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對簿公堂
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江湖豪傑來相助，王朝和馬漢在身邊，鑽天鼠身輕如燕，徹地鼠是條好漢，穿山老鼠鐵臂神拳，翻江鼠身手不凡，錦毛鼠一身是膽，這五鼠義結金蘭，七俠和五義，留傳在民間。
對簿公堂之上，簡川的耳邊似乎響起了這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可惜的是，包拯已經逝世二十餘載，眼下這開封府不知是否還是當年公正無私的氣象。
“威武……”
周大人升堂問審，驚堂木拍下，正式開堂。
“今有秦峰狀告蘇家小兒毆死家僕一案，現在開審，肅靜。”
威武……
“鑑於蘇家小兒年幼，本官問話由其長姐代答。蘇氏，本官問你，你弟蘇昀一腳踢死秦氏家僕，你等可認罪。”
“民女和家弟不認。”
“傳仵作。”
威武……
“仵作，本官問你，秦氏家僕死因為何？”
“回稟大人，小人已經於昨夜經得秦家同意解刨屍體，發現秦氏家僕之死，源於腎臟破裂。”
“蘇氏，本官問你，你弟踢中的可是秦氏家僕腎臟處。”
“當時混亂，民女並未注意。”
“蘇氏，本官告於你知，若言有不實，罪加一等。”
“民女曉得，確實未曾看見。”
“好，傳人證張三。”
威武……
“張三，本官問你，事發之時你可在場？在幹什麼？可曾看見蘇家小兒行兇？”
“回大人話，事發之時小人在場，且瞧的真真的，蘇家小二確實一腳踢在了死者腎臟處。”
“好，你且退下，傳證人李四。”
威武……
“李四，本官問你，事發之時你可在場？在幹什麼？可曾看見蘇家小兒行兇？”
“回大人話，事發之時小人在場，且瞧的真真的，蘇家小二確實一腳踢在了死者腎臟處。”
“好，你且退下。傳物證。”
威武……
“大人，物證在此，死者衣衫上腎臟處確實有一鞋印，經過對比，確乃蘇家小兒的無疑。”
“好，你且退下。蘇氏，人證物證具在，你等還要狡辯嗎？”
威武……
“民女等冤枉。”
“大膽刁民，強詞奪理，來人，著仗刑二十。”
威武……
“且慢。”
“何人喧譁？”
“在下簡川，拜見大人？”
“念你舉子之身方准許入內，何以擾亂公堂？”
“大人，某有一問，請大人解惑。”
“說。”
“大人所謂之人證物證，具皆只能證實我弟蘇昀確實踢了死者一腳，可那又怎樣，大人如何判定死者是被我弟蘇昀踢死的。”
“死者腎臟上只此一個腳印，不是你弟蘇昀還能是誰，簡川，休要胡攪蠻纏，惹禍上身。”
“哼，我看大人是要假公濟私吧。”
“大膽，放肆，本官定要治你一個咆哮公堂以下犯上之罪，來人，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威武……
眼見著官差執棍上前，簡川心下焦急，暗呼趙凱怎麼還沒來。
千鈞一髮之際，忽聞門下報曰：
“吏部侍郎孫大人到。”
“禮部侍郎吳大人到。”
“中書省門下侍郎陳大人到。”
隨報，三位蟒服大員並肩而入，官威甚足。
周青趕緊下堂相迎，驚呼：“三位大人為何來此？”
不止周青驚訝，簡川亦是驚詫，因不知是福是禍，更是懼，直到禮部侍郎吳大人說：“我等三人受上官指派，前來隨堂聽審，周大人不必掛懷，該怎麼審還怎麼審便是，只望公正。”
聞言，簡川是雖驚卻喜，周青卻是即恐且懼，要知道，眼前這三位的上官可都是名副其實的大人物，禮部侍郎的上官是禮部尚書蔡確，吏部侍郎的上官自然是吏部尚書範純仁，而中書省門下侍郎的上官就更了不得了，乃是中書省左僕射，簡稱宰相，乃是司馬光。
這組合堪稱驚世駭俗，且著實有些詭異了，瞧這三個上官，王安石熙寧變法搞的轟轟烈烈，司馬光卻是反對新法的，他當了宰相，自然代表現今的朝堂主力是反對新法的，而範純仁呢，嚴格說來應該是個中間派，他既覺得新法有可取之處，又認為王安石太過激進。
如今，朝堂上以他們三個為首的三派基本上已經勢同水火了，可今日卻齊刷刷的因為一件對這些大人物而言明顯微不足道的小事各自派出了自己的門下侍郎，你說詭異不詭異。
別說簡川想不通，周青更是想不通，可簡川想不通無關緊要，周青要是想不通可就要了老命了，畢竟，這三個人三個派系，隨便一個都可以輕輕鬆鬆的捏死他，他又怎能不懼。
於是乎，周青左看看，又看看，就是不敢說繼續審，直到中書省門下侍郎催促道：“周大人，繼續審案吧，莫要拖延了。”
天可憐見，周青的肝兒都打顫了，此時真想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怎麼就鬼迷心竅的趟進了了這攤渾水了呢，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在情勢不明朗之前，絕對不能再審了，於是乎竟至於推脫道：“抱歉，下官忽的肚子疼，請容我先行退下解決一下。”
竟然是尿遁了，此舉太過出人意料，以至於三位侍郎面面相覷，卻是被氣笑了，陳大人喝道：“開封府難道就沒個可以規矩審案的官嗎？”
“讓三位見笑了，自然是有。”
尋聲看去，來者滿頭銀髮，身穿大紅蟒袍，面容剛毅，精神矍鑠，雙目隱有光彩流轉，熠熠生輝。
“府尹大人親至，我等有失遠迎，贖罪。”
三位侍郎攜眾行禮，原來來者乃是開封府尹呂大防，呂獻的二叔。
繼而，陳大人便揶揄道：“府尹大人的屬官倒是有趣，這如廁的時機可當真不妥，今日這過失可被府尹大人抓了個正著。”
瞧，這中書省就是了不起，一個四品侍郎就敢當眾嘲諷當朝二品大員，龍圖閣直學士，而吳侍郎和孫侍郎就沒這麼大膽子了，見了呂大防，趕緊低眉順眼，不發一言，更不催促。
不過，呂大防顯然也沒有耽擱的意思，如他這般位高權重之輩，也沒心情去猜測三人的來意，便直白的問：“你三人來我開封府，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受司馬相公之命，前來觀審，眼下，周青周大人怕是回不來了，府尹大人似令遣一判官還是親自審理呢？”
又是陳侍郎，簡川也不由得嘀咕，這廝是真的膽大，還是跟呂大防有仇啊，要知道，不出意外的話，過幾年呂大防就是你的頂頭上司，當然，前提條件是你到時候還能留在中書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