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西夏戰書
簡川還是低估了朝堂的反抗情緒，而至此事在士林階層中傳開，簡川更是瞬間成了整個貴族集團攻訐的目標，甚至，民間的反抗情緒亦是越加高漲。
沒辦法，所謂株連，針對是罪人，而百姓們，需要這樣強大的震懾力來獲得安全感。
歸根結底，封建禮教的荼毒已然深入萬眾骨髓。
故而一時間，簡川成了眾矢之的，沒幾日便成了人人喊打的局面。
如今簡川出門，老黃必然緊隨，三十三屬眾中所有手腳健全者更是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任務，全力保護簡川的安全。
然卻沒有一個來勸簡川放棄的，為親為友者，皆知簡川之宏願，亦願意一起面對，而餘者，大多眼紅簡川的如日中天，特別如呂獻之流，巴不得簡川就此萬劫不復呢。
而自簡川提出賤籍軍改這條方略之後，第二日，高太后便輟朝了，司馬光、王安石、範純仁，三老亦皆以身體不適為由閉門不出。他們明白簡川沒有事先知會的良苦用心，也明白就算自己站在簡川身後也無濟於事，所以，他們能做的唯有暫時明哲保身，而至簡川事敗時出面周旋解救。
可見，他們也不認為簡川能夠事成，甚至，他們也不贊同簡川此略，但，他們願意讓簡川放手去試，或許在他們看來，讓簡川吃些苦頭栽個跟頭也是件好事。
再至朝堂，以右相呂公著、太師文彥博，開封府尹呂大防，國子監祭酒程頤為首的百官們使勁渾身解數，輪番上陣，力求在法理上將簡川駁的體無完膚，而後以大勢相壓，徹底截斷簡川的仕途，於他們中很多人而言，簡川這個瘋子，決不能留在朝堂上。
朝堂上，簡川孤立無援，這個過程持續了整整七日，本是三日一次的大朝會，亦已連續七天。
面對百官的車輪戰，簡川從最初的遊刃有餘漸至心疲力盡，而一旦其勢衰，大勢將去也。
當此時，小皇帝站了出來，這個年僅十一歲的小皇帝，第一次脫離太皇太后高滔滔獨自站在朝堂，然其毫無懼色，天威加持，振振有詞：“簡愛卿所言，中華之積弱，在於固步自封，不思進取，朕，深以為然。百官所言，雖也有力，然朕要問，可有別策以強軍，若有，此法廢，若無，此法必行。”
如是，小皇帝站到了簡川的身後，而有了這個弱小卻又強大的助力，簡川壓力倍減，因為小皇帝輕飄飄的幾句話，卻難住了朝上百官。
哪有什麼強軍之策啊，若有，早就有了，誰會藏著掖著。
於是乎，局勢再成勢均力敵之勢，百官們雖找不到更好的強軍之策，然他們最擅長的便是避重就輕強詞奪理，反正人多，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星子橫飛，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而至月底，隨著西夏使團進京，事情出現了轉機。
這一日的朝堂，許久未曾露面的高太后司馬光等人具皆出席。
西夏使者在朝堂上趾高氣揚，絕口不提除夕刺殺案，卻言：“我主邀陛下軍演賭鬥，我主願以永樂城及三十萬俘虜做為賭注，陛下若是不願亦可，我主將坑殺三十萬俘虜。”
言簡意賅，卻一石激起千層浪，百官大怒，此乃奇恥大辱，且被人當面揭疤，當此時，自然別無選擇，必須應戰，且必須得贏。
如是，司馬光出列，嚴詞斥責西夏狼子野心，後請天子答應軍演賭鬥，並建議以邊關兩城做為賭注，當然，還得加上一人，這是這個人不方便拿到明面上說罷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很多事，心知肚明便可，無需明言。
卻不知，城東別院中的李薔薇在接報後臉色陰沉的似要滴出水來，要不是盧海棠在旁看著，怕是早就要開口大罵了。
可不是嘛，如今眼看著簡川就要自嘗惡果仕途斷絕了，偏生高層那幫蠢蛋竟然就這麼輕易給簡川送來了瞌睡枕頭，真真氣煞人也。
而事實正如李薔薇所預測的那樣，當西夏使者退下，小皇帝沉聲問：“爾等，可有必勝之法。”
百官具皆沉默，良久，呂公著出列道：“老臣願為徵西將軍作保，若不能勝，老臣願自裁以謝天下。”
“傳旨，著徵西將軍立刻備戰，並定下具體時間。”
八百里加急，一日夜回返，隔日大朝會，大傢伙翹首以盼的慷慨陳詞應戰沒有來到，接到的卻是鄭西將軍病種臥榻的訊息。
然後，百官傻眼了，這啥事啊，你堂堂一個鄭西將軍，應對西夏的最高軍事長官，竟然怯戰了。
如是，小皇帝臉色陰沉的問：“爾等，可有必勝之法。”
