頭盔中迴盪,薩麥爾猛然哆嗦了一下。
身後的煅燒爐火焰恰好熄滅了,塔莉亞的灰眼睛在深藍的昏暗天光中閃閃發亮。
“哦……火焰……爐子裡的熔塑石……”兩人愣了片刻,乾咳著,同時站起來。
薩麥爾抓起一把高草的草杆塞進爐膛,塔莉亞伸手點燃了蒼白的靈能烈焰,遞進爐火中。
爆燃的魔火從爐口噴湧而出,焰舌舔舐在薩麥爾胸甲上。
薩麥爾忽然愣住了。
在乾枯許久的空洞中,他失去嗅覺與味覺這麼久之後,他嚐到了一絲草葉的奇怪清新氣味,微酸,泛著苦味,像是某種怪異的野菜。
他低頭望著舔舐胸甲的靈能烈焰,以及蒼白火焰中燃燒的草葉,忽然隱約意識到一件事。
冥銅胸甲同時吸收周圍環境中的熱量與靈能進行供能。
用靈能火焰,焚燒不同魔化素材,產生的熱量與靈能是不同的。
它是……有味道的。
下一秒,薩麥爾整個人直接把上半身塞進了爐膛中,感受著蒼白的靈能烈焰挾著草葉的酸苦味道席捲全身。
“喔噢噢噢!”他在爐膛中撲騰著,“我能感受到草杆的味道!焚燒魔化素材的靈能火焰!這也算是一種食物!我的太陽!我的太陽沒有落山,它又升起來了!”
“什麼?什麼?等一下,你先從爐子裡出來!”塔莉亞驚慌拽著他的兩條腿,試圖把他從猛烈煅燒中的爐膛裡拔出來。
“你的火!”薩麥爾嘗夠了草杆的酸苦味道,啵的一下從煅燒爐中拔出上半身,抖了抖身上的土塊,“靈能火焰!直接接觸靈能火焰,可以讓我嚐到其中燃料素材的味道!”
塔莉亞愣了一瞬,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想吃什麼?我燒給你嚐嚐!”她晃了晃手掌,興沖沖地點燃掌心的蒼白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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