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王綰
然而御史副丞，已是了不得的大官了。
因為御史丞本就是御史大夫的\u0008副手，御史大夫則是秩比兩千石的大員，位列三公之一，甚至可以稱之為左丞相。
御史副丞也就比御史大夫低了兩級，可也秩比一千兩百石，權力雖然不能獨當一面，可待遇也追平九卿，可謂是位高權重。
當然，至於能夠抓住多少權力，最主要是看秦王給予怎麼樣的信任，如果只是普通權臣，權力範疇也就只在本職之內，可要是被秦王所重視，給予重任，哪怕只是掛名上卿，卻也能擔當丞相才能行使的權力。
就如李斯，他至今也不過廷尉，可實際上從昌平君到王翦，都不敢只把他當成一個只掌管律法的廷尉，國家大事，都繞不開他這一關。
“御史副丞……是做什麼的？”
蘇慶硬著頭皮問了一句。
“嘿……”
聞言，
嬴政又冷冷笑了一聲。
他就知道，別看蘇慶對政事、經濟有許多別出心裁的看法，可落到實處，還是有所欠缺。
“自是糾察百官之責。”
“原來如此……”
蘇慶恍然。
這不就是後來“風聞奏事”的御史們，沒想到名字都沒變化。
然而……
蘇慶對那些封建社會的御史深痛惡絕。
那些自詡清流的傢伙，結夥營私，打擊政敵倒是有一手，但是讓他們真乾點什麼事情，翻遍歷史，都看不到多少正面的東西。
不過……既然他管這一塊，倒是可以好好地改造這些傢伙，免得從一開始就走錯路。
從這個時代開始，把御史監打造成公檢法，是個不錯的思路。
“你去找王綰交接吧。他對你印象不錯……”
秦王揮了揮手。
“那外面傳聞之事……”
蘇慶有些糾結。
他還被外面流傳的謠傳傷腦筋呢，可秦王似乎已經把此事忘得乾淨了。
“讓它傳……”
嬴政倒是看得開，冷笑一聲：“這不正是你期待的麼？”
“呃……沒有，真沒有！”
蘇慶矢口否認。
天地良心，他當時就是順著分封制和郡縣制在天下推廣時可能出現的問題，順嘴提了一下作為過渡方案的“郡國並行”，真不是想趁機造勢，下一盤大棋。
畢竟，強推一種秦王不喜歡的制度，實際上是選了秦王當對手，蘇慶可不覺得，自己能夠跟這個千古一帝掰手腕。
他最多是在旁邊給點建議，讓嬴政自己去思考，用他自己的智慧去選擇最佳做法。
而蘇慶也仍舊相信，嬴政最終可能還是會選擇更加便捷的郡縣制。
對嬴政來說，他一輩子都是個勝利者，自然也相信，他規劃出來的制度完美無瑕，哪怕是硬拗，也得把全天下人拗到他設定的框架裡去。
“去吧！”
嬴政一臉嫌棄地揮手。
蘇慶只得訕訕離開。
“回來……”
沒走出殿門，他便聽到嬴政的呼喚：“把這個帶上，去御史臺！”
那是一封帛書，上面蓋著秦王的大印，是他從太子舍人，升為御史副丞的詔書。
看到詔書，蘇慶才意識到，秦王讓他當御史副丞，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奴婢帶您去御史臺……”
一名宦官很識相地走過來，引著一臉茫然的蘇慶。
“大王……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
蘇慶反而真的糊塗了。
當上御史副丞，也就意味著，他從此進入了秦國的核心圈子。
成了這個龐然帝國決策圈的人物。
“就這麼稀裡糊塗的……”
腦子暈乎乎一陣之後，開始反推嬴政的心思。
展開詔書，辨認了墨跡之後，他便確定，詔書應該是早上的時候寫成的，大印上的硃砂印泥，甚至還有一點潤意。
也就是說，大王是在早上時候，最終下定了決心。
“應該是昨晚想了一夜，最終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蘇慶微微點頭，隨即整個人愕然了一下。
“郡國並行……”
他在課堂上所說的話，大王是真的聽進去了。
甚至還認為，他的想法是有可行性的！
將他從太子舍人提拔到御史副丞，便是表明了他的態度，他是支援這種說法的。
“而且……”
蘇慶仔細回憶了姚賈的話。
洩露訊息的，基本是宮人。
那意味著，很可能是大王主動洩密。
一些不明就裡，跟外界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宮人於是上了勾，然後把訊息散佈了出去。
而他們完成了使命之後，也被大秦順便清除，拔掉了身邊的釘子。
“真是……”
恍惚之間，蘇慶來到了御史臺衙門。
宦官通稟了來意之後，很快，一個一身白衣，儒冠，鬍子、頭髮花白的老人，率著從官出來。
“見過相邦。”
經過宦官的低聲提醒，他知道來者正是王綰。
王綰看上去已有六十多歲，可還算精神抖擻，看到蘇慶，便笑吟吟地拉著蘇慶的手：“蘇副丞，果然年輕有為！”
“相邦謬讚了。”
蘇慶謙虛回應。
相邦便是丞相的意思，這還是從秦武王設立丞相以來，便以相國、相邦為名，副丞相則以御史大夫充當，稱呼也很隨意，喜歡叫丞相的叫丞相，相國的相國，相邦的相邦。
王綰語氣隨和，不緊不慢地說道：“哈哈……老夫可不是謬讚，昨夜大王召老夫議事，可是對慶之讚不絕口，適逢其時，大王命我辭去副丞一職，可副丞之位也不可空缺，老夫便舉薦你接了老夫的位置。”
“原來是老大人舉薦之功！”
蘇慶連忙拱手。
心裡也算是明白，自己為何會一下子成為了御史副丞的經過了。
“是大王慧眼識人，老夫可不敢居功吶！請坐……奉茶！”
王綰倒是沒有往自己臉上貼金。
蘇慶也聽得明白，是秦王暗示王綰，就任丞相的同時，舉薦蘇慶頂替他的位置。
這樣一來，蘇慶的晉升就不會顯得過於唐突，形象轉變成佞臣層次，依靠秦王的寵幸才得以高位。
有一位丞相的推薦，那蘇慶得到如此高位，質疑聲自然會小很多。
當然，王綰也樂於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