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掃把星
林陌抬眸瞥她一眼，淡聲問道：“娘，您想說什麼就直說罷。”
林母斟酌片刻，說道：“陌兒，你和那位顧師兄之間，似乎並非尋常的朋友關係吧？”
林陌頓了頓，沉默片刻，問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林母笑道：“陌兒，你不必瞞著娘，咱們娘倆也不是外人，你喜歡誰，就儘管告訴娘。”
林陌搖搖頭，認真地說道：“我和那位顧師兄真的沒關係，你別瞎想。”
林母見他如此執拗，無奈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得小心些。”
林陌：“嗯？”
林母壓低聲音：“據娘觀察，那顧師兄對你似乎……有些特別。”
林陌皺了皺眉，說道：“娘，這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因為我是林家的人，所以對我稍微照顧些罷了，畢竟我爹還在世的時候，也幫過他一次。”
林母遲疑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道：“陌兒，你……喜歡顧師兄？”
林陌神情一怔。
“陌兒，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愛慕顧師兄？”林母嚴肅地盯著林陌。
“娘，你胡說什麼呢！我才沒有！”林陌急忙否認。
林母卻道：“娘知道你害羞，但是你也不能騙娘啊。你喜歡顧師兄也沒什麼不對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娘就怕你陷進去，傷害到自己。”
林陌嘴角抽搐。
他看向林母，問道：“娘，你確定你不是在逗我玩？”
林母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娘知道，你從小長在林家，受盡寵愛，哪怕你的父親不在了，但你依然衣食無憂。可是，娘也希望你過得更幸福。你若喜歡顧師兄，娘也不攔著你，只是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嗎？”
林陌怔了半晌。
他忽而意識到，林母之所以勸他和顧玄淵交往，其中未必沒有擔心他受傷的緣故。
她疼愛他，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只求保護好他這個唯一的兒子。
林陌心裡湧出難以抑制的感激之情，連忙抓住林母的手，誠懇地承諾：“娘，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
林母慈祥地摸了摸林陌的頭，說道：“快趁熱吃飯吧。”
“哎。”林陌應聲，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入口中。
……
夜深了。
林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他看著屋頂發呆。
過了很久，他坐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清涼微風吹拂而來，令他感到神清氣爽。
林陌望著漆黑的天空。
今晚沒有星辰月亮，只有漫天烏雲。
他輕笑了一聲，伸手從懷裡掏出了那顆石頭。
那是一塊紅色的晶瑩寶石，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散發出瑰麗奪目的流彩。
林陌低下頭，仔細觀察那枚奇異的石頭，然後抬頭看向遠方，似乎能看見遙遠的未來和希望。
“也許……”林陌喃喃自語，“我可以改變這一切。”
這一瞬間，他彷彿回到了幾千年前，他站在高山的最頂端俯瞰大地，眼前浮現的全部都是繁華與鼎盛。
他看得見無數璀璨閃耀的光芒在天際交織，就像一張鋪滿天際的燦爛錦繡，絢麗多姿。
