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以退為進

當世第一大能人丟了？失蹤了？得到這個訊息時，大傢伙第一個反應是不信，有詐，肯定是簡川又要搞事情了。於是乎，各方一邊派出探子去打探真實訊息，一邊小心謹慎的嚴防死守，生怕著了簡川的道。

而隨著時日遷延，隨著簡川數日不見蹤跡，大家不得不開始猜測，簡川是不是真的失蹤了？

不可能？不可能？這些年，不知多少人派出了多少刺客，卻連簡川的一根汗毛也沒有傷到，而且，蘇昀還在簡川的身邊，這天下誰能傷的到簡川。所以，不對，肯定有詐，於是，大傢伙更小心謹慎了。

特別是夏遼兩國，那可愁的連頭髮都白了，當年簡川在絲綢之路上失蹤了，轉眼就幹到了西夏國都，直到現在大傢伙都沒搞清楚簡川是怎麼從天而降的，如今，別再來個故境重現啊。為此，夏遼兩國中不知有多少人整天仰著脖子盯著天空看，生怕再來個神兵天降。

日子一天天的過，簡川還是沒有關係，於是乎，大傢伙開始猶疑，莫不是真的？當大傢伙開始帶著審視的目光豈琢磨時，便看到了一些往常看不到的資訊。

首先，邱蘭息和葛春竹雖然掩飾的極好，但不經意間透露出的焦急和擔憂卻被有心之人察覺，而兩人手底下的那些官員，其六神無主之狀更是顯而易見。兼之，掃黑除惡這般大事竟然一拖再拖，顯然不合常理。

難不成？真丟了？於是乎，苗頭漸起。第一輪試探性的攻擊突兀的展開。攻擊的物件，是開封府的一個小小通判，然大家都知道，此人是簡川著重培養的後起之秀。

抓住點把柄，窮追猛打，邱蘭息和葛春竹著力維護，卻總顯得沒往常那樣有底氣，以至於數年來第一次在朝堂上敗陣。如是，終皆恍然，繼而大喜，如是，直接將某頭對準了川黨兩位先鋒，邱蘭息和葛春竹，這兩個傢伙身上的汙點可太多了，堪稱一抓一大把。

簡川在朝時，根本沒帶怕的，你敢搞我，看我怎麼整你。然現今，川黨卻像是失了主心骨似的節節敗退，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下去了。而此時，距離簡川失蹤的訊息傳出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罷了。

當此之際，一個女人踏馬而歸，風塵僕僕滿面愁容，然其目中之堅毅一如往昔，更甚往昔。

半月間，齊引章輾轉多地，聯絡各方搜尋簡川，然卻了無音信，可自始至終，她都不相信簡川會遭遇不測，她堅信，簡川一定是遇到麻煩了，更堅信，簡川一定會解決掉麻煩平安歸來。所以，她回到了汴京，回到了戰場，她要在簡川回來前堅守住基業。

自她進入開封府的那一刻起，反攻即刻開始。

首先，宗澤上書，言西夏蠢蠢欲動，請求主動出擊，遏制其狼子野心。

其次，川黨在邱蘭息和葛春竹的率領下全員上陣，對百官發起了總攻，一日之間，中書省的案臺上擺滿了百官的罪證，個個都是鐵證，只要把這些罪狀呈上朝堂，有一個算一個，全他孃的是死罪。

須知，六扇門這些年來監察天下百官，平日雖不顯山不漏水，卻也不是白給的，其若真想搞事，哪個也逃不掉。

於是乎，章惇為難了，若真把這些罪證交上去，朝廷馬上就得癱瘓，那可大事休矣，而齊引章之所以先把罪證送到中書省而不是直接承上朝堂，此乃威脅，要麼息事寧人，要麼同歸於盡。

章惇對齊引章關注了很長時間，是以他太清楚了，這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恐怖女子，其絕不缺乏同歸於盡的勇氣。

與之相比，宗澤的上書更具威脅性，西夏蠢蠢欲動？或許是真，或許是假？然不管是真是假，嚴加防守就是了，宗澤卻要求主動出擊，何意？這是在提醒朝上百官，永樂城內駐守多年的宗澤乃簡川之結拜兄長，而其手底下，有八萬直系精銳，還有三萬燕雲軍，所以，別過分，否則，後果很嚴重。

然還不算完，齊引章做的第三件事是即刻開始掃黑除惡行動，在六扇門的情報支撐下，各地掃黑辦以雷霆之勢橫掃各地，且完全無視督察員，直接把其當成了擺設。

這是在明晃晃的告誡朝堂，別以為簡川不在你們就可以放肆，須知就算簡川在京，也是不管事的，這些事情，本就是我這女子在做。

如是，回京不過短短三日，朝堂平息了，百官錯愕震驚，噤若寒蟬，陷入了深深的恐懼，知道此時，他們才深刻認識到，原來這齊引章，竟比想象中的還要恐怖。

這一日，皇帝聖駕蒞臨開封府，齊引章一身勁裝，率眾出迎。見了聖駕，跪地迎駕。

皇帝和嵐妃下了車架，皇帝溫和的說：“嬸子快快請起。”

