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蝕骨之毒
在簡川看來，這完全是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偏生朝廷裡大多數官員並不這麼認為，為了這點可悲的顏面，為了彰顯天朝上邦的威嚴，所以為了這國宴可謂是煞費苦心，搞的聲勢滔天，還真有點盛唐風采。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莊嚴高貴且熱絡。
百官們大多高昂著頭顱，一幅看不起外邦使臣的傲然，各自輕鬆對飲。
然簡川卻輕鬆不起來，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場中，謹慎的觀察著每一個人，然卻久久沒有發現端倪。
繼而不由自主的產生可自我懷疑，暗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呢，畢竟就算大宋積弱已久，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底蘊還是有的，說是能人輩出也絕不為過，刺殺當朝實際掌權者這等大事，可不是說著玩的。
長時間神經高度緊張還是很累人的，且隨著國宴漸漸的步入尾聲，一切平安無事，簡川的心神也不由自主的鬆懈了些。
然當簡川看見一隻斑斕猛虎進入視線時，卻又趕緊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雖然猛虎被鎖在大鐵籠中也不敢有絲毫放鬆。
這隻斑斕猛虎，看體型應該是東北虎，也卻是是大遼國進獻來的。
陣陣低吼，攝人心魄，百官們大多面露懼色，這顯然是大遼國有意為之，想看宋庭的笑話，那使臣說：“不知宋廷，可有伏虎之能？”
好在，大遼拉了只老虎進城是騙不了人的，而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麼猜也猜的到遼國想幹什麼，既然如此，自然早有準備。
便見一雄壯漢子進場，光頭，丈高，兇悍，赤裸著上身，肌肉高高隆起，宛若一隻人形猛獸。
簡川卻敏銳的察覺到，此人只是長相兇悍而已，目光卻很溫和，有些單純，還有些木然，看起來不甚聰明的樣子。
說白了，就是傻，而傻子，是不知道害怕的，於是乎，其像是看到了心愛玩具似的進了大鐵籠，向那猛虎直撲過去，繼而扭打在一起，其力氣，竟比猛虎更甚，“哐哐哐”幾拳當頭砸下，直接就將猛虎砸暈了，轟然倒地不起。
“好。”
大片的叫好聲中，人形兇獸憨憨笑著，高昂著腦袋，像是得勝的將軍似的走出了鐵籠。
便當此時，變故突發，凜然一聲哨響，鐵籠內那本已被打的動彈不得的猛虎卻是突兀的跳了起來，狂吼聲中，直接衝出了鐵籠，直奔人群衝去。
於是乎，場面當即大亂，禁軍們急吼吼的手持長矛想要圍殺，然猛虎脫了鐵籠的束縛，行動迅猛無匹，又豈是那麼好殺的，是以片刻間，便有數為官員被傷，禁軍也被咬死了三五。
簡川緊緊護在蘇茶兒和小蘇昀左右，高臺上，老黃和上官紅已經往這邊衝來，顯然放心不下簡川和蘇茶兒的安全。
眼角餘光瞥見，簡川心頭豁然一凜，立刻對老黃吼道：“立刻回去，快，寸步不能離。”
說時遲那時快，一黑鏢破空而去，直指高太后，若然老黃在身邊還可應對，然此刻卻已經離開了幾丈，鞭長莫及。
眼見高太后即將殞命當場，當此千鈞一髮之際，卻見上官紅抬手一揮間，頭上金釵破空而去，去向也是高太后，然卻差了一寸，也正是這一寸，堪堪擊落了那飛鏢。
簡川也是這才知曉，原來上官紅的暗器手段竟然如此神乎其技，然眼下卻不是稱讚的時候，趕緊吼道：“護駕。”
老黃和上官紅立刻轉身折返，幾乎瞬間便站到了高太后和小皇帝的前面，且老黃已然順勢從一禁軍手中奪得了長槍。繼而長槍破空連點，雨點般的飛鏢再也威脅不到身後之人。
“誅殺妖后。”
只聽場內一聲大喝，十數人自先前獻藝的群體中衝出來，各個武藝高強，幾乎瞬間便各自奪得了兵器，繼而直奔太后處衝去。
而此刻，太后身邊的禁軍寥寥無幾，都跑去捉老虎了。
萬幸，老黃和上官紅在，此刻的簡川，太慶幸了，將他們夫妻倆帶進宮，絕對是今日最正確的決定。
已達化境的老黃，武藝絕對是當世頂尖之流，槍法，更是殺人絕技，有他在前直面，上官紅側方呼應，縱使刺客各個武藝高強當屬一流，然一時間也破不開老黃的防禦，反而被老黃瞬息間出其不備的殺了兩人。
而此刻，禁軍們也反應過來，趕緊分出人手呼啦啦的湧過來，將刺客們團團圍住，與太后和小皇帝隔絕開來。
