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波漸起
十日，眨眼而過。
武當山，也迎來一次空前盛況。
天剛剛破曉，便已見山腳人頭攢動，聚集了八方來客。
不過正午，各大派掌門便均已親臨。
紫霄宮前，壽字高懸。
天柱峰更是一柱擎天。
只是這本該喜慶祥和的百歲壽宴，卻因武當張五俠的歸來，瀰漫著一股無名的壓抑。
山上賓客絡繹不絕，早已超過了武當發出的請柬數目。
不僅僅是六大派，更有諸多聞風而來的江湖豪傑。
甚至還有朝廷的影子。
宮門前，六位黑衫白襯的道袍男子並排而立。
而站於最前的，赫然便是武當七俠之首，宋遠橋！
身後，則是張松溪、俞蓮舟幾位師兄弟。
今日，三豐祖師尚在閉關，大宴暫由大師兄宋遠橋代為主持。
只是，今日暗流湧動之勢，縱是宋遠橋，此刻也難以維持往日的從容。
“宋大俠，恭喜恭喜啊！”
“張真人百歲壽辰，乃武林大事！我等不請自來，宋大俠不會見怪吧？”
率先開口的是崆峒派掌門唐文亮。
他聲音洪亮，卻也夾雜著幾分尖銳。
“唐掌門和諸位英雄遠道而來，武當蓬蓽生輝。”
“只是家師年事已高，不喜喧鬧，稍後才會出來與諸位一見。”
“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諸位海涵！”
宋遠橋拱手還禮，語氣平和。
“好說，好說！”
唐文亮皮笑肉不笑地回應。
可他的目光，卻似有似無地往宋遠橋身後瞥去，不由得眉頭一皺。
“咦？”
“怎麼不見張五俠？”
“我等聽聞他早已歸山，許久不見，想念的緊啊！”
此言一出。
廣場上所有的目光，均是齊刷刷聚集在了宋遠橋身上。
宋遠橋心中一沉，沒料到這六大派竟如此心急。
“唐掌門掛心了！”
“五弟舟車勞頓，回到武當尚無幾日便是患上了風寒。”
“身體不適，正在靜養，不便見客！”
宋遠橋不動聲色，緩而應道。
“患了風寒？”
“我看是心裡有鬼，不敢出來面對天下英雄吧！”
與唐文亮尚且有禮不同，崑崙派西華子言辭尖銳，毫不留情。
他繼續說道：“張翠山與那魔教妖女一同失蹤十年，如今突然歸來！”
“那魔頭謝遜何在？”
“屠龍寶刀何在？”
“難道不應該出來給天下武林一個交代？”
西華子聲音不大，卻是清晰地傳遍全場。
“放肆！”
“今日是家師壽辰，豈容你在此大放厥詞，汙衊我五弟？”
俞蓮舟性子剛烈，聞聽西華子出言不遜，眼中寒芒盡顯。
“汙衊？”
“俞二俠，江湖人盡皆知，並非空穴來風。”
“張翠山與魔教妖女殷素素為伍，又和謝遜牽扯不清！”
“如今避而不見，莫不是心虛？”
西華子並未動怒，而是陰惻惻地說道。
“武當自詡名門正派！”
“今日再三推辭，莫非是要包庇惡徒，獨吞屠龍寶刀？”
華山派劍宗鮮于通搖著一把摺扇，接過了西華子的話茬！
“鮮于通，休要血口噴人！”
殷梨亭年輕氣盛，如今早已臉色漲紅，手更是直接按上了劍柄！
“六弟！”
旁邊，張松溪見狀趕忙按住了殷梨亭的手，呵斥一聲，才又轉向了眾人。
說道：“諸位！”
“今日是家師百歲壽辰！”
“我等弟子不願在此糾結江湖恩怨，擾他老人家清淨！”
“五弟之事，尚有隱情。”
“待武當查明之日，再給天下豪傑一個交代，如何？”
“交代？什麼時候交代？”
“難不成，要等到你武當參透屠龍寶刀奧秘嗎？”
唐文亮絲毫不領情，步步緊逼道。
任武當百般勸說，但各大派今日似乎並不領情，必要討一個說法出來。
“阿彌陀佛！”
一聲深沉的佛號突然傳來。
眾人只聞其聲，眼中便是已露出了些許敬重。
少林派空聞大師緩緩踏出，身後跟著空智、空性兩位神僧。
只是一聲佛號，場上喧譁頓時平息了不少。
“宋大俠，諸位武當道友，稍安勿躁！”
