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赫爾蒙德復仇之夜】！
當天晚上，羅修便帶著休伯爾特、安東尼，還有那位“悲憫聖人”哈迪，一同去往了邊庭，參與由萊蒙斯特所主持的晚宴。
晚宴邀請了所有“第一次聖卡洛斯領會議”的與會者們，萊蒙斯特允許人們攜帶各自的家眷。而在邊庭的禮堂中，當晚的晚宴到來了近千人，幾乎堆滿了半個禮堂，可謂熱鬧非凡。
只是熱鬧並不屬於羅修——他當時與萊蒙斯特就坐在禮堂的二層，這裡相對安靜許多，卻能俯瞰到整座禮堂，看到宴會的全貌。
在萊蒙斯特的身後，只有幾位侍僕。之前的那一位“天柱騎士”理查德並不在他身邊，萊蒙斯特輕舉起酒杯，侍僕便為他倒上酒，他輕輕地抿上一口後，便微笑注視著羅修，說道：
“在從帝都啟程，來到紅楓城之前，我聽說了，羅修。你從陛下的寶庫裡，取得了那一件【神脊黑劍】。”
在這樣私人的場合，萊蒙斯特便不再稱呼自己為“賢王冕下”了，而是直接稱呼自己的名字。羅修並不感到驚訝，不如說，這樣反而也讓他能輕鬆一些。
“嗯。”羅修微笑頷首，“是的。”
“我記得是亞斯萊爾領你進去的。”萊蒙斯特微笑，“那你應該也聽說了，陛下曾想要將它賜予我。”
當時亞斯萊爾的確對自己說過——說奧古斯維爾大帝，起初是想要將【神脊黑劍】賜給長子萊蒙斯特的。但萊蒙斯特把握不住，被【神脊黑劍】所反噬控制了，甚至他當時還握著【神脊黑劍】，向奧古斯維爾大帝揮劍砍去。
“我的確聽亞斯萊爾閣下說起過。”羅修點了點頭。
“那你很不錯，羅修。”萊蒙斯特微笑說道，
“能夠抵抗【神脊黑劍】之中深藏的支配與反噬，竟然能夠憑著理性去駕馭它……真羨慕你啊，羅修。”
萊蒙斯特說著，輕舉起酒杯，再輕抿了一口。
但從萊蒙斯特的話中，並聽不出他有任何羨慕。有的只是平淡，對此並不關心的平淡，讓人無法捉摸，他忽然問起【神脊黑劍】的事，是為了什麼。
“……”
羅修只是沉默，他同萊蒙斯特一樣保持著微笑，也輕舉起面前的酒杯，侍者為他倒了小半杯紅酒，羅修也輕抿了一口。
“羅修。”
萊蒙斯特忽然說道：
“如果有人讓你背叛帝國，你會怎麼做？”
“……”羅修差點把口中的酒噴出來。
他沒想到萊蒙斯特會忽然這麼問，臉上表情一愣，眼神有些疑惑地看向萊蒙斯特。
萊蒙斯特也在平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思索片刻後，羅修微笑說道：
“我的聖執事應已告訴過您了，殿下。我們對【至高】的態度，永遠取決於【至高】對我們的態度。”
“我能感受到您的善意，萊蒙斯特殿下。我能向您保證的是，在您背叛我之前，我不會背叛您。”
“是了。羅修。”萊蒙斯特點點頭，微笑說道，“我是想要聽到，你這樣的回答。”
不知道為什麼，羅修感覺、萊蒙斯特彷彿一下子放鬆了下來，他似乎忽然想通了些什麼，表現在外的、便是他舉起了酒杯，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侍者想要再為萊蒙斯特倒上酒，萊蒙斯特擺了擺手拒絕。他向侍者說道：
“給我取一些果汁來。”
“是。”侍者恭敬頷首，轉身離去。
……
當侍者們都離開後，萊蒙斯特的目光再看向羅修，微笑說道：
“在那場決戰結束之後，在漆黑大公的黑曜王庭之上，你曾謁見過陛下，當時我也在場。”
“你從黑曜王庭離去後，陛下問我對你的看法。”
“我說，你的確很強大，但也的確太年輕。或許你是【光輝】數百年難遇的真正天才，但還並沒有成長起來。”
“但其實，當時我便感受到了——在你的身上，絕不僅僅有【光輝】。你的身上有著相當多其它的東西，【至高】的、【失落】的、甚至是【紅蓮】、【虛無】等等這些力量，都曾在你身上交匯。”
“他們並非沒有，只是微弱。或許你自己也不知道，但我能感受到。”
“我的父皇，大帝陛下一定也能感受到——甚至他能看得比我更清楚。只是羅修，陛下仍然賜予了你這些，賜予你領土，賜予你地位，賜予你權力與財富，是因為你的表現，你至今所有的表現，都對帝國有利。”
“……”
萊蒙斯特說著這些。
羅修隱隱能想到，萊蒙斯特所指的，或許是自己身上帶有的“專長”、所給予的自己來自各個命途的力量——這些東西羅修本沒想隱藏，因為大部分都可以用“遠古傳承”來解釋。
