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生不逢時
看著這些熱烈又真誠的字句，陳諾彷彿被電流擊中，身體抑制不住有些顫慄。
終究沒有按捺住，他給林鹿發了條資訊。
“林同學，今晚月色真美。”
某位宗門聖女居然也還沒睡，很快回了一句。
“對呀，風也特別溫柔。”
窗外一輪明月孤懸，幾抹月華透過窗戶的罅隙傾灑進來，彷彿住在仙宮的織女在秀手藝，將霜色的月光縫滿地面。
宿舍樓下幾棵落葉喬木則在風中輕輕的搖晃，彷彿正在被秋姑娘溫柔的調戲，按捺不住瘙癢後抖下來幾片枯葉。
宿舍已經熄燈，周遭一片黑暗，看著銀白色的手機螢幕，某人分明覺得有些字句正在化作一把把溫柔的小刀，就那麼從手機螢幕中蹦出來，戳破了宿舍有些老舊泛黃的天花板，然後從裡面冒出來好多好多五顏六色的泡泡。
對某個宗門聖女來說，盛夏總是最好的季節，帶著橘子味棒棒糖的甜膩，又有繁星決定不再躲閃的勇氣。
於某個老東西而言，秋天才是最好的時令，彷彿將凜冬和盛夏打了個對摺，一半是熾烈，一半是清歡。
一夜無話。
因為昨天是週六，所以今天是週日。
如果把時間線往後推十幾二十年，有人要編纂一部《東大網際網路大事記》，今天絕對繞不開，甚至得大書特寫。
因為十年後在國內網際網路佔據半壁江山的「果實科技」，旗下第一款產品眾眾網就在今天內測。
要搞事業肯定要開公司，開公司就得有名字——果實科技就是陳諾早就想好的名字。
至於這個名字好不好聽，通不通順，陳諾表示沒所謂。
“入關後自有大儒替我辯經”，是阿里巴巴很好聽還是位元組跳動很通順啊？
其實站在陳諾這個親身經歷者的角度，眾眾網的內測壓根就跟波瀾壯闊不沾邊，更扯不上什麼宏大敘事。
怎麼說呢，網站上線是上線了，但是一個使用者都沒有。
所以得引流。
如何引——這個陳諾早就制定好了相應計劃。
首先是砸錢請水軍，在各大論壇發帖。
主要流量池放在蜀大和附近幾所高校的貼吧。
零九年貼吧流量可是非常大的。
可惜貼吧一直沒受到李老闆重視，再加上後來各種不拿使用者當人的操作，以及瘋狂割韭菜，導致使用者大批次流失。
要是百度系能把貼吧首位度提起來用心經營的話，得是多大的流量池。
後面移動網際網路時代開啟後誰有流量誰就是大爹，李老闆指不定能成全國首富！
好吧，不短視還能叫百度系？
所以初代網際網路三巨頭百度最先掉隊、乃至成為路邊一條，屬於是必然事件。
然後就是線下地推。
第一步肯定是發傳單。
這個找那些做兼職的大學生就行。
至於承辦大型活動，拉橫幅宣傳什麼的，後面肯定也會搞。
不過現在沒必要。
循序漸進。
等眾眾網有一定日活量再說。
眾眾網內測版本成功上線，大小也算喜事，某人決定用早起來慶祝。
大週末的陳諾卻七點鐘就起了床。
洗漱完畢後發現室友們都還在矇頭大睡。
“哎，愚蠢的人類啊，只知道折服於我的智慧和遠見，富貴大帝這一生驚人的刻苦和堅韌，卻是從無觀眾。”
感嘆一句後，陳諾決定把自己此刻的喜悅分享給王思齊，讓他也用早起的方式慶祝下眾眾網的內測。
為什麼要分享給王思齊——這個逼睡得最香，呼嚕打得最響。
我們王少爺昨晚還真加上了語嫣姐，然後兩人很神奇的聊得很攢勁，彷彿找到了靈魂伴侶，一直聊到半夜兩點。
陳諾搖了好一陣兒才把王大少搖醒。
王思齊睜開眼睛後邊摳眼屎邊咕噥。
“老六，你他媽搖我幹嘛，老子還以為地震了！”
“王老五，別睡了，今天有早八！”
“啊？”王思齊顯然還處於睡懵的狀態，“我他媽困死了，老師要點名的話，要不你給我答個到？”
“屁，你還是趕緊起來吧，剛輔導員通知我了，今天的早八，咱們學院的王老院長會來視察！”
“靠！”
王大少嚇了一跳，一骨碌就爬了起來，很快卻又皺起眉頭。
“老六，曾老三和周老四不都還在睡，你幹嘛只搖我？”
陳諾壓低聲音：“老五，你這話說的，咱哥倆什麼檔次什麼關係……那倆貨起不起得來關我屁事？”
王思齊感動又激動：“哈哈，這話老子我愛聽——別說小小的六零六，哪怕放眼整個蜀大，也就咱哥倆這樣的臥龍鳳雛才配在一起玩！”
某人臉頰抽了抽：“咳，老五你小點聲，雖說我的確是「天日之表」，你也真就是「龍鳳之姿」，但是你我兄弟知道就行了，我先走了哈，你趕緊起來……”
說完便走。
