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少女
緊跟著吳武，田榮押著被水潑醒的雍王殿下走進了將軍府。
“進去！”
李平遠被從後面狠狠的踹了一腳，一個踉蹌趴倒在將軍府的大廳上。
張恆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吳武和田榮。
“將軍，這個就是折了北蠻的雍王李平遠！”
張恆走上去，用手從下將李平遠的下巴勾起，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
“說說吧！”
李平遠眼睛裡充滿了畏懼，他是見過張恆的，在很小的時候，作為凌雲宗的使臣來到皇宮。
自己也這個個子不高，濃眉大眼的人打過交道。
張恆剛到皇宮的時候，他嘲諷過這個像是老農民一樣的人物。
然後，自己就被打了。
當日被打的地點，李平遠還記得很清楚，就是在自己被林默抓的地方，在懸掛著列祖列宗相的安佑宮前，這也算是一種傳承了。
對於這個敢當值自己父親和其他皇室成員面，毆打自己，最終還沒被刁難的人，張恆是很怕的。
聽到張恆的話後，他一點也沒敢隱瞞，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從投降，到要被北蠻扶持為新皇帝，再到被擒的全過程。
當然，在訴說的同時，也不忘了穿插自己悲慘的經過，什麼不被重視，遭受歧視之類的，企圖博取張恆的同情，換取一線生機。
但明顯，張恆並沒有被他“何不食肉糜”似的可憐感動。
“誰還知道這件事！”張恆的面色平靜。
吳武上前一步，越過李平遠，在張恆身前停了下來。
“除了我，還有田榮等林默手下的三十人，以及大乾皇室的郭懷，可能還有我的一些手下。”
張恆閉上眼，思考了一番，然後猛地睜開：
“你親自去大乾皇室走一趟，李平遠我留下了。”
“是將軍！”
“還有，傳令，雍王殿下棄暗投明，現在已經到了玄甲軍中，只是傷勢嚴重，不能露面！”
張恆的眼神冷冽：
“我不希望，林默的訊息，從咱們這邊傳出去。
一旦發現，又管不住嘴巴的，也就不用再活著了。
告訴郭懷和李曦，他們那邊也是！”
“是，將軍！”
整個屋子內，除了張恆外的三人，同時跪了下來。
“走吧！”
張恆擺擺手，將田榮和吳武打發走了。
“將軍，林默怎麼跑到長安去了！”
薛青有些不可置信，詫異的問。
張恆右手扶額，揉了幾下：
“我怎麼知道！老了，眼果然不好用了，以為林默那小子會是個老實的，沒想到跟你一樣，也不讓人放心啊！”
說是這麼說，但張恆的臉還是笑了起來：
“好小子，倒也沒給我老張丟份！”
…………
在張恆和薛青口中正在討論著的林默，此刻卻已經徹底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休屠部的控制區。
休屠部，是北蠻第二大部，除了北蠻可汗之外，最強的一個部落。
不然也不會被留下來，牽制玄甲軍。
因此在北蠻攻克隴州之後，整個隴州以北，全部被交給了休屠部管理。
隴州的規模很大，休屠部落控制的區域只有隴州的三分之一左右，但也和凌雲州的一半差不多。
在這麼廣闊的區域內，剛遭受重創，主力不在的休屠部，管控的力度其實很小。
主要聚集在隴州的三座巨城中，剩下的地方，基本上全被北蠻掃蕩一空，迴歸了最原始的狀態。
林默不知道怎麼去做一個探子，也不知道怎麼能夠很好的獲得一些資訊。
但他心裡知道，只要能抓住一個舌頭，也就完成了任務。
與其化整為零，慢慢打探，慢慢摸索，花費的時間又長，還可能出不了什麼結果。
那不如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抓住幾個休屠部的高層，然後迅速折返。
這個計劃，只是林默的初步思想，但具體如何規劃，還要慢慢討論。
中間有很多的漏洞，但什麼都要比在北蠻的內部慢慢打探要安全的多。
林默現在已經有些後悔，帶了三百人過來。