羅修知道，自己隱藏最深的、【光輝】與【深淵】並行的靈性本質，在所有人眼中都仍是純粹的【光輝】。只是，萊蒙斯特現在說出的這些，便意味著【至高】其實從一開始便對自己抱有懷疑了，而萊蒙斯特接著說道：
“而對於你今後，還能不能保有陛下賜予你的這些，羅修。作為帝國的‘元帥’，與陛下的長子，我要警告你，不要走上與帝國對抗的道路。”
萊蒙斯特說出這樣嚴肅的話，但他是微笑著說出這些的——他隨後話鋒又一轉，接著微笑說道：
“但從我個人，從‘萊蒙斯特’的角度，我倒是希望看見，‘聖庭’能出現第二位‘阿方索·杜蘭特’。”
“……”
“您想表達什麼，萊蒙斯特殿下？”
羅修開始感到——不，是越發感到，面前的這位“萊蒙斯特·諾蘭”殿下，他身上的複雜了。
“沒什麼。”萊蒙斯特微笑，“只是忽然想與你聊一聊這些。”
此時，那去取果汁的侍者們回來了。萊蒙斯特不再多說什麼，侍者捧著果汁壺，為萊蒙斯特倒上了滿滿的一杯，也為羅修倒上了滿杯。
萊蒙斯特喝了一口果汁，他臉上浮現滿足。
“或許哪一天，我會找你借用的，陛下賜給你的那柄【神脊黑劍】。”
“到時候，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吝嗇地借我一次。”
他接著舉起杯，微笑說道：
“敬賢王，也敬聖卡洛斯領。”
“……”
羅修也舉起杯，與萊蒙斯特的玻璃杯輕碰。
“敬您，敬聖卡洛斯領。”
……
待到晚宴結束，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左右了。
羅修、哈迪，休伯爾特與安東尼，還有教會的幾位“四重命途”司祭們，才離開邊庭，乘上教會的馬車，回到教會之中去。
路途中，羅修一直在想著萊蒙斯特說的這些——
那些似警告而非警告，更像是試探、也更像是某種“建議”的話，萊蒙斯特彷彿在建議自己掙脫帝國的桎梏，建議自己成為新的“阿方索·杜蘭特”似的。
羅修當然知道，他已經從很多位聖職者們的口中瞭解過，當年“阿方索·杜蘭特”是如何僭越了【至高】的，而【至高】對阿方索又做了什麼。
這些其實並不關鍵——關鍵的是，那位帝皇的長子，萊蒙斯特·諾蘭，他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他看上去，是準備觀望的。但他對自己的這些“警告”或者是“建議”，到底為的什麼？他真正想要達成的、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羅修想要知道這些。
思索的時候，他已暗暗決定了、針對萊蒙斯特的態度——
如果萊蒙斯特只是在聖卡洛斯領之上，保持著觀望的態度，只是按照奧古斯維爾大帝的囑咐，對自己例行【至高】的“監督”，而並不干涉什麼，自己便不去管他。
但如果萊蒙斯特、還有他麾下的任何一位天柱騎士，對自己展現了明顯的敵意、干涉，或是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自己就會毫不猶豫地出手，挑一個合適的、四位天柱騎士並不齊聚的時機，將萊蒙斯特先控制起來，甚至將其斬殺。
這是最壞的打算——那基本意味著真正的反叛，意味著與帝國的全面宣戰。
在2.0版本真正到來前，那顯然是不利的，但和連2.0版本都沒到、聖卡洛斯領就被萊蒙斯特一鍋端，那就只有先下手為強這一條路。
“……”
羅修心底、已決定了這些。
不過在那之前——
在羅修的耳中，倏然如驚雷般、傳來一陣陣低沉的、忿怒的嘶鳴！
“吼！！！！！”
那是古龍的嘶鳴！
“——吼！！！！！”
那古龍的嘶鳴聲如此忿怒、那是彷彿要撕碎一切的憤怒，羅修此前從未在耳邊迴盪過類似的聲音，他心神一凜，已意識到發生什麼了。
——那是“龍神的稚子”赫爾蒙德的眷屬，來向奎桑克斯復仇之龍的嘶吼！
那聲音彷彿近在咫尺，彷彿那前來複仇的眷屬古龍對著自己耳邊嘶吼，但在羅修的靈性感知之中，卻並沒有覺察到、周圍有任何實質的、異常的靈性湧動。
復仇之龍尚未到來，但或許是共鳴傳來的這幾聲忿怒的嘶吼——讓羅修已能知道，它們很快就會到來，很快就會出現在紅楓城的高天之上！
