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發覺隱患
果然，這邊剛到開封府，便見一個老熟人已經在門前等著了，卻是周青。
這位尿遁的判官，好像是被降級留用了。其舔著臉迎上簡川，連珠炮似先是噓寒問暖一番，繼而怒斥黝黑壯漢：“這明擺著是人家的家事，這你也要管，府內這麼多案子怎不見你這般積極？哼，本官看你是不想幹了。還不快放人。”
“大人……”
黝黑壯漢一臉的不服氣，奈何一個穿緇衣的永遠幹不過一個穿官袍的，於是乎其話還沒說完便被周青打斷道：“怎麼，你想抗命？”
於是乎，黝黑壯漢只能從命，其實也無需他聽命，當週青對簡川噓寒問暖時，押解的衙役們已經自發的解開了捆綁老黃瘸子等人的繩索，比黝黑壯漢懂事多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周青堂堂一個四品官尚且把姿態放的這般低，簡川自然也不好無禮放肆，故而再三道謝並相約改日一聚後，一行人便自回返，且沒走幾步便遇到了齊青玄和另外兩位店鋪活計趕來的趕車，一行人上車，徑自往家裡面趕。
可行至半途簡川還是帶著瘸子轉道去了司馬府，所謂事有輕重緩解，眼下什麼事情都沒有老先生們的身體重要。
這次倒是沒有吃閉門羹，可司馬光顯然沒料到簡川今日竟然還回來，且還帶了個瘸腿郎中來。
老先生多麼精明的人，稍一動念便將事情的大概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先是指著簡川脖頸上簡略包紮的傷口問：“怎麼樣，沒事啊，你說你也是的，出門怎麼這麼不小心，聽說你身邊不是有一個武藝高強的老僕嗎，怎麼不隨身帶著，還是人手不夠用，回頭老夫跳兩個身手好的給你送去。”
聞言，簡川心中大為感動，可還是婉拒道：“還是別了吧，太招眼。而且，今日真的是走黴運啊，不過是想去買間鋪子，誰承想竟遇到了這等事，到頭來還是個誤會。說來也好笑，先生可有興趣一聽。”
見簡川確實無礙，司馬光便也放心了，而後饒有興趣的說要聽聽，簡川便將之扶著坐下，遞了個眼色給瘸子示意其把脈，而他自己則是坐在對面添油加醋的娓娓道來，逗的司馬光哈哈大笑。
故事說完了，瘸子也診完了脈，並寫好了方子。
簡川大略看過後便將之遞給了司馬光，叮囑道：“先生一定要按時服藥啊。”
司馬光不置可否的接過，卻是突兀的問瘸子：“老夫還能活多久？”
聞言，簡川立刻露出詫然之色，拼命的給瘸子使眼色，奈何瘸子也不知沒有領會還是領會了卻不願搭理，脫口揪說：“那要看你想活多久？”
司馬光莞爾一笑，道：“十年八年老夫也不嫌多。”
瘸子：“也不是不可能，你先辭官，然後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養著，哦，你們讀書人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者，叫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讀聖賢書，說不定真能再活個十年八年的。”
“那可不成，老夫俗人一個，貪權又貪名，陶淵明那日子老夫可過不下去。”
“那沒辦法了，十年八年不可能，除非你找到個比我醫術再高十倍百倍的人物，當然，這更不可能。”
“三五年呢？”
“有可能。”
“真的？”
“怎麼，還不夠？”
“夠了夠了，足夠了。”
司馬光欣喜莫名，簡川卻默然，卻被瘸子接下來一句話逗笑了：“你們看清楚方子了沒有，知道服藥三五年得耗費多少銀錢嗎，要是買不起藥，別說三五年，就是一年半載怕是也難。”
聞言，司馬光哈哈大笑，簡川亦笑曰：“今後跟著本公子，你這個窮酸樣一定得改改，銀錢，司馬氏名門望族，會缺銀錢，當朝宰相，會缺藥材，你開什麼玩笑。再者說了，本公子啥都沒有，窮的只剩錢了，你說這要金貴也只是你說而已，能花幾個錢。”
“哼，貪官汙吏，官商勾結，說的就是你們這等人吧。”
聞言，兩人本能的想笑，卻又同時一愣，顯然，瘸子是無心之言，簡川和司馬光卻是聽者有意且立刻警醒，暗道不好，這把柄怕是已經被別有用心之人握住了。
誠然，簡川等並沒有官商勾結之心，但得瘸子無意一語點醒，深知已然有了官商勾結之實，自雨亭已經建好了，便是實證，拆了也無用，縱使銀錢賬目清晰也難免被人詬病，貼別是三位老先生已經向簡川伸出過援手，這更加說不清了。
這事情雖小，不至於論罪，但卻於三位老先生名節有汙，放在大儒論禮這個檔口，更是絕大隱患。
幸而發覺的早，還有補救的機會，一老一少皆是人精，這辦法迸發的速度堪稱電光火石，只是對視一眼，便已兩相會意。
簡川先說：“聽聞先生乃是當今國手，於棋之一道上數年難逢敵手，學生不才，願向先生討教一二，不若明日晚間，學生太白樓設宴，你我對弈幾局如何？”
“然也，不過之你我二人有些無趣，老夫邀兩好友同去吧。”
“如此甚好，那學生也邀兩好友一塊熱鬧熱鬧吧。”
“甚好，甚好。”
瞧，就這麼三言兩語，計謀便已經定下了，嘿嘿，你們不是想用官商勾結攻訐嗎，那好，我們先給你演一個以文會友惺惺相惜的戲碼，你們看。我們是忘年交好吧，太白對弈可是士林佳話好吧，我們這麼好的交情，莫說還有銀錢往來，就是白送又怎的？
而相比於這一老一少，瘸子就單純多了，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願多待。
簡川也還掛念著家中老黃的事情呢，於是乎主意既定，便自起身告辭離去，
司馬光雖未挽留，卻還是擔心簡川路上再遭什麼不測，故而不顧簡川婉拒，執意給簡川賠而來兩個護衛相送，簡川也只得生受了。
瘸子倒是沒有和簡川一起回家，他仍是回了乞兒巷，臨分別時，還是對醫館的事情念念不忘，簡川便答應他，明日就要齊青玄再去趟正一醫館，總歸一定想法子把正一醫館買下來送給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