一句話，奠定了此次會面的基礎，身側嵐妃趕緊上前附身扶起齊引章，而皇帝之所以帶來嵐妃卻沒帶張皇后，本也是一種態度。

有這兩個基礎在，此次會面註定是和睦的。

簡川在開封府的值房內，三人坐定，皇帝悠悠開口：“王叔還是沒有訊息？”

齊引章平靜的點了點頭，道：“是的。妾身已然查明，他兩人自在江畔登船起，便失了音信。且，漕幫李三才也失蹤了，應與此事有關聯。現今，正在全國通緝柯雲，夏秋，李三才等人，妾身認為，在他們之後，還有一幕後主使，其人應為張鳳仙胞弟張仲，這張仲，少年時已痴傻之態混跡，一入江湖，卻如魚龍入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與夏秋柯雲等皆有接觸，與李三才更是相交莫逆，此子，絕不簡單。”

好嘛，不見不知道，一見嚇一跳，饒是以趙煦之城府，此刻也不得不驚駭於齊引章的能力，乖乖，這不顯山不漏水的，竟然都把事情查到這地步了。如是問：“張鳳仙胞弟？那張鳳仙是否知情？”

齊引章言：“應是不知。妾身已經探明，張仲之所以如江湖，乃因受到了張鳳仙之威脅，這兩兄弟，應是水火不容。”

聞言，趙煦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卻不知做何想，轉而問：“現今，夏遼兩國蠢蠢欲動，隴右之地亦有動亂之像，嬸子可有良策？”

齊引章：“陛下無需過於擔憂，三方在沒有得到簡川的確切訊息前，應不至於有過大的動作，但一些試探性的進攻卻是免不了的，故妾身建議，但遇挑釁，立刻全力反擊，軍中諸將有數人可堪大任，這是名單，請陛下預覽。”

皇帝接過，一眼掃過卻是眉頭微皺，言：“你建議張鳳仙統領北境軍務？”

齊引章：“以帥才而論，我朝除簡川外，張鳳仙獨佔鰲頭，其忠心亦是可保。由其統領北境，可測完全。”

“宗澤不行嗎？”

“宗澤沒有指揮大型戰爭的經驗，難免有所疏忽，當此風雨飄搖之際，不可冒險。”

聞言，趙煦微微點頭，很是滿意。此時終於知道簡川為什麼願意為了眼前這女子冒天下之大不韙施行罪籍軍改之國策，值得，太值得了，此乃女中諸葛也。

經過這次會面，皇帝心裡有數了，故而離去時神色輕鬆，連日陰霾一掃而空。

車架上，嵐妃低聲問：“臣妾聽說此女出身教坊司，簡大人竟娶了如此輕賤女子，民間風言風語聽說不少，簡大人也太過孟浪了。”

皇帝撇了嵐妃一眼，未答話，心裡卻在嘆息：“朕若能有如此紅顏知己，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被萬世恥笑又怎樣呢？簡川啊簡川，你當真時好運氣。”

可皇帝卻不知道簡川為何能有這般好運氣，謂之，至誠真心也。

且看此時之大觀園，眾皆靜默，急迫，只在心底，面上從不提起，一切依舊，只因齊引章離京前曾說：“如非必要，莫離大觀園，當此之際，一靜不如一動，我等若亂，邱蘭息和葛春竹必無力支撐，大事休已。”

大傢伙信任簡川，自也信任齊引章，故在齊引章離京的這半月中，他們從未走出過大觀園，卻在園內默默的支援寬慰邱蘭息和葛春竹，也正是因為有這堅強的後盾，邱蘭息和葛春竹熬過了這艱難的半個月，後衛後顧無憂，不外如是。

然隨著時日漸遷，簡川依舊了無音訊，隨著齊引章歸來局面穩定，隨著齊引章回到大觀園告知查探到的訊息，眾皆默然，終是泫然落淚，茫然四顧，皆是淚眼。

良久，蘇茶兒堅毅的開口：“好了，別哭，我們繼續等，那兩個混賬一定會回來的。”

話是這麼說，終是日漸憔悴，連大寶二寶都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小臉上的笑容都消減了許多。

這一夜，蘇茶兒忽的夢中驚醒，臉上已滿是淚痕，披上外衣，推開房門，卻見盧海棠和齊引章坐在院子裡相對默然，趕緊擦乾淨臉上的淚痕，強顏歡笑的道：“你們不睡覺，在這作甚，思春吶。”

兩女回過頭，亦是強顏歡笑，三女相扶著坐下，有心想說些什麼，終歸是哽咽無語。

信鴿落在了院中鴿盞上，三女都知道這是六扇門有緊急要務，他們進不來大觀園，故只能用信鴿聯絡。

齊引章嘆息一聲，起身取下鴿腳訊息，呆愣半晌，終是長舒口氣，破涕為笑，罵了聲‘死鬼’。

蘇茶兒和盧海棠一愣，瞬間醒悟，趕緊奔上前來，待見那信紙上寫著：“主上無憂，現身平陽，急歸。”

終是放聲大哭，連日陰霾終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