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填平那些山海
十二點左右陳諾學完了車，找個地方吃了午飯後兩人轉道電玩城，瘋玩了一個下午。
依舊只玩拳皇97。
先前某人都能輕鬆碾壓林鹿，這次雖說還是能贏，卻已經沒有那麼輕鬆。
也就是說，林鹿玩這個遊戲只玩了不到三十把，就讓某個浸淫十年的拳皇老鳥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由此可見，這姑娘學習天賦的確恐怖，無愧宗門聖女之名。
從電玩城出來已是暮色四合。
沒有打車，兩人沿著嘉陵江，往白塔湖富人區、林鹿家的方向走。
此時天色慾黑未暗，晚霞將落猶懸，天地萬物都變得迷離。
身旁是萬古東流的嘉陵江，江中水草茂密，蘆葦風中飄蕩，有些粘稠的晚風吹來，蕩起許多波紋後又驚動了幾隻白鷺，振翅後飛到了蘆葦蕩最深處。
兩人邊走邊聊天。
大多時候依舊是陳諾在說。
不過跟剛認識那會兒還是有很大區別。
那時的林鹿，陳諾跟她說話，她不是“嗯”就是“哦”，渾身都是高冷的保護色。
現在她話還是很少，臉上表情卻靈動了太多，偶爾還會露個笑臉，甜的嘛，不談了。
半小時後到了“林家大別野”外。
雖然知道某個神通廣大的貴婦人沒在家，而是在倫墩，某人卻依舊沒膽子去林鹿家裡坐一坐。
別墅大門口止步，他揮手跟林鹿告別。
林鹿卻沒走，俏生生站在原處。
“怎麼啦？”
“陳諾，我想問你個問題——”
“說。”
林鹿咬了咬唇後方才開口：“媽媽要送我去帝國理工上學，過兩天我就要去趟瑛國，提前適應一下環境……”
陳諾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將她打斷：“這麼急的嗎，那咱還回來不？”
“肯定要回來了啊，只去幾天而已。陳諾，你別打斷我，先讓我把問題問完！”
“那你趕緊問唄！”
“陳諾，如果我去了帝國理工，大概就只有寒暑假才能見面了，你……會不會很快就把我忘了？”
“那怎麼可能，我又沒有阿爾茲海默症！再說我們平時也可以掛代理聊QQ的嘛。”
“可是——”某個宗門聖女嘆了口氣，眉宇間帶著明顯的不自信，“你又不缺朋友。”
張愛玲說過，喜歡一個人，就是卑微到塵埃裡，再從裡面開出一朵小白花。
某個生來就擁有一切的豪門公主，還沒有真正理解什麼是喜歡，卻已經提前感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忐忑。
“這個……”
陳諾知道林鹿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麼，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有些很現實的東西就擺在那裡。
即便他是個二週目玩家，五年內怕也沒有抹平的可能。
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夜，實在太過漫長。
再說他並不覺得只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自己就能成為某個宗門聖女的「非你不可」。
她只不過是缺朋友，而自己恰好在她最需要朋友時成了她唯一的朋友。
她終究是要真正長大的，去看很多很多的風景，認識很多很多的人，在偶然的生命旅程中，找到真正屬於她的必然。
嘆了口氣後，某人很認真的說：“林鹿，那天我們去燒香，你問我時我不答應過你麼，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一輩子這個定語是有點太大了，但我可以跟你保證，只要你還記得我，我就不會忘了你。”
林鹿第二次咬了咬唇。
顯然還想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又憋了回去。
其實很想告訴某人，自己已經在抗爭了——以此生從未有過的勇氣。
但她真的沒有信心，能夠說服媽媽，不要再肆意安排她的人生。
又是好幾天過去。
這幾天陳諾基本就是學車。
值得一提的是，薛燕捱了林教頭一記直拳後，這幾天學車時都沒敢跟陳諾說話，甚至看他時眼神都在閃躲。
顯然她是真的怕了，怕某人一言不合，再次把林教頭召喚過來給她一拳。
這個她倒是多慮了。
陳諾哪有這麼無聊。
而且也沒有那個客觀條件。
此時林鹿已經在倫墩了。
遠隔山海，偶爾才能聊聊QQ——需要掛代理的。
而且時差的緣故，兩人聊天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白天林鹿肯定沒時間。
此行宋蓁帶女兒到倫墩，除了讓林鹿提前適應一下環境，還有就是帶女兒遊覽倫墩城的歷史古蹟。
某位貴婦人顯然想透過這樣的方式，儘快讓女兒對這座城市產生歸屬感。
只有等到晚上，林鹿回到居所房間後，才能瞞著媽媽掛上代理跟某人說幾句話。
問題是倫墩跟陳諾這邊，有七個小時的時差。
林鹿那邊是傍晚，他這兒還是上午，那時候他正忙著學車。
所以基本都林鹿先給他發，陳諾看到後再回，不過那時候林鹿基本都在睡覺了。
至於聊天內容，基本就是分享一些時常。
陳諾每天不是學車就是看小說和刷劇，還真沒什麼好分享的，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林鹿在說。
6月11號，19：21
火星少女：今天媽媽帶我去看了倫墩塔，它真的好高，風吹過來也好冷，陳諾，我想如果有你在的話，風吹過來大概會暖些的。
6月12號，19：24
火星少女：今天去的是聖保羅大教堂，有人在那裡舉辦婚禮，新娘子很好看，新郎也很帥，眼睛尤其好看，跟你是一個型別。
6月13號，19：22
火星少女：陳諾，倫墩真的好無聊，我想回來了，可是媽媽不讓。
哪怕相距萬里、遠隔山海，陳諾也能感覺到某個宗門聖女的苦悶、以及對他的想念。
看著這些真誠又熱烈的字句，某個老東西竟也感受到了久違的悸動，以至於思緒有些不受控制的蔓延。
「講道理的話，五年其實也沒有那麼長？畢竟哪怕五年後，我跟她也不過二十三歲。」
「甚至都用不了五年——老子可是尊貴的二週目玩家，當世最大掛逼！」
某人終於直面本心，承認自己已經有了最初的心動。
或許他還做不到如真正少年般熱烈的去愛，但他至少能做到真誠的去喜歡，然後努力去填平那些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