“……”
此時，馬車已回到教會，那位“紅衣執事”哈迪先下了他的那輛馬車，並來到羅修的車前，為羅修拉開了車簾。
他扶著羅修下了馬車，而羅修看著他，思索片刻後，說道：
“哈迪閣下。”
“我在。”
“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聲音？”
在哈迪的臉上顯現了疑惑的表情，他注視著羅修的眼睛，從羅修的眼中，哈迪沒有看出任何開玩笑的意味，於是嚴肅地回應道：
“沒有。”
“我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
那就是隻有自己、能夠聽到那震盪交迭的龍吼聲。羅修點點頭，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休伯爾特、安東尼，向他們交代道：
“我先不回教會了。”
“休伯爾特，你和安東尼帶著其他聖職者們先回去。哈迪閣下，希望您和我一起，到紅楓城外、無人的邊郊一趟。”
“做好戰鬥準備，我能感受到，某些不善的存在已相當逼近了——它們大概是衝著我來的，如果我留在紅楓城，我或許沒有餘力，保護其他人。”
“……”
“我跟您去。”哈迪的表情已變得鄭重。
他抬起右手，張開手掌，斑駁的光芒化為絲縷從他掌中顯現，那凝聚成飄浮的碎片，然後凝聚成一柄耀金戰錘的雛形，最終，凝聚成哈迪專用的“神鑄”神聖戰錘——
“我們將要面對的，是惡魔嗎？”
“……不知道。”羅修搖頭。
他的確不知道，曾被吞噬之龍以【深淵】侵蝕成始祖惡魔的龍神稚子，其眷屬是否也成了惡魔，他回答哈迪的同時，召喚出了“黃金天馬”珀伽索斯，並騎上牠的脊背。
同時地，他再召喚出“天殛狼座”形態的芬里爾，讓哈迪也騎上去。
然後，羅修回過頭去、看向休伯爾特與安東尼，他們佇立在教會的門口，臉上的表情已浮現了擔憂，他們並不知道，羅修預感到要面對怎樣的敵人，但大概是現在的他們、所無法應對的敵人——
“你們先回去。之後，無論發生什麼、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來。”
“我會在城外就解決問題，天亮之前……嗯，天亮之前，我會回來。”
“如果我沒有回來，休伯爾特。你就到邊庭去，找那位萊蒙斯特殿下，讓他到城外去，他能找到我在哪裡。”
“……”
“好。”休伯爾特點點頭。
“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
呼——
“黃金天馬”珀伽索斯，與“天殛狼座”芬里爾，向著紅楓城之外疾馳。
疾行帶來的狂風向兩邊耳側刮過，其中夾雜著龍吼聲——那吼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發變得噪烈，其尖銳如同刀鋒，已開始剜在羅修的耳膜、開始沉重地震盪著羅修的心神與意志。
那強烈的忿怒所裹挾的靈性湧動，幾乎足以將“抵抗”不夠的七重命途的精神完全崩斷，令其陷入癲狂的境地，而就算是羅修，也因此感受到了、那種從內而外崩裂的痛覺！
“——吼！！！！！”
“吼！！！吼！！！！！”
那龍吼聲仍在羅修耳畔轟鳴，但哈迪完全沒有聽見這些聲音——他騎乘在芬里爾的脊背上，目光向天上看去，而在他的眼中，只看見那流瀉著淡青色月光的夜空，與那點綴著靜謐的群星斑駁。
直到他們、已完全馳出紅楓城十數里之外——
“——吼！！！！！！！”
從高天之上、如雷鳴般傳來無比清晰的、忿怒的嘶吼！
這一次，讓哈迪也能夠聽見了！
那原本已籠罩在一片黯淡之中的雲層中，數條巨大的身影在其中閃動著，直到其中的一隻穿破了雲層，從祂的冰冷如鑄的厚鱗之下，釋出濃烈的猩紅，祂那忿怒至極、亦是飢餓至極的龍瞳之中，猩紅的瞳光已鎖定在了羅修身上！
“——吼！！！！！”
祂爆發出新一聲、震盪天際的嘶吼！
而在羅修的面板中，也同時躍動出斑駁的光芒，其中，是觸發了一項嶄新的【隱藏任務】——
【觸發隱藏任務：赫爾蒙德·復仇之夜（劫滅難度）】！
——“龍神的稚子”赫爾蒙德，祂的“復仇之龍”，到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