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什麼?哥哥居然是皇子!
薛琪到底年紀小,幾樣精緻點心下肚,方才巷口那點不安,便拋到了腦後。
她小口啜著甜滋滋的蜜水,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薛平貴。
“哥哥,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薛平貴心中微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將一碟剔除了細刺的魚肉,推到她面前:
“哦?哪裡不一樣?”
“說不上來,”薛琪歪著頭,努力組織語言。
“就是……好像更穩了。”
“像……像戲文裡那些,胸有成竹的大將軍!”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帶著孩童特有的敏銳。
“而且,哥哥剛才不看那位姐姐,是故意的,對不對?”
“你認識她嗎?”
薛平貴看著妹妹清澈的眼眸,知道她並非全然不懂。
他沉吟片刻,選擇了一種薛琪能理解的方式:“不認識。”
“但哥哥知道,有些人就像漂亮的毒蘑菇,看著好看,碰了卻會惹來大麻煩。”
“剛才若出手,後續的麻煩會像藤蔓一樣纏住我們。”
“或許連安穩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薛琪似懂非懂,但她對哥哥有著,無條件的信任,用力點了點頭。
“琪琪明白了!”
“哥哥是為了保護我們。”
她咬了一口香甜的雕花蜜餞,滿足地眯起眼。
“這個真好吃!”
“哥哥,我們以後天天都能吃嗎?”
“當然能。”薛平貴回答得斬釘截鐵,目光透過窗戶,望向皇宮的方向。
“不止這個,以後琪琪想吃什麼,想穿什麼,都會有的。”
“再沒人能欺負我們。”
他語氣裡的篤定和力量,感染了薛琪,小姑娘的臉上,最後一絲陰霾也散去。
只剩下對未來的憧憬。
薛平貴帶著吃飽喝足,心滿意足的薛琪,又去布莊扯了幾尺,厚實的新棉布,買了些米麵糧油。
甚至還給薛琪,買了一支廉價的,卻讓她歡喜了半天的珠花。
回到城南那座破敗的寒窯,薛琪抱著新買的東西,興奮地規劃著,要給哥哥做新衣裳,小臉上洋溢著從未有過的光彩。
薛平貴則開始不動聲色的,整理這個“家”。
他將那枚證明身份的蟠龍玉佩,從貼身內袋取出,摩挲著溫潤的玉質,確認其完好無損。
又將原主寥寥幾件,還算體面的衣物找出,仔細漿洗乾淨。
他知道,當宮裡的人到來時,他不能顯得太過落魄,也不能過於急切。
需要一種不卑不亢,恰如其分的姿態。
接下來的幾天。
薛平貴他深居簡出,除了必要的採買,幾乎不出寒窯。
他利用這段時間,進一步梳理腦海中的現代知識。
從基礎的農業改良,水利工程,到更進階的鍊鋼、製鹽。
乃至簡易火藥的配比,一一在心中羅列,只待時機成熟。
他也細細規劃了,薛琪的未來。
這個妹妹,以後絕不會讓她,再受半分委屈。
回宮之後,不僅要給她名分,更要請名師教導她讀書明理。
讓她見識更廣闊的天地。
而不是像原定命運那樣,淪為魏豹的玩物,或他情感糾葛的犧牲品。
第三天下午。
天色有些陰沉。
薛平貴正在窯洞外劈柴,動作沉穩有力,絲毫不像飢寒交迫的流浪漢。
薛琪坐在門口的小凳上,一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一邊縫補著舊衣。
突然,一陣不同尋常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片貧民區的寧靜。
那馬蹄聲訓練有素,節奏分明,絕非尋常人家或商隊所有。
薛琪警覺地抬起頭,有些緊張地看向哥哥。
薛平貴劈柴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又如常落下,只是嘴角微微上揚。
宮裡的人,終於來了。
他放下柴刀,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目光平靜地望向小路盡頭。
很快,一隊衣著鮮明、氣度森嚴的騎士,護衛著一輛看似樸素,卻透著內斂貴氣的馬車,緩緩停在了寒窯前,不遠處的空地上。
為首一名身著內侍官服、面白無鬚的中年人利落下馬。
他目光銳利如鷹,迅速掃過這片破敗的環境。
最後精準地定格在,站在窯洞前,身形挺拔、面色平靜的薛平貴身上。
那內侍心中暗暗稱奇。
尋常百姓見到這等陣仗,早已惶恐跪伏。
而這青年,雖衣衫襤褸,卻氣度沉靜,眼神清明,竟無半分怯懦之色。
他上前幾步,語氣帶著宮廷特有的矜持與試探,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薛平貴耳中:
“前方可是薛平貴,薛義士?”
薛平貴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緩緩抬起手,露出了一直緊握在掌心的那枚蟠龍玉佩。
玉佩在陰沉的天光下,流轉著溫潤而神秘的光澤。
他迎上內侍審視的目光,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正是在下。”
“不知道你來尋我,所為何事?”
薛平貴知道,從他拿出玉佩的這一刻起,忍辱負重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而屬於他波瀾壯闊的時代,正緩緩拉開序幕。
至於王寶釧……
他心中冷笑,那已是與再無相干的,上一個輪迴的故事了。
當那內侍的目光,在觸碰到蟠龍玉佩的瞬間,驟然收縮。
他快步上前,並未立刻去接,而是極其仔細地端詳著,玉佩的紋路和質地。
特別是龍睛處,那一點天然的硃砂痣——這是宮中秘而不宣的印記,外人絕無可能仿造。
確認無誤後,他臉上的矜持瞬間化為一種混合著激動、敬畏與謹慎的複雜神情。
他後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袍,竟對著薛平貴深深一揖,語氣已帶上了顯而易見的恭敬:
“奴婢內侍省少監高德,奉聖諭,特來迎殿下回宮!”
這一聲“殿下”,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炸響在寂靜的寒窯前。
周圍那些訓練有素的侍衛們,雖依舊肅立,但眼神中無不流露出震撼與瞭然。
他們接到的本是,秘密尋訪的任務。
卻不想,竟真在這等陋室之中,尋回了流落民間,十八年的皇子!
躲在薛平貴身後的薛琪,小手猛地捂住了嘴,大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與茫然。
殿下?
哥哥?
她小小的腦袋,完全無法理解這兩個詞,是如何能聯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