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控火心得
凝氣丹一役，藥塵之名徹底點燃了丹塔內門。
十歲，初次煉丹，十成成丹率，九成五純度，一品極致……
這些詞彙組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個讓所有同齡人乃至許多師兄師姐都感到窒息的神話。
然而，對於身處風暴眼的藥塵而言，生活似乎並未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是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敬畏與探究之色更濃。
而那深藏的疏離感，也悄然滋長。
星火殿內，玄空子對他的教導愈發深入，卻也愈發放手。
基礎的理論框架已然搭建，精細的控火技藝初具雛形。
更重要的是，藥塵展現出了那種將深刻理解、靈魂感知與大膽實踐相結合的獨特思維模式。
玄空子不再事無鉅細地安排他的每一步，而是指明瞭更廣闊的學習方向，提供了更豐富的資源許可權，然後，默默觀察。
藥塵如同一株掙脫了所有束縛，全力向著陽光雨露伸展枝葉的奇木，進入了成長的爆發期。
少年身形開始抽條，雖仍顯清瘦，但常年浸潤在濃郁靈氣與藥香之中，肌膚瑩潤，眸光清亮。
沉靜的氣質中逐漸透出一股屬於探索者的銳氣。
那柄鐵木藥鋤依舊躺在靜室石臺，木柄溫潤，沉默地見證著主人日復一日的蛻變。
他不滿足於星火殿內已然浩瀚的藏書。
獲得更高許可權後，他將大部分課餘時間，都投入了丹塔兩大知識寶庫——萬材閣與千方殿。
萬材閣並非單純儲存藥材的倉庫。
更是收錄了天地間無數已知材料的詳細圖譜、特性分析、產地記載、處理禁忌，以及相關傳聞軼事的龐大資料庫。
閣內光線柔和，無數懸浮的水晶櫃中封存著各類材料的樣本或影像。
空氣裡瀰漫著千萬種材料氣息混雜而成的味道，古老而深邃。
藥塵常常一待就是數個時辰。
他不僅閱讀那些枯燥的資料，更會長久地站在某個水晶櫃前，閉上眼。
用他獨特的靈魂感知力，去觸控櫃中材料散發出無形的場。
一塊看似普通的沉鐵木，在他感知中卻有著年輪般緻密沉穩的能量脈絡。
一滴封在玄冰中的地心炎髓，則狂暴灼熱，卻又內藏著一絲奇異的生機。
一撮星輝沙粉末，彷彿承載著遙遠星辰的清冷與永恆……
他將書本描述與自身的直接感知相互印證，往往能發現典籍未曾記載的細微特性，或對某種材料的本性產生更直覺的理解。
這種學習方式效率看似低下，卻讓每一種材料在他心中都變得鮮活立體，而非冰冷的文字元號。
千方殿則更為恢弘。
這裡收錄的丹方浩如煙海，從最基礎的一品丹方，到傳說中足以引發天地異象的九品乃至帝品丹方殘卷。
藥塵流連於此，並非好高騖遠地去衝擊那些高階秘方。
而是以一種近乎考古學者的心態，去研讀不同時代、不同流派、甚至不同種族的煉丹師，留下的丹方手札、煉製心得、失敗記錄以及改良思路。
他尤其著迷於那些非標準的丹方。
比如，同樣是為了治療火毒侵體，一位南域煉藥師可能主張以寒性礦物為主，佐以陰屬性草藥調和。
而一位北疆的煉丹師則可能採用以毒攻毒之法，引入某種火屬性毒蟲的精華，再以特殊手法中和其暴戾。
藥塵會將這些迥異的思路並列比較，結合自己在萬材閣對材料特性的理解，去推演其背後的藥理邏輯、地域環境影響、以及創造者的思維脈絡。
他甚至專門整理了一本厚厚的筆記，記錄自己對某些經典丹方另類的最佳化猜想。
這些猜想大多基於他對藥材生命特性的獨特感知，以及對能量流動更精細的操控可能性。
例如，他認為某種三品丹藥風行丹的常規煉製中，對輕靈草的處理過於粗暴，損失了其蘊含的風之意境。
若能在萃取時以特定頻率的靈魂波動加以引導，或可提升丹藥的靈動性與持久力。
這些想法往往驚世駭俗，與主流煉藥術強調的穩定、可控背道而馳。
他也只記錄在私密筆記中，偶爾與玄空子探討，從不解於外人。
這種近乎痴迷的、跳出框架的學習方式，讓他的知識體系以驚人的速度膨脹深化，並且充滿了獨特的個人印記。
但也讓他在許多恪守傳統的內門弟子和部分導師眼中，顯得越發古怪和不安分。
時光飛逝，藥塵十二歲了。
這一年，他的控火技藝在日復一日的苦練與對火焰本質的深度感悟下，達到了一個令人瞠目的境界——鬥氣火焰精準控溫。
這並非簡單的讓火焰變大變小。
而是指對火焰溫度的掌控，能夠精確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並且能夠在極短時間內完成複雜多變，幅度巨大的溫度切換，且切換過程平滑穩定，無絲毫波動外洩。
這需要對自身鬥氣如臂使指，更需要強大而穩定的靈魂力量進行最精密的調節與引導。
這一日，星火殿的蘊火砂旁，玄空子特意召集了幾位核心弟子旁觀。
玄空子指著一尊測試用的九孔測溫鼎。
此鼎有九個孔洞，連線著能精確顯示溫度的水晶柱。
“藥塵，展示一下你最近的控火心得。”
藥塵領命，走到鼎前。
他並未立刻動作，而是先閉目凝神片刻，調整呼吸與心緒。
當他睜開眼時，雙眸清澈如寒潭，映不出絲毫波瀾。
他右手輕抬，一縷青色鬥氣湧出，注入鼎下火口。
呼！
青木火升騰而起，初始穩定在約300℃。
“第一變，升溫至800℃，用時三息，波動不超過正負五度。”
玄空子緩緩道。
藥塵心念微動，靈魂力量如最精密的齒輪咬合，鬥氣輸出驟然變化。
只見那青木火的焰心猛地一縮，旋即暴漲，顏色從青轉青白，熾熱的氣浪微微擴散，但火焰形態卻異常穩定。
旁邊水晶柱上的光點急速上升。
幾乎在玄空子話音落下的同時，精準地定格在800℃的刻度上，微微閃爍，穩定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