王思齊強忍睏意趕緊起了床，洗漱完畢回到宿舍後他腦袋又有些懵。
“所以……今天早八上哪節課？”
想了半天硬是沒想起來。
於是邊查課表邊摸出手機看日期。
然後就瞪大了眼睛。
仙人闆闆的，他有句媽賣批現在就要講啊！
今天他媽星期天，陳老六居然跟他說有早八！
王思齊越想越氣，於是他把曾育良跟周書桓都給搖醒了。
兩人懵逼目光中，王大少一本正經的解釋。
“老三，老四，你倆平時睡覺都打呼嚕的，一個比一個響，今天居然沒聲兒，我怕你倆死了，所以搖一搖……我是不是很愛你們？”
“哎，別扔枕頭啊，我可以對天發誓，真是在關心你們！草，曾老三，你他媽打我可以，別打臉，靠這個混飯吃的！”
創業狗是沒有周末的。
今天陳諾依舊很忙。
首先他得去各大高校跑一圈，聯絡那些搞兼職的學生頭子，儘快將地推落實。
然後還得跑趟江安校區，除了找韓飛雨拿稿子，還得再召集文學社那幫文藝咖開個會，給他們洗洗腦。
眾眾網需要的稿子，站在九八五大學生的角度，的確有些Low。
很多懷揣著文學夢的孩子都拉不下身段，寫那些不是劈腿就是墮胎的青春疼痛文學。
陳諾必須得給他們上上課，讓他們提前幾年明白一個絕對正確的道理——人怎麼能為了臉就不要錢呢？
忙忙碌碌就是一整天。
上午都花在了跟那幫搞兼職的學生頭子接洽——這個沒什麼好說的，有錢就好辦事。
到電子科大那一站時他把韜子哥約了出來，然後交給了他一個偉大又艱鉅的任務——發傳單。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也是時候讓某個好大兒為他父皇的江山盡一份力了。
下午去江安校區給那幫文藝咖洗腦耗了陳諾許多唇舌。
九八五大學生是醬紫的。
還沒有受過社會毒打，心裡始終有份清高。
尤其陳諾洗腦的還是懷揣著文學夢的文藝咖，難度直接翻倍。
可想而知這麼一圈兜下來他有多累。
晚上八點過回宿舍後，他覺得自己快要散架，然後就真的要散架。
哥仨圍了上來，按著他一頓爆錘。
擾人清夢等同殺人父母，陳諾早晨那波騷操作，把哥仨清夢都給毀了。
陳諾不迭告饒，表示欠哥仨一頓飯後方才保住狗命。
蚊子再小也是肉。
打鬧結束後，陳諾開啟電腦，用王大少的無線網絡卡連上網路，將正在內測的眾眾網推給了哥仨。
曾育良跟周書桓都興致缺缺。
王思齊研究一陣後卻很神奇的在上面找到了快樂！
這個主要歸功於楊藝團隊搭建的自動回帖系統。
王大少什麼人——飯可以不吃，妞可以不泡，逼卻不能不裝。
他註冊ID名就叫“王少爺”，起先只是抱著給陳諾撐場面的心態發了個炫富帖——曬他的機霸。
王思齊這傢伙曬機霸時還配了文，說諾基亞N97絕對是他用過體驗感最差的手機，用起來像臺電腦，可他明明已經有臺蘋果電腦了，還說相較於諾基亞、黑莓才更懂手機的真諦……
別說現在眾眾網沒使用者。
便是有，怕也懶得回這種意圖過於明顯的低階裝逼帖。
但是架不住王思齊的帖子有太多關鍵詞，理所當然觸發了網站的自動回帖系統。
下面許多跟帖，都是萬金油彩虹屁。
王大少並不知道這些都是「數字生命體」。
果斷飄了。
立馬發了第二個帖子，在網上找了個賓利跑車的圖，去水印後發了上去，配文說我才大一就買賓利是不是太浮誇？可BBA這種暴發戶才買的車型，真的不適合少爺我啊。
這個帖子同樣有很多關鍵詞。
數字生命體們又開始回帖，繼續狂吹彩虹屁。
王大少更飄。
突然覺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少爺我又站起來了。
重新找到生命意義的王大少，乾脆把自己的帖子整合成了系列——《王少爺的日常》。
而且還給自己樹立了鮮明的個人風格。
每個帖子後面，都會加一句「王少爺的日常，就是這麼的樸實無華且枯燥」。
這話王思齊聽陳諾說的，然後被他竊為己有，甚至還專門警告了陳諾，我聽到了就是我原創，陳六子你以後不許再說了哦——王少爺不愧是尊敬的QQ會員，這波操作也太他媽騰訊了。
後臺飛速瀏覽完王思齊所有帖子後陳諾笑得腮幫子生疼。
心想王老五絕逼生錯了時代。
他要晚生十年，趕上直播風口，光靠裝尬逼和搞抽象也能成為一代大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