按照張恆的規劃，林默等人是要去前線抓舌頭的，三百人不多不少剛剛好。
但現在，直接殺到北蠻的大後方，三百人就要稍微有些多了。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不好躲藏，不躲藏就是，直接快打快走，讓北蠻始終跟在後面。
“走！去藍山關！”
藍山關，是隴州邊境的一座城市，出了藍山關，也就出了隴州，和凌雲州的方向卻是恰恰相反的。
林默知道，一旦在隴州鬧出動靜，肯定是不可能原路返回的，那樣只能是找死。
北蠻絕對會部署高手在凌雲州和隴州之間，對林默展開搜尋。
但走藍山關不同，藍山關難接蜀州，蜀州地形複雜，山川遍佈。
雖然現在是在白蓮教的控制下，但白蓮教的主力卻不在蜀州，借道蜀州，然後東轉凌雲州，路途遠了些，但是卻相對安全。
而且，林默的目標，烽煌城，正好也在這條線上。
烽煌城不是休屠部在隴州最重要的三座巨城中的一座，比三大巨城要小上一些，在地理位置上也要差上一些，軍事地位很差，易攻難守。
但這個地方，卻是隴蜀二州交流的關鍵城市，轉運著兩州間各種物資，商貿很是繁華。
在蜀州陷落後，此地一度蕭條，等北蠻拿下隴州之後，兩州轉運再開，烽煌城才再次興盛。
這種軍事作用差，身處大後方，但卻極為繁華，油水豐厚的地方，休屠部放置的人自然也是精挑細選，多方比對，然後確定的。
經過內部的一番爭吵，現在管理烽煌城的，既不是積年老將，也不是孽相高手，而是如今休屠王的祖父，若侯產！
這若侯產本來也是休屠部的一名驍勇，通脈境的高手，但也僅限於此了，不是什麼真正的上層。
直到現任休屠王執掌休屠部，他也算是爺憑孫貴，成了整個休屠部的大人物。
但年老體衰，上馬作戰肯定是不行了，原本是在草原看守部落，隴州被攻下後，就被放到了烽煌城。
與他一同管理的，還有他的親兒子，休屠王的親叔叔，羅叔比！
防守薄弱，主官高貴，這簡直是在明擺著告訴林默，讓林默去烽煌城走一趟。
林默也確實是這麼想的，三百人的隊伍，輕裝減行，一路直接殺到烽煌城下，順著商隊進入城中，將若侯產和羅叔比綁了，再走繞過藍關，插入蜀州，轉到凌雲！
林默帶著整個隊伍在已經荒廢的田野上狂奔，穿過一個個已經沒人的村落，一路向西南。
“林將軍！前面有情況！”
一個小騎從前方快馬奔了過來，對著林默大喊。
“停！”
林默一拉馬繩，硬生生停住了身下的馬匹。
“什麼情況？“
“前面有北蠻的軍隊，一百多人！”
林默眉頭微皺，一旁的劉易輕聲問道：
“將軍，好像不是來找我們的！”
雖然不是發現了林默等人的蹤跡，但現在這群北蠻人正好是堵在了他們前行的道路上。
而現在的林默不想生事，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隱蔽。
“帶人躲一下，我自己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將軍……”
劉易有些不放心。
“放心，我去探查下情況！你速速帶人走遠點，等這隊北蠻過去，咱們再出發！”
“是！”
劉易點點頭，轉身離開。
林默則伏低身子，從外側繞了一個圈，走了小半個時辰，才看到探子口中的北蠻。
但和探子說的不同，這不只有北蠻兵馬，還有一個少女。
一個北蠻少女，小麥色的肌膚，烏黑的長髮，臉部圓潤，眼睛大而深邃，身材高挑，裸露的腳踝上，帶著一個串有寶石的銅鈴鐺，在隨著身下駿馬的顛簸，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群北蠻人，明顯是在圍堵這少女。
少女的身形矯健，時不時轉身向身後射出一箭，緊跟著就會有北蠻的兵馬掉下馬來。
但少女明顯還是有些力竭，在北蠻人的圍堵下，異常的艱難。
林默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確定這群人不會對他們產生多大的威脅，轉身就要離開。
但下一秒，林默的身後好像長了眼睛一般，右手如蛇探出，抓住飛來的一支箭。
在林默抓住箭的同時，天空上傳來一聲鷹啼，是海東青。