而如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意外和紛爭，他也許會更加幸福，因為……
林陌突然想起一句話：
【愛，就像一場冒險。】
林陌收斂思緒，把目光投注在掌心的石頭上，然後緩緩將它握緊。
……
次日早晨，林陌醒來。
他洗漱完畢，走出房門時，發現客廳裡已經沒有了林父和林母的蹤跡，唯獨留了兩封信件給林陌。
林陌拿起其中一封信讀完。
他嘴角揚起了淡漠疏離的弧度。
看來，林父林母已經準備好接受這個殘酷真實的現實了。
林陌隨意地把紙條揉成團扔掉，然後走到桌旁，倒了杯水喝。
這時，門被敲響了。
一個少女怯懦的聲音傳來：“林陌哥哥？我可以進來嗎？”
林陌放下茶杯，淡淡地問道：“什麼事？”
少女說道：“我聽爹說你昨天晚上又失眠了，所以特別擔心你……我煮了點綠豆粥，想端給你喝……”她的聲音愈發小了，帶著一絲害怕，還有幾分討好的味道。
林陌冷漠地拒絕道：“不必了。”
“林陌哥哥！”門外頓時傳來林瑤焦急的喊聲。
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門板被猛地踹開了。
“林陌哥哥！”林瑤衝進房間，直奔著林陌撲過去。
然後，在距離林陌僅剩一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此刻，林瑤的眼眶通紅，淚水止不住地往下落，但仍咬著牙忍著沒哭出聲來。
林陌皺眉：“你怎麼知道我住哪？”
林瑤抽噎著答道：“爹和娘告訴我的……我擔心你，所以……”她抬眸，含淚的雙眼充滿期待地看著林陌，說道，“你……原諒我好不好？”
林陌沉默地看著林瑤。
林瑤的雙手絞著裙襬，低垂著眼睛，小聲地請求道：“林陌哥哥，你別生氣了好嗎？我錯了。”
林陌看著林瑤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中莫名產生了一股憐憫。
雖然他並不喜歡林瑤的行徑，但是，既然這個小姑娘都親自登門認錯了，他再跟一個孩子計較顯得太沒有氣量。
於是，林陌抿唇，淡淡地點了點頭。
他轉移視線，看向牆邊的箱籠，說：“你幫我整理一下東西，等會兒我們搬家。”
林瑤聞言愣了下，立即驚訝地抬頭看著林陌，說：“啊？搬家？搬去哪裡？”
“當然是新家，難不成還留在這種破地方住嗎？”
林陌毫不客氣地嘲諷。
林瑤的臉頰漲紅，卻不敢跟林陌對罵，只得低下頭委屈地說：“哦。”
林陌瞥了林瑤一眼，便走到另外一個箱籠前，打算繼續整理他的衣服鞋襪。
這時候，林瑤偷偷瞧了林陌一眼。
她咬著嘴唇，猶豫半晌，才鼓足勇氣，朝著林陌跑去。
“林陌哥哥……”她叫了林陌一聲，然後飛撲上去抱住他的腰。
林陌猝不及防被林瑤抱了個滿懷，他下意識伸手摟住林瑤的纖腰，蹙眉說道：“別鬧，鬆手。”
“不！”林瑤抱緊他，用軟糯嬌俏的嗓音撒嬌道，“我要永遠陪著林陌哥哥……”
林陌挑了下眉梢：“誰要跟你玩‘永遠’？趕緊鬆開。”
“不！”林瑤搖頭，堅持道，“除非你答應帶上我！”
她知道林陌肯定會嫌棄她的拖油瓶，所以，林瑤乾脆使出殺手鐧。
果然，林陌臉色變了變，說道：“我為什麼要帶你？”
“我長大後會賺錢養家呀！”林瑤睜大明媚漂亮的眼睛，理直氣壯地說，“林陌哥哥你放心，等我長大了，我保證你的每一天都會過得很幸福！”
林陌冷冷地盯著她：“我看，是你爹孃需要你養家吧？”
“呃……”林瑤眨巴眨巴眼睛，說道，“他們不用養老婆孩子啊！”
林陌哼了一聲，冷冰冰地說：“你爹媽不用養老婆孩子，所以你就可以賴在我家白吃白喝了？我可不欠你們任何東西，也不稀罕你給我當妹妹。”
“我、我……”林瑤一陣結舌，說不出話來。
林陌看她一眼，冷漠道：“好了，鬆手。”
“你……”林瑤還想再耍賴皮，但是她又拉不下這個臉，只得乖乖鬆開手。
林陌走到衣櫃旁邊，開啟衣櫃，開始整理行李箱。
林瑤站在他背後，咬著下唇，欲言又止。
片刻後，林陌把行李箱關上，提在手裡，對林瑤說道：“我先去廚房吃早飯，等會兒再出門。你也趕緊去吃吧。”
他丟下這番話，便走向餐廳。
林瑤追上來攔住他，小聲地哀求道：“林陌哥哥，你……能不能把你的卡號告訴我，我把錢給你送過來？”
林陌冷冷說：“不用。”
他說完這三個字，便繞開林瑤離開。