“謝遜身負數條江湖血案，屠龍刀更是關乎重大，非是一家一派之事。”
“張五俠既然歸來，便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鍵。”
“何不將他請出來，當眾說清楚，即可澄清誤會，也能平息干戈，還武當清白。”
“此謂兩全之策，望宋大俠三思啊！”
少林空聞德高望重，他這番話看似公允，實則也是將武當逼到了絕地。
如若再推拖，那在天下之人看來，便真是武當不識大體，心中有鬼了。
宋遠橋臉色微微發白，眉頭緊鎖。
此刻若是真讓五弟出來對峙，以五弟的性子，定無法善終。
可若不讓，這“包庇”、‘獨吞’的名頭，怕真是要扣在武當頭上了。
就在這僵持不下之際，一個極其尖銳的聲音卻是從人群后方傳來。
“空聞大師言之有理！”
眾人循聲扭頭望去，只見在六大派後方，一精緻寶駕赫然而立。
駕上，是一面色雪白，身著錦袍，手指纖細之人。
赫然便是東廠督主曹正淳麾下的一位檔頭。
“朝廷！”
眾人無不心驚！
那檔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咱們東廠，也是奉督主之命，前來給張真人賀壽的。”
“只是，這屠龍寶刀，皇上也是時常問起，咱們也得聽聽不是？”
“宋大俠，準與不準，你給個話兒吧。”
另一邊。
護龍山莊席位前，地字第一密探歸海一刀雖未言語，卻是順著東廠的話頭，也是盯上了宋遠橋。
朝廷的介入，讓武當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境地。
武當再強，也極難同時對抗天下群雄與朝廷。
廣場上一時間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彷彿隨意一粒煙塵就能將其瞬間引爆。
武當六俠嚴陣以待，各派高手也是暗暗運起了勁！
劍拔弩張之際！
“咳咳……”
一聲略顯蒼老的咳嗽聲，從紫霄宮內傳來。
而後。
一灰布袍子老道緩緩走出。
他閒庭信步，手持浮塵，步履看似輕浮，卻又散發著沉穩的氣息。
宋遠橋眼見來人，心中微動。
“木師叔！”
六子躬身行禮。
來人正是武當輩分極高的長老，木道人。
他平日深居淺出，極少過問世俗之事，此刻現身，讓宋遠橋心中稍定，卻又隱隱不安。
“空聞大師，諸位掌門！”
“客從遠方而來，何必大動干戈！”
“翠山師侄卻是身體不適，不便見客！”
“至於謝遜和屠龍寶刀，若諸位信得過老道，老道可以擔保!”
“武當絕無包庇私吞之心，不知諸位可否賣老道一份薄面，此事暫且擱置，共賀壽辰？”
木道人言辭懇切，姿態放得極低，但儘管如此，在場卻沒有一人敢輕視於他。
一時間，竟無人回應！
這時，一直未曾言語的滅絕師太終是上前一步，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木道人。
若是在平日，她尚需禮敬三分。
但，今日，面對屠龍刀的誘惑，以及謝遜的下落，滅絕也不願再給那幾分薄面。
倚天劍傲然持於手中，滅絕師太針鋒相對：“木道人，不是我等不給你面子。”
“只是此事關重大，又豈是你簡單一句話可以搪塞過去的？”
“不錯！今日不見張翠山，我等決不罷休！”
眼見持有倚天劍的滅絕師太出頭，其餘那些人也是有了底氣。
“叫張翠山出來！”
“交出謝遜和屠龍寶刀！”
一時間，廣場如驚雷入海，炸開鍋來。
木道人嘴角詭異一笑，便是向後退去，彷彿已經盡力！
“結真武七截陣！”
眼見勢頭不妙，宋遠橋暗暗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