簡川亦拉著蘇茶兒和小蘇昀跑到了丈母孃身邊，這才堪堪趕到便聽得身邊蘇茶兒一聲驚呼，繼而一個閃身，擋在了太后身前，又是飛鏢，目標是太后，卻被蘇茶兒用後背擋住。
簡川見狀，怒氣洶湧而已，趕緊抱住蘇茶兒，繼而怒吼：“老黃，速回。”
聞言，老黃和上官紅立即脫離戰鬥，閃身退回簡川左右，嚴陣以待，而將剩下的刺客們交給禁軍們去處理，讓他們拿人命去填。
簡川第一時間檢視了蘇茶兒的傷勢，萬幸，不是要害，應無性命之危。
自始至終，高太后臨危不亂，甚至連腳步都沒有挪動一下，其只是冷著臉，居高臨下的像是一個旁觀者，直到蘇茶兒當下，眼神擦略微多了絲心疼和感激，卻仍舊沒有任何動作。
值得一提的是，小皇帝趙煦在最初的驚慌後，很快便平靜下來，和太后並肩站著，再無懼意。
刺殺，本就是突襲，瞬息之間，一擊不中，接下來便再無希望，只能尋求突圍。
然，禁軍重重包圍之下，若是還能讓他們跑了，那宋庭就真的可以關張了，所以，局勢很快便平穩下來。首先是刺客們眼見突圍無望，便象徵性的反抗了一會後便具皆服毒自盡。而後不多時，臺下的猛虎被亂刃砍死，再也動彈不得了。
這時，太后方才開口，冷峻的下令：“傳旨，封城。”
短短四個字，卻預示著一場軒然大波即將在這除夕夜展開，且不知會持續多久。
高太后的第二句話是：“速傳御醫。”
簡川卻在此時說：“下官宅中有一大夫，還請太后准許他入宮。”
高太后並不意外，直接對身邊已經膽寒的李公公吩咐道：“速去。”
而至坤寧宮中，御醫已經趕到，彼時，蘇茶兒除了因為疼痛臉色蒼白外並無其他異常，簡川糟糕的心情也稍微平復了些，然當御醫臉色煞白的告知此鏢有毒且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奇毒時，簡川當即腿肚子軟了，罕見的在人前驚慌失措，臉色比之蘇茶兒還要煞白，哆嗦著問：“此毒如何解？”
御醫用表情告訴簡川，他束手無策，於是簡川更慌了，趕緊對老黃說：“快，快，快去找瘸子。”
太后臉色鐵青的道：“廢物，速去，把御醫全部叫過來，治不好哀家的閨女，爾等都得陪葬。”
然，簡川所有的希望均放在了瘸子身上，只感覺度秒如年，無數心焦，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眼看著蘇茶兒煞白的臉上慢慢又青色蔓延，其神志也漸漸模糊，饒是簡川不懂醫術卻也知道這是毒發之像，且毒性猛烈。
而簡川能做的，卻只有緊緊抓住蘇茶兒的手，無聲的安慰。
瘸子終於來了，其顯然已經聽老黃說了蘇茶兒所中的奇毒，故而神色罕見的正緊，連參拜太后都顧不得了，當即就探手搭在了蘇茶兒的脈上，，閉目沉思許久。
這是瘸子第一次診脈這麼長時間，可想而知此毒有多麼難解，於是乎簡川更加心焦，終於等到了瘸子睜開眼，立刻顫抖的問：“怎麼樣？”
瘸子面色慎重，直言：“此毒名曰蝕骨，乃莽山烙鐵頭蛇之毒液秘製而成，解法不難，難在這主藥必須是莽山烙鐵頭蛇之膽，而這莽山烙鐵頭蛇，已經數十年沒有現世了。”頓了頓，又說：“這蝕骨之毒需取新鮮毒液才可秘製而成，所以我推斷，這汴京城中，應該就藏著一條莽山烙鐵頭蛇，速去找。”
好在還有機會，簡川的眼中終於有了希望，趕緊追問：“我有多少時間？”
瘸子暫未回答，而是自懷中掏出銀針，手若閃電般的在蘇茶兒身上行針許久，再而給蘇茶兒服用了一顆丹藥，然後再次診脈，又是許久方才回答：“以我之能，可拖延七日。”
七日嗎，好，那就七日，便見簡川起身，直面高太后拜曰：“請太后準臣徹查今夜刺殺重案，並允臣便宜行事之權。”
太后頷首：“準，取先帝八方劍來，此劍賜予你，執此劍，上至王公，下至百姓，皆可先斬後奏，並且，哀家會下旨傳達各部，在你偵辦此案期間全力配合。”
這權利簡直大到無邊了，然簡川卻絲毫高興不起來，於他而言，眼下一切都是虛妄，只有儘快找到莽山烙鐵頭蛇他才能心安，而想要莽山烙鐵頭蛇，自然得先查出今夜刺殺的主使者，簡川相信，莽山烙鐵頭蛇必然在其手中。
而對太后而言，今夜之事撲朔迷離，眼下她能完全相信的，也唯有簡川了，無他，今夜要不是簡川，小皇帝不能倖免，此刻中毒躺在塌上的，便是她高滔滔了。而簡川的能力，也當得起這個重任。
如是，簡川等出宮，將已然陷入昏迷的蘇茶兒也抬走了，太后有心想將之留在坤寧宮，卻被簡川以行針保命多有不便為由婉拒，深知蘇茶兒乃簡川逆鱗，故而沒有堅持，任由簡川將蘇茶兒帶走，並直接帶回了西南小院。
一番安置過後，已是深夜，新的一年便這般糟糕的開始了，這一夜，簡川寸步不離的守在蘇茶兒房中，一邊關注著蘇茶兒的身體狀況，一邊沉思梳理眼下的線索已經接下來該如何行動，只是七日的時間，容不得半點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