林瑤看著林陌漸行漸遠的背影，眼底閃爍著怨恨。
她狠狠地跺了一腳：“哼！不識好歹！”
林瑤氣呼呼地扭頭走了。
……
吃過早飯後，林瑤找到林夫人，跟林夫人說了剛才的遭遇。
“什麼？林陌竟然要把我們家賣掉？”林夫人震驚極了。
林瑤憤怒地說道：“是啊！媽，我覺得，林陌肯定是受人指使的！”
“誰？”
“不知道。”林瑤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說，“不管他了，媽，我們快去買菜吧，今天做一桌好吃的，好好安慰一下林陌。”
“嗯。”
於是，母女倆匆忙出門去買菜了。
……
林陌坐在沙發上休息，看見林夫人拎著菜籃子出門，便開口問道：“媽，您去菜市場嗎？”
林夫人點了點頭，溫柔地笑道：“是啊，今天中午我做飯，你想吃什麼？”
林陌想了一下，說：“您做什麼我吃什麼，無所謂。”
“好嘞。”
林夫人笑吟吟地出了門，林瑤則留下來照顧林陌。
這時，門鈴忽然響了。
林瑤走去開門，見到一位穿著樸素的婦女站在門外。
婦女笑呵呵地說：“你們家林陌呢？”
林瑤疑惑地打量了她幾眼，問道：“請問您找我哥哥幹嘛？”
婦女從兜裡掏出幾張鈔票遞給林瑤：“這些夠嗎？不夠的話，我可以給你五百塊。”
“哇，好多！”林瑤兩眼放光地望著那幾張鈔票，激動地吞嚥了下口水，隨後，她搖搖頭，說道，“謝謝您，這些已經夠了。”
婦女將鈔票塞入林瑤的掌心，叮囑道：“記住，千萬不能拿錢砸到別人，要靠自己的努力爭取到錢財才是王道！”
林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嗯，我記住了。”
婦女微笑道：“你哥哥最近身體怎麼樣？”
“挺好的。”林瑤如實說道，“他前兩天還說，想買輛腳踏車騎著玩呢。”
“是嗎？”婦女露出欣喜之色，說，“我家剛好有輛二手貨車，要是他喜歡，我就讓人送給他玩。”
“真的嗎？”林瑤高興極了，“那真是太感謝阿姨了。”
婦女拍拍林瑤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傻丫頭，我們可是一家人，你就別說這些客套話啦。”
說完，她又問了句：“對了，他人呢？”
林瑤說道：“他正在樓上換衣服呢。”
婦女點點頭，表示知曉了，而後便準備離開。
林瑤想起什麼似的，突然說道：“阿姨，我昨晚忘記跟您說了。林陌哥哥今天下午要搬家，您不用給他送飯了。”
婦女聞言頓了頓，皺眉問道：“為什麼？”
林瑤解釋道：“我聽說……林陌哥哥在城北租了間房子，他打算搬過去跟同學一起住。”
婦女神色複雜地嘆了一聲氣。
“唉……”
……
下午，林陌收拾好了行李。
他把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和日常用品裝進旅行箱，又將林夫人準備的菜裝好。
等他收拾妥當了，林瑤才姍姍來遲。
“嫂子！”林瑤笑盈盈地喊道，她挽著林陌的胳膊，“走吧。”
“嗯。”林陌淡淡地應了一聲。
林瑤親暱地挎著他的胳膊，走下臺階。
“哥哥，你今天真帥！”
林陌沒搭腔。
林瑤便轉移話題道：“哥，等會兒你幫爸爸把菜提回去，好不好？”
“你想提？”林陌斜睨她一眼。
“對啊，”林瑤笑眯眯地說道，“我想吃爸媽做的菜了……”
“那行，我替你提吧。”林陌說道。
“好呀！謝謝哥哥。”林瑤開心地笑了起來。
兄妹倆走下樓梯，正要往外走。
忽然，一名年輕女子衝上來，擋住他們的路，並大聲嚷嚷起來：“哎喲喂！哪個殺千刀的偷走了我的包？！”
林瑤和林陌被嚇了一跳，林瑤連忙躲在林陌身後。
林陌抬眸朝前方的女子看去，這才注意到原來這名女子不僅年紀很大，而且身材臃腫，像極了懷孕四五個月的婦女。
林陌皺起眉頭。
年輕女子環視四周，見到圍觀者越來越多，便氣急敗壞地吼道：“都看啥看？滾！滾滾滾！”
眾人紛紛避退，不敢惹惱她。
年輕女子罵咧咧道：“一群廢物！連件破包都看不住，活該你們餓死街頭！”
說完，她又兇惡地瞪向林陌：“都怪你！都是因為你這個掃把星，害得老孃賠了一筆錢，老孃跟你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