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入京密談
永川王秘密進京,實乃一等機密,然,既然琅琊張氏知道了,那麼太后和小皇帝自然也知道。
是以雖是深夜,李公公依然在城門口苦苦等候,而見簡川,卻也不敢有絲毫不滿,少有人比這個老太監更清楚簡川如今的權勢地位,更無人比他更清楚簡川在太后和皇帝心中的地位。
故,夜入御書房,自也無人敢嚼什麼舌根子。
簡川本已構思好了話術表達自己的主見,然當他看見侍立在小皇帝身邊的那個清水芙蓉般的絕美少女時,當他看到小皇帝眼中的柔情蜜意時,他立刻知曉,小皇帝迎娶眼前這位小美女已經是勢在必行,勸阻,只是適得其反毫無作用,甚至有可能引起小皇帝強烈的情緒反彈。
而且,小皇帝既然讓簡川在此時此刻見到眼前這位所謂的無雙聖女,本身便表明了他的態度。
沒辦法,真愛啊,簡川自然不會再自找沒趣。
小皇帝才十四歲,觀這無雙聖女的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在簡川看來,這明顯是早戀,奈何在這北宋年間,男女十四五成婚的多的是,律法也是承認的,故便是簡川,也只能捏著鼻子認著。
皇帝問:“愛卿不經傳召,秘密入京,意欲何為啊?”
年近十四歲的趙煦,愈發老成了,帝王威儀更甚,然簡川也今非昔比了,故絲毫不憷,直言道:“眼下,絲綢之路上的匪患日益嚴峻,眼見一番努力即將付之一炬,臣寢食難安,故臣欲親自率領燕雲軍進入絲綢之路剿匪,事關重大機密,為防萬一,故有此不矩,臣願領罪。”
皇帝放下筆,抬頭沉吟道:“朕沒聽錯吧,你要率領燕雲軍深入西夏境內?找死嗎?愛卿難道不曉得你如今已是西夏大遼的眼中釘肉中刺嗎?”
簡川道:“臣自然知曉,然這個口袋,在臣看來是必須要鑽的,只有此舉,方能一勞永逸。具體細節,請陛下聽臣細細道來。”
“哦,愛卿竟這般自信,朕洗耳恭聽。”
然簡川卻看向那位無雙聖女,略露猶豫之色,用意不言而明。
然皇帝卻沒有給簡川這個面子,說:“無需避諱龍兒。”
簡川知道,此女名叫張龍,顯然是男兒名,細思卻是極恐。
若是旁人,此刻也只能順從,然簡川卻不,直言:“六扇門正在細查琅琊張氏,現今並無結論,此女,暫不可信。”
聞言,小皇帝目光一凝,聖女龍兒亦是不可思議的看過來,且不合時宜的喝道:“放肆。”
雖被呵斥,然簡川卻是輕笑,正眼也沒瞧一眼其怒容,只是含笑看向小皇帝,便見小皇帝本起了臉,面帶怒容的斥責道:“放肆,退下。”
好在這聖女龍兒還沒傻到以為小皇帝實在呵斥簡川,也立刻認識到了自己的失言,眼前這人,可是永川王,以其今時今日之功績權勢,便是當朝太后和小皇帝也不能隨意呵斥的,更遑論她這個現今還沒名沒分的民間女子。
於是乎,她只能委屈的退出御書房,不想小皇帝卻轉而對簡川警示道:“龍兒乃朕鍾愛之人,此其一,其二,琅琊張氏財力雄厚,勢力遍及四海各行各業,乃制衡你之不二之選。故,龍兒必為朕之皇后,所以朕希望,方才是的衝撞,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聞言,簡川不得不感慨,眼前這小皇帝越來越捉摸不透了,如這般言語,其竟能毫不避諱的說出來,而在簡川看來,這似乎還真是最好的處理辦法,即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絕了簡川摻和的心思,又恰到好處的表達了自己對簡川的信任。
沒錯,確實是信任,所謂反其道而為之,不外如是。
如是,簡川恭謹頷首,卻不表態,小皇帝也不需要簡川表態。
繼而終是說起了正事,簡川細細道來,從大局出發,立足實際,抓住細節,深入簡出,在他的敘述下,一盤波瀾雲詭的棋局徐徐鋪開,令人膽戰心寒,卻又不由自主的心生神往。
最後,簡川說:“陛下,五年之謀如今曙光已現,故此一戰,必須得打,若勝,臣可斷定,西夏大遼必膽戰心寒,再不敢越雷池一步,而再有三年光景,我朝國力必然倍增,介時,陛下亦已親政,廓清寰宇,將為陛下偉業。”
這馬屁拍的,堪稱絕妙,然少年老成的小皇帝卻沒有衝昏頭腦,言:“你的謀劃,確實絕妙,大有可為,可不知愛卿想過沒有,燕雲軍如今乃我朝柱石,燕雲軍在,西夏大遼心存顧忌,拖延幾年不成問題,然若燕雲軍敗,西夏大遼必聯手重來一掃前恥,介時,我大宋何人能擋?”
