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拍賣會
“就算是我家那老頭子身體康健，執掌乾家大權之時，他也從未敢奢望去星月齋點天燈。”
“那不是競拍，那是一場豪賭，一次將家族命運押上賭桌的瘋狂行為。”
“稍有不慎，便會讓整個家族傷筋動骨，元氣大傷，甚至一蹶不振。”
她頓了頓，渾濁的目光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疲憊：
“更何況，若是我現在以乾家當家主母的名義，動用家族龐大財力，去星月齋點天燈爭奪藥王釵，勢必會立刻驚動家族裡所有有心之人。”
“他們本就對喚醒老頭子心存忌憚，甚至可能就是下毒的元兇。”
“若是讓他們知曉我不惜耗費家族根基也要救醒老頭子，狗急跳牆之下，說不定會再次對他下更狠的毒手！”
“到時候……反而會加速他的死亡，那才真是得不償失，萬死難贖其咎了。”
我聽得直皺眉頭，心裡忍不住一陣無力吐槽。
合著說了這半天，分析得頭頭是道，最後卻又是一個根本行不通的死衚衕。
這老太太，真是給了我一個看似誘人、實則虛無縹緲的希望，然後又親手將其掐滅。
滿心的期待瞬間從雲端跌落谷底，那種巨大的落差感，讓人胸口發悶，憋屈得難受。
“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繞來繞去，難道真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我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語氣裡充滿了難以掩飾的挫敗與焦躁。
乾老太太看著我，眼神裡帶著幾分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種愛莫能助的平靜：
“孩子，委屈你了。這件事確實棘手，遠超你我先前的預估。”
“我知道你心急如焚，但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沉住氣，不能自亂陣腳，更不能衝動行事。”
“再等等，或許蘇媚那邊能打聽來新的訊息，或許……你能憑藉自己的智慧和機緣，找到其他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話已至此，我知道再多說也無益。
沒轍，我只好又強打起精神，跟她隨便閒聊了幾句關於乾老爺子日常護理的瑣事。
而後便帶著滿腹的愁緒和一身疲憊，從她的房間出來，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接下來的兩三天，我幾乎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關係，四處打聽關於星月齋更具體的資訊，或者尋找其他可能獲得藥王釵的途徑。
我找了虎爺，他江湖路子野，但也對星月齋知之甚少，給不出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我也旁敲側擊地問了乾蓉蓉。
她雖然身為乾家小姐，但對星月齋這等連她奶奶都諱莫如深的地方，瞭解得甚至還不如我多。
如此反反覆覆，四處碰壁，我心裡的焦躁感如同野草般瘋狂滋生，越來越強烈。
時間一天天過去，乾蓉蓉的那位叔叔始終沒有露面。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乾老太太在背後做了某些安排，刻意延緩了我與他見面的時間。
加之乾老爺子昏迷不醒，身體狀況就是個巨大的隱患，誰知道他那被鎖魂香侵蝕的身體還能支撐多久？
若是拖延久了，在我湊齊三樣東西之前，乾老爺子就先一步撒手人寰……
那即使我最後成功了，恐怕絕望之下的乾老太太，也絕不會輕易讓我如願。
直到第三天清晨，天際剛剛泛起魚肚白，我心中煩悶，早起在院中散步，不知不覺又踱步到了乾老太太所住院落附近。
突發奇想，想去她那裡再探聽一下情況，或許能有什麼轉機。
結果剛一走到她房門外，就聽到裡面她似乎正在對老福管家低聲交代著什麼。
其中隱約夾雜著“……星月齋……拍賣……今日……”等零星字眼。
我心中一動，連忙收斂氣息，側耳細聽。
只聽得乾老太太似乎是無意間，用那種談論天氣般的平淡口吻，隨口提了一句：
“……聽說星月齋那邊，這個月的私人拍賣會，就在今天下午申時開始……”
“唉，都是些燒錢的玩意兒，與我們乾家無緣咯……”
她語氣平淡，帶著一絲事不關己的漠然，顯然根本沒真指望我這個“窮小子”能去參與那種級別的金錢遊戲。
畢竟“點天燈”的規矩和所需的恐怖財力擺在那裡，如同天塹，非鉅富不能逾越。
可這話落在我耳中，卻像是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瞬間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讓我眼前驟然一亮！
在我看來，即使我現在沒有足夠的財力去參與競拍，更沒有膽量去點那要命的天燈，但至少……我可以想辦法進去看看！
親眼確認藥王釵是否會出現，瞭解一下拍賣的具體流程和環境，或許能從中找到一絲可以利用的漏洞，或是觸發別的靈感。
這總比待在乾家，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坐以待斃要強上百倍！
想到這裡，我再也按捺不住。
立刻轉身，也顧不上再去驚動乾老太太，匆匆回到自己房間，換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衣衫，便立刻動身。
再次趕往那間讓我吃了閉門羹的星月齋。
再次來到星月齋那氣派而森嚴的大門前，看著那兩名如同門神般的安保，我以為參加這種級別的私人拍賣會，必定會有更加嚴苛的篩選程式。
或許需要驗資，或者需要特殊的邀請函之類。
沒想到，當我再次遞上一萬元現金作為“進門費”後，那安保只是面無表情地收下，然後便直接側身讓開了道路。
甚至連多問一句都沒有，與上次並無二致。
我便這樣帶著一肚子疑惑，再次踏入了星月齋那清幽而神秘的大門。
然而，當進來之後，我才驚奇地發現，這次星月齋的人並沒有像上次那樣，直接將我引向僻靜的雅間。
而是由一名侍者引導著，安排我坐在了一個寬敞開闊，類似宴會廳的“大廳”區域。
我環顧四周，這個大廳佈置得依舊典雅，但比起雅間的私密，這裡更像是一個公共區域。
廳內已經稀稀落落地坐了三四十人，男女老少皆有，衣著打扮各異，但大多氣度不凡。
只是彼此之間很少交流，氣氛顯得有些沉悶而微妙。
大廳的正前方，搭建了一個不算太高，但燈光聚焦的簡易拍賣臺。
臺上有一位穿著中式長衫，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精明幹練的拍賣師，正在用清晰的語調介紹著一件青銅爵。
臺下卻是一片寂靜，無人響應，氣氛並不算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