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才市場
北宋的人才市場在西華門街，這裡，三教九流各色匠工齊聚，想要招工，這裡是不二之選。所以吃過早飯，簡川和老黃便趕到了這裡，至於蘇茶兒，她和綠柳去進貨了，畢竟時間緊任務重，只能雙管齊下。
西華門街的熱鬧，比之東角樓街也不遑多讓，只是這行走的人卻是大相徑庭，便見這滿街的粗陋漢子，初看烏煙瘴氣，好在漢子淳樸，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而似簡川這等公子哥裝扮，且一看就是個讀書人的，在這西華門街卻是少見，故而行走間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雖被萬眾矚目的感覺不大合乎簡川的性子，卻也正合簡川的意。主僕倆便在街邊尋了個空擋，老黃從背上取下簡川出門前隨意趕製的摺疊桌椅，歸置妥當後，簡川便老神在在的坐下，給老黃使了個眼色。
便聽老黃清了清嗓子，喊道：“各位老少爺們，蘇氏車行招工嘞，有那木匠手藝的，快來報名嘞，只收五十人嘞。”
如是幾番張羅，便已有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諾諾的問：“工錢多少啊？可包吃住？”
簡川便笑著解釋：“這工錢嗎，每月一貫錢打底，您要是技術好，幹活賣力氣，每月三五貫也無不可。”
“那這技術好不好的，誰說的算啊？”
“瞧這兄弟說的話就是個不懂行的，這木匠行裡的老師傅多的是，咱就說那皇庭御用匠工曹青山大師吧，那可是我們蘇氏車行的大師傅，您這技術好不好，他老人家還不是一眼門清。而且，曹青山大師的為人大家想必也清楚吧，總不會誆騙各位吧。”
普一搬出曹青山，群眾立刻譁然，繼而便踴躍報名，見狀，簡川心頭大喜，卻是沒想到曹青山的名頭竟然這麼好用。
是以前後也不過半個時辰，簡川旁邊便已經有了烏泱泱一群人，粗略數了數，已滿五十之數，多幾個的少幾個也無所謂。
故而起身叫道：“得嘞，人夠嘍，沒報上名的也不要著急，我們蘇氏車行眼下招收的只是第一批匠工，等過段日子還得來呢，或者爺們有困難，一時找不到趁手活計的話，也可自行前往城西南角的蘇氏車行應招，只要你又真本事，我們蘇氏車行來者不拒。”
再而對已招的幾十個工人說：“諸位也別暗喜，這名雖報了，可總得試試工不是，得嘞，都跟我走吧，咱們說幹就幹，今天就試工，能留下的簽訂切結書，不夠格可就要白跑一趟嘍。所以勸那想要渾水摸魚的，還是趁早涼快去吧。”
還別說，真唬走了兩個，簡川瞧見了，卻裝作沒瞧見，當即便要帶人前往蘇氏車行試工。
未想到卻是被人攔住：“站住，誰讓你在這招工的，又是誰讓你走的。”
轉頭看去，便見一個小年輕光著膀子，提著棒子，身後跟著十幾個同樣如此做派的小年輕，個個精瘦精瘦的，瞧上去營養不良。
見之來者不善，簡川卻不害怕，心下也是瞭然，似這等地方，有些地頭蛇小混混實在是在正常不過，所以他帶著老黃來的。
以老黃的本事，收拾這群小混混實在是太輕鬆不過，可簡川並不打算動手，他心裡清楚的很，各行各業，存在即合理，似這些遊離在社會底層的小混混，他們有自己的行事準則，打，是打不服的，也是打不掉的，打的結果，只會平添煩惱，平白樹敵，關鍵是省不了幾多銀錢。
故笑呵呵的問：“小哥有何指教？”
也無需對方來答，簡川身後一中年漢子已經解釋清楚：“街上的規矩，進人不問，出人有價，似我們這些有手藝的，每人五文錢，當然，東家若是不願意給，我等自掏腰包也可以，卻是為難到了您那之後若是留不下，這五文錢可就打了水漂了。”
聞言，簡川點了點頭，暗道合理，相當的合理，順帶著對眼前這些光膀子的小哥也覺得順眼了許多。
又見已經有漢子從兜裡掏出銅錢準備湊了，心中竟是不自覺地感動，唉，都是老實巴交的好漢子啊，升斗小民，不外如是，卑微如螻蟻，卻生動感人。
簡川自然不會讓這些漢子掏錢，故利索的取下錢袋，掂了掂估摸著怎麼都有三百多文，繼而上前兩步遞到為首小哥手上，謙和問：“今日身上沒帶許多，小哥看夠不夠，不夠的話在下可差人回家去取。”
為首小哥倒是詫異的瞧了簡川一眼，臉上裝出的兇狠之色一掃而空，由衷道：“似公子這般爽快人倒是少見，在下齊青玄，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簡川笑道：“可不敢當，在下簡川，今後免不了要麻煩齊小哥。”
“簡川，我記下了，放心，我等跟著大哥盤踞在這條街上也有年頭了，熟稔的很，兄臺想找什麼樣的匠人，說與我聽便可，我可代為引薦。”
這般交談兩句，見之竟是有禮有節，簡川當即斷定眼前這齊青玄是讀過書的，繼而便心生疑惑，在這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北宋，怎麼會有讀書人來做這下九流呢？
卻也不好多問，兩相告辭便即各走各的，而簡川主動給錢的做法也初步贏得了匠工們的好感。
也正是因為這好感，當這幾十個匠工見到那一片廢墟時，沒有扭頭就走。
所幸簡川在早上出門時便囑託邱蘭息去把曹青山找來守在這裡，大傢伙見了曹青山，被曹青山安撫幾句，又得到簡川許諾說只要手藝過關，便可先行領取一個月的工錢，於是乎，大傢伙立刻笑容可掬，連連點頭。
這考核的方式卻也簡單直接，無他，搭建工棚用於暫住，這活技術性不高，可也不是一個生手能幹來的，恰如其分，一舉兩得。
簡川本是想親自指揮，卻又想和曹輕紗商量些事情，故眼珠子一轉，便瞄上了曹樓，笑道：“小樓子，你去帶他們幹，眼睛擦亮些，可別被人蒙嘍。”
繼而還不待其出聲便指著他對幾十個漢子喊道：“這是曹大師的親孫子，今天就由他帶你們搭建工棚，可別因為他年紀小就輕視，跟你們明著說，等幹完了，你們中若是有誰敢說自己的手藝比這小子強，嘿嘿，我給你每月十貫銀錢。”
“當真？”
“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唾沫一個釘，得嘞，動起來吧。”
說罷，拉著曹青山直接就走，只留給曹樓這半大小子兩個後腦勺，竟是再無一句交待。
曹青山支吾著說：“知道小哥想鍛鍊老朽這孫兒，可這般大事，他一個孩子能行嗎。”
簡川無所謂的笑道：“能有多大事嘛，怎麼會不行。行了，別看了，咱們還有真正的要緊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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