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今晚就是開市的樣子
“你,再敢用我父母威脅我一句試試?”
我一字一頓,聲音低沉而危險,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這一刻,我是真的對他動了殺心。
若非此刻身在唐家,若非顧及唐老爺子的面子與唐婉婷的立場,單憑他這句觸及我逆鱗的話,我便有十足的理由讓他血濺五步!
唐龍被我眼中毫無掩飾的濃烈殺意震懾。
那是一種他從未在尋常人眼中見過的,源於另一種世界的力量和決絕。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驚懼。
但他很快強自鎮定下來,色厲內荏地道:“你……你別激動!我只不過是在跟你分析利弊,陳述事實!”
“識時務者方為俊傑,我勸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跟我作對,沒有好下場!”
“不必想了。”
我斬釘截鐵地打斷他,語氣中的堅定如同磐石,不容撼動,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想讓我背叛唐婉婷,與你這種人為伍?絕無可能!”
“我也奉勸你一句,唐龍,最好不要再來招惹我。”
“我的耐心有限,不會每次都看在唐老爺子的面子上,對你手下留情。你若不信,大可試試。”
唐龍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神中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顯然,我的斷然拒絕和反威脅,讓他感到極大的羞辱和憤怒。
“好!好!好!陳默,你有種!敬酒不吃吃罰酒!”
“希望你不要為你今天的選擇後悔!我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彷彿要將我的模樣刻在心裡,隨即猛地轉身,準備拂袖而去。
“等等!”
我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唐龍腳步一頓,帶著幾分詫異和惱怒回過頭來,幾乎吼出聲來:“你還有什麼廢話?!”
我嘴角微微一勾,緩聲道:“看在同住一個屋簷下,以及唐老爺子待我不薄的份上,我也送你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所依仗的那些陰謀詭計,玩弄人心的手段,遲早有一天,會原封不動,甚至加倍地報應到你自己身上。你,好自為之。”
唐龍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如同打翻了染料鋪,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額角青筋跳動。
最終只是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充滿恨意的冷哼,不再多言,快步走出了房間,並將房門重重摔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房間裡重新恢復了安靜,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廉價香水味尚未完全散去。
以及,一種無形的,緊繃的敵意瀰漫在空氣中。
我走到窗邊,用力推開雕花木窗,讓夜風湧入,吹散這汙濁的氣息,也吹散心頭的躁意。
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和庭院中搖曳的樹影,我的眼神變得愈發深邃冰冷。
唐龍今夜碰了個硬釘子,以他睚眥必報、心胸狹窄的性格,絕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往後的日子,恐怕不僅要專注於尋找父母下落,探查亥時鬼市,還需得分出心神,時刻提防這條潛伏在暗處,隨時可能撲上來咬一口的毒蛇。
不過,我也絕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他唐龍若想玩陰的,我奉陪到底。
明的暗的,文的武的,我都不懼。
只要他敢伸出爪子,我就會用最直接、最狠辣、最讓他意想不到的方式,讓他徹底明白,什麼人是他絕對招惹不起的,什麼叫真正的恐懼!
眼下,且讓他再蹦躂幾天,找到父母才是重中之重。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夜與唐龍幾乎撕破臉皮之後,接連幾天,他竟然都異常地安靜,並未立刻採取任何明顯的報復行動。
不僅沒有尋釁滋事,反而在唐家宅院內偶爾碰面時,他還會主動點頭示意,臉上擠出一絲略顯僵硬的笑容。
彷彿那晚的衝突從未發生過,只是我的一場錯覺。
那副虛偽做作,刻意營造平靜的模樣,若是讓不知情的外人看了,恐怕真會以為他是個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的謙謙君子。
只可惜,他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逝,如同毒蛇般陰冷粘稠的光芒,絲毫瞞不過我的眼睛。
我對此唯有報以內心深處的冷笑。
唐龍此人,心胸狹窄,錙銖必較,此刻的隱忍和偽裝,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定然在暗中醞釀著更惡毒、更隱蔽的計劃,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發動致命一擊!
在耐心等待土夫子侯三最終訊息的這幾天裡,我也沒有虛度光陰。
除了日常必不可少的修煉功課,大部分時間都陪著唐老爺子在唐家那汗牛充棟的書房裡消磨時光。
唐老爺子不愧是浸淫此道數十年的大家,對古玩字畫的鑑賞造詣極深。
尤其對秦漢時期的青銅器紋飾、銘文斷代,有著獨到的見解和深厚的功底。
他時常會命人取出一些珍藏的孤本拓片或是帶有典型時代特徵的瓷片、玉器標本,與我一同觀摩探討,考據源流。
在交流過程中,他對於我在一些冷僻門類,諸如先秦璽印、戰國帛畫以及某些玄學雜項上的廣博見識和精準眼力,愈發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讚賞。
幾次撫須感嘆,說我若早生幾十年,必能在此道上成為一代大家,與那些名宿談笑風生。
唐婉婷也幾乎是每日必來書房報到,彷彿成了習慣。
有時是親自端著廚房剛做好的蘇式點心和仔細清洗過的時令瓜果。
有時則是安靜地坐在靠窗的那張紫檀木繡墩上,手託香腮,聽著我們談論那些跨越了千百年時光的器物紋飾、銘文考據以及背後的歷史掌故。
她偶爾會插嘴問上一兩個問題。
雖然用語帶著外行人的天真和直接,但那份靈動機敏和旺盛的求知慾,卻也讓略顯沉悶嚴肅的學術探討多了幾分鮮活靈動的氣息。
這天晌午過後,窗外日頭正好,暖洋洋的光線透過冰梅紋的窗欞,在書房光滑如鏡的紫檀木大畫案上投下斑駁跳躍的光影。
我正與唐老爺子對著一幅新找出來的漢代“昭明連弧紋”銅鏡拓片,分析其鈕座形式、圈帶佈局與銘文書體的時代特徵,以及其中可能蘊含的讖緯思想。
唐婉婷提著她那身鵝黃色杭羅旗袍的裙角,腳步輕快得像一隻翩躚的蝴蝶般跑了進來。
白皙如玉的臉頰上因為興奮而染著兩抹動人的紅暈,眼眸亮晶晶的,如同盛滿了星光。
她徑直走到我身邊,刻意壓低了聲音。
但那雀躍的語氣和帶著清甜氣息的呼吸卻拂過我的耳畔,帶來一絲微癢。
“陳默,有訊息了!侯三,哦,就是那個土夫子,他那邊剛剛傳信過來,確定今晚就是亥時鬼市開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