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更久，大家都知道，若有必勝之法，這些年就不會被西夏任意欺凌了，大家雖一直嘲笑西夏蠻荒不開化，卻也不得不承認，戰場廝殺，宋軍就算是精銳盡出，也無法在同等兵甲的基礎上取得勝利。
大家更清楚，一旦失敗，那麼這個責任是誰也無法承擔的，賭輸兩城及三十萬俘虜的罪名，足以將任何一個人釘在恥辱加上千年不朽，這罪名，誰敢擔？
軍中無人敢，朝上百官更不敢，但，簡川敢，管他孃的，先把眼下這件事情辦成再說。
如是，簡川深吸口氣，出列高聲道：“請陛下給臣三個月的時間建軍練兵，三月之後，若不能勝，臣願自裁以謝天下。”
這一次，沒人阻攔了，卻是震驚的看向簡川，敬佩者有之，幸災樂禍者亦有之，卻無一人相信簡川能勝，他們似乎已然看到簡川兵敗身死的那一天，而一旦簡川兵敗身死，其新法必廢，又何須阻攔呢。
所以，新策便這般定了下來，且即刻開始，簡川獲封破擄將軍，準其建軍，軍號燕雲，旨在收服燕雲十六州。
這一日，京中飛馬連動，攪動天下風雲。
燕雲軍第一令，八方苦窯，年十八至三十男子，十日內趕赴陳留縣，拖延者斬，遲到者斬。
這十日，汴京城內所有工匠全部被徵調，在蘇氏商行工匠的帶領下趕赴陳留縣，修建軍營。
這十日，漕幫所有船隻停擺，停靠各大水域，用以接人。
這十日，江湖風起雲湧，新任武林盟主穆南天釋出英雄令，號召天下英雄趕赴陳留縣助簡川一臂之力。應者入流，然簡川卻沒有將他們編入燕雲軍，而是在陳留縣中劃撥別院加以供養，已做陪練之用。
十日，僅僅十日，陳留縣，大河畔，萬畝黃沙地，五萬兵馬齊。
簡川獨上高臺，透過早已準備好的擴音裝置揚聲道：“敵首，既軍功，軍功，既所有，現在，給我跑起來，八十里外，另有一軍寨，日落之前抵達者，可積一個軍功，十個軍功，可脫賤籍。”
“動。”
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時間不允許簡川按部就班，所謂魔鬼訓練，刻不容緩。
跑步，高強度的跑步訓練，練的是個人耐力，更是第一波遴選，同樣是因為時間緊迫，簡川不可能在三個月內將五萬兵甲全部煉成鐵血強軍，而他也只需要三千兵馬而已，所以他眼下的首要任務，是從這五萬人中遴選出素質最佳著三千人，加以集中訓練。
此刻距離日落，也只有一個多時辰了，八十里地，相當於一個馬拉松，想要在兩個多小時內跑完，便是後世那些專業運動員也是難度頗大，對這些瘦弱的漢子們來講，其難度更是可想而知。
然在脫賤為良的強烈刺激下，幾乎所有人全部甘之如飴，因為這是他們重獲新生的希望，所以，沒人喊苦，沒人喊累，幾乎所有人，只顧著埋頭狂奔，跌倒了，沒事，爬起來，繼續跑。
於是乎，當簡川騎著馬在黃昏時趕到八十里外的軍寨時，震驚的發現，竟足有一多半的人已經抵達了這裡，，可見，重生的希望，是多麼大的鞭策。
但簡川要的是三千人，所以，豐盛的晚餐過後，簡川只留下了半個時辰用以休息，便再度下令：“子時之前，回到大本營者，可得三個積分，子時過後趕回大本營者，可得一個積分，日出之前還未趕回大本營者，扣除一個軍功。”
“動。”
如是，又是一夜的疲於奔命，預想中三個批次遴選完成。
第一批次三千五百人，皆在子時之前趕回。第二批次一萬人，日出之前趕回。餘下三萬餘人則是在日出之後相繼趕回，且有多數，幾乎是爬著回來的。
然早飯過後，訓練仍不結束，不管你能不能動，都得給我在演訓場上站著，看著。
老黃披掛上高臺，一遍又一遍的演示著精煉專門用於戰陣的九式戟法。
過五，又是持續一下午的原地體能訓練，也是在這個下午，足足上萬人昏倒，然就算是昏倒，也沒人去將他們太會營房，卻有數百軍醫穿梭其中，用藥緩解，醒來繼續。
不得不講，這般訓練是很變態的，簡川甚至做好了練死人的準備，所幸，這些人飽經苦難，能活到現在，幾乎每一個都有超出常人的耐受力，所以，這一日夜來，雖是良莠不齊，卻無一人身死。
至夜，大口喝酒，肉包子管夠，軍中本不應喝酒，但簡川也是無奈，因這般強度的訓練，是極容易出事的，所以，簡川特意讓瘸子調製了藥酒，加之預防。
待之爬上通鋪，蓋上嶄新的被褥，幾乎瞬間，所有人進入了夢想，便是渾身疼痛酸脹亦不能醒。
而至半夜，僅僅是四個時辰過後，軍營中戰鼓轟天，新一天的集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