什麼時候被這東西發現的？！
林默想了一下，一路走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經過的一那片樹林，樹高葉茂，正好遮擋了這隻海東青，讓他沒能注意到，而在他出來的時候，卻被這隻海東青看到。
但這隻海東青，沒有繼續跟著他，而是選擇直接去通報，讓他一時沒有注意。
那麼說，劉易他們應當還是安全的。
不過現在，林默卻有些危險了。
隨著海東青的鳴叫，原本還在圍堵少女的人突然分分出一隊，直衝林默而來。
知道跑可能跑不過了，林默再次俯下身子，將長刀握緊，懸在身側，直衝北蠻人而去。
看著林默一個人，敢衝向他們近乎百人的隊伍，北蠻人無一例外的同時露出陰狠的笑容。
他們也不知道這人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恰好撞到了他們圍殺烏蘭其其格，他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否有什麼陰謀，又是否和烏蘭其其格有什麼接觸。
但這些都不重要，他們最樸素的觀念告訴他們，無論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有什麼陰謀，只要弄死了就好，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二環！”
黑屋瀰漫，林默的身形緩緩壯大。
本來的北蠻人身旁開始同樣逸散出一股股黑屋，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在這塊空曠的區域中蔓延開來。
終於，林默和這近百的北蠻軍士撞到了一起，很快，北蠻人就開始後悔，為什麼會想到來招惹眼前這個殺星！
林默的長刀，不像是刀，而像是鐮刀，而這群北蠻人則像是扎堆的麥子，整個隊伍摧枯拉朽般，被割下頭顱。
從前到後，林默直接在這群北蠻人中殺了個對穿，將原本完整的軍陣，硬生生從中間用屍體分成了兩半。
其中不乏煉皮武者，但更多的還是鍛骨！
至於通脈，這群人中也不是沒有，只是在接觸林默的一瞬間，就立刻兩側逃離，沒能被林默斬死當場。
而北蠻人也不是沒有對林默造成一點傷害，畢竟，林默的第一輪衝擊，沒有一絲的防守，一直在衝鋒，自然也就很難避免周圍的冷刀。
這些冷刀的成果也很明顯，直接在林默的身上留下了幾道白印。
林默右手輕輕在刀刃上一抹，將上面沾染的一層比常人更加濃郁的鮮血抹開，隨後再次伏低身子，發起第二輪衝鋒。
這回北蠻人學聰明瞭，不敢硬抗林默的刀鋒，在兩個通脈層次武者的帶領下，憑藉著馬匹的優越，在林默周圍不斷穿插，時不時給林默一下。
很快，林默的身上開始出現了第一道傷口，背部向下開始流出鮮血，而這個代價是，遠處那個無頭的屍體。
那是一個北蠻的一個通脈武者，自以為抓到了林默的漏洞，揮刀砍來，用自己爆成血霧的頭顱，換了林默的身後的一道傷痕。
“撤！”
剩下的北蠻人終於知道害怕了，開始向四周散去。
但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撤開的北蠻人依舊保持著比較完整的隊行，很有條理的撤退。
但這些對於林默來說只是徒勞。
騎馬直接追上去，連續又砍死了幾人，眼看剩下的人越走越遠，林默默默掏出長弓。
然後，砰砰砰，一個個屍體從馬上掉落下來，摔在地面上。
追著這群人，一路殺了下去，在少女詫異的目光中，殺入人群。
兩百人的北蠻隊伍，被林默一個人殺穿，向四處逃竄。
林默眉頭一皺，他最擔心的事情出現了。
人太多，他殺不過來，一旦有逃走，他們就危險了。
很快，一道黃色的身影出現在林默的視線中，然後以一種肉眼難辨的速度開始出現在北蠻人身旁。
每一次停頓，都有一人失去生命，在林默的配合下，不到一炷香，現場活著的只剩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