簡川嘆息說:“陛下,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兵者,詭道也,險途也,這世間,哪來的必勝之局啊。”
小皇帝沉吟良久,卻還是拿不定主意,終是嘆道:“此事過於重大,朕需要想一想,也需稟報太后定奪。你先回你的大觀園吧,沒有決策之前,莫要現身人前。”
簡川本也沒指望今晚就能說服小皇帝,於是領命告退,一路秘密出宮,登上六扇門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回到大觀園時,已是寅時末。
說來也是感慨,重生之初,簡川對大觀園抱有極大的熱情,甚至都想好了以後和蘇茶兒在這世內桃源的逍遙幸福生活,然世事無常,誰又能想到,只是短短兩年多的光景,簡川便已然成為了位高權重的永川王,至此權勢地位,小家固然重若泰山,國家亦是千斤重,而為了小家,這國家自然更重。
當然,簡川學不得大禹那般三國家門而不,自成婚後,簡川已經連續半年未回京了,自然也是半年沒見到蘇茶兒,這情思自然無法忍耐,故一刻也不願耽誤,踏著晨曦敲響了自家的房門。
狠狠的睡了一覺……
蘇茶兒問起簡川為何沒有任何徵兆的突然回京,說:“我們是夫妻,別瞞我。”
簡川嘆了口氣,終是如實道出了事情,終言:“此一戰,勢在必行,我雖有八成把握,但畢竟身處敵境,難以萬全。你……”
“別說了,我知道了。”
“苦了你了。”
“我不苦。”
這一日,蘇茶兒藉口身體不適沒有出門,傍晚時,邱蘭息架著輛馬車停在了院門口,恭謹下車後,往院子裡深深看了一眼,一聲嘆息,無言退走。
丈母孃隻身下車,進入院中,嘆道:“真是好地方,小子,沒給老身留個院子嗎?”
蘇茶兒趕緊上前攙扶,簡川跪拜後笑道:“自然是有的,母后哪日有閒暇,小婿領您在這園子裡轉上一轉,看上那間,小婿即刻為母后準備。”
“嗯,懂事。”
“母后謬讚。”
“只是你這般懂事的人了,老身可捨不得讓你敵後犯險。這樣吧,燕雲軍可以去,你還是留在永樂城坐鎮吧,尋個信得過的將領想來對你來說並不難,老身無有不準。”
簡川笑道:“母后是知道小婿的,小婿這膽子跟個針眼似的,若有可能,小婿自然是不願意以身犯險的。”
“邊境上,可不只有你燕雲軍,若不然,換支軍隊去,留下燕雲軍已做策應,可行?”
“母后說笑了,非是小婿看不上邊境上的那些同袍,實在是,小婿和燕雲軍不出,怕是很難引出那些狡猾的馬匪,而且,人家的目標就是小婿和燕雲軍,我等不去,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良苦用心。”
沉默許久,高太后終是問:“非得如此?別無他法?”
而見簡川沉默,高太后看向蘇茶兒,嘆息說:“閨女,你說呢。”
蘇茶兒沉穩道:“軍國大事,女兒不敢插嘴,但不論簡川做和決策,女兒都是支援的。”
“唉,還有什麼需要朝廷配合的嗎?”
簡川輕舒口氣,知道丈母孃既然已經同意,那麼這件事情便基本上算是板上釘釘了,便言道:“臣之二哥宗澤,這年餘屢立戰功,以功績而論,五品將軍綽綽有餘,故臣請朝廷下旨封賞,並命其統帥一軍入駐永樂城,以做策應。臣可擔保,永樂城交由宗澤來守,必然萬無一失。”
聞言,高太后沉吟片刻,終是點頭同意:“宗澤,老身知道此人,確實是難得的將才,此事,老身允了。”
簡川拜謝,後言:“事不宜遲,未免夜長夢多,臣願即刻動身,趕回永樂城整備兵馬,只等宗澤領兵入城,臣即刻率領燕雲軍出發。”
“準。小子,一定要給老身活著回來。”說話間,高太后走出院子,登上馬車,遠處,邱蘭息小跑著跑過來,當著高太后的面,只能一言不發,只能再次深深看了簡川一眼,見簡川含笑點了點頭後,同樣回以灑脫的一笑,而後架著馬車離開。
路上,邱蘭息難得的一本正經,卻忽聽車內傳出一句:“你們兄弟七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這話若是旁人聽來,蠢些的會受寵若驚,聰明些的會誠惶誠恐甚至膽戰心驚,而真正聰明的則會像邱蘭息這般,平靜的回:“微臣惶恐,全賴太皇太后慧眼。”
這可不是怕馬匹,而是在陳述實情,最重要的是表明了勸君莫疑的態度,還有自信,吾等皆非池中物,但遇風雲變化龍,再是忠心,因這風雲,是高太后給的。
顯然,車內的高太后對邱蘭息的回答很滿意,所以,邱蘭息的平步青雲已然在望,他起來了,葛春竹的腳步自然也不會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