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蘇慶的見解
蘇慶對太子丹的印象並不好。
姬丹刺殺嬴政,除了感覺秦國是巨大威脅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在秦國作為人質的時候,受到了嬴政的冷落。
兩人小時候都是在趙國當過人質的,所以蘇慶覺得,嬴政跟姬丹是有一些患難與共的交情。
只是入秦的待遇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甚至姬丹還受到羞辱,於是逃回了燕國,開始謀劃刺殺嬴政。
一國儲君,竟然寄望於刺殺了嬴政,便覺得可以阻止秦軍伐燕,這種想法未免過於幼稚。
而謀劃刺殺嬴政的過程,姬丹的表現也十分令蘇慶反感。
先是尋求太傅鞠武的幫助,而鞠武表示這樣的大事,怎麼可能說幹就幹,得讓他用點時間想想辦法。
沒過多久,秦國叛將樊於期逃到了燕國,被姬丹所收留。
樊於期本是公子成嶠的部屬,成嶠伐趙的時候不過十七歲,作為他的重要將領,實際上領軍的便是樊於期。
樊於期追隨成嶠造反,成嶠兵敗自殺,樊於期便逃亡,在山東各國間流竄。
期間,樊於期的家族被株連,他本人也長期被秦國通緝。
實際上,成嶠造反,很可能就是聽了樊於期的遊說,懷疑起自家兄長的血脈問題。
所以秦王才對樊於期深恨痛絕。
不然也不會殺了他全族一千多人。
秦王在這階段,手段還算溫和,樊於期能夠被滅族,必然觸碰到了真正的逆鱗。
見姬丹收留了樊於期,鞠武嚇得魂飛魄散。這大佬被秦國用千金黃金通緝,要是被秦王得知跑到了燕國,燕國還不遭到滅頂之災?
於是向姬丹建言,把樊於期送到匈奴去當使者,藉此聯合匈奴、三晉、齊楚,一起對抗秦國。
姬丹卻覺得,鞠武的謀劃,曠日持久,他內心急躁,根本等不了那麼長時間,只想趕緊弄死嬴政!
鞠武無奈之下,只得給他推薦一個遊俠:田光。
姬丹收買人心也很有一套,田光來見他的時候,他跪在地上,膝行迎接,還把田光的位置擦了乾淨。
田光雖一世豪俠,卻沒見過這等陣勢,著實被姬丹的禮賢下士之舉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此時田廣已年老氣衰,沒有力量為姬丹謀秦,便推薦了好友荊軻。
隨後姬丹又擔心田光洩密,反覆叮囑,最終田光自殺,表示自己是個死人,不會再洩露姬丹的秘密。
姬丹哭哭啼啼的,招募了荊軻,給了上卿的待遇,送金銀美女,荊軻也安然享受。
姬丹又整天催促荊軻上路,最終荊軻也提出了條件,要帶走秦國叛將樊於期的腦袋。
姬丹又哭哭啼啼,表示不能這樣做。
荊軻便主動找到了樊於期,說服了對方自殺,拿到了樊於期的腦袋,入秦刺殺嬴政。整個過程,姬丹是得了好名聲,壞事全都是旁人幹了。
然而這點小聰明並沒有什麼用。
\u0008荊軻刺秦只激怒了嬴政,最終燕王喜被王賁和李信追到了燕山以北,依靠著遼東之地苟延殘喘,為了平息秦王的怒火,燕王喜也一咬牙,將姬丹殺了,腦袋送到了咸陽,這一場鬧劇,便暫時按了暫停鍵。
蘇慶有的放矢,將自己的想法全盤說出,讓狗屠沉默許久。
許久之後,狗屠才艱難說道:“士為知己者死……這沒什麼好遺憾的。”
“錯了。”蘇慶冷冷說道:“狗先生既然與荊軻相識,敢問先生,荊軻只有死士之能麼?”
狗屠連連搖頭。
荊軻雖然是遊俠身份,可與那些只會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遊俠不一樣。
荊軻喜歡讀書,有理想抱負。
只是他出身低微,遊說於諸侯間,不得重視。
當然,這也跟荊軻的才能有一定關係,在眾多遊說者裡,他的口才未必能發揮出應有光彩,所以才會被當成一名死士看待。
姬丹對荊軻的定位也是死士。
高官厚祿,美味佳餚,美人醇酒伺候著,不過是用來換取荊軻性命的賣命錢罷了。
對荊軻來說,這筆買賣到底劃不划算,無從得知,可從蘇慶的角度看,肯定是鉅虧的。
“如今秦國國力如日中天,勢不可當,不是少了秦王就會打斷一統天下大勢的,姬丹之舉所圖不過是洩私憤,於家國無益,所行種種,著實是加速了燕國滅亡,如今燕國只剩遼東之地,燕山以南的舊土,盡歸大秦,此姬丹之罪。”
蘇慶不忘給太子丹蓋棺論定。
當然,他這番話肯定夾帶了個人私貨的,目的是透過踩姬丹來抬高秦國,最終否認姬丹的一切,將荊軻的悲劇的根源,安回到太子丹身上。只是這也算不上汙衊太子丹了,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天下歸秦,已成定局。”
蘇慶頓了頓,繼續說道:“天下自周天子分封以來,戰亂不休,至今已有八百載!周初有八百諸侯,至今還有幾個?只有天下一統,蒼生百姓,才能有免於戰亂,可以過上安生的日子,諸侯戰亂數百年,人心思定,也必須安定。”
“秦國是應運而生,順乎天命,我們必須要看清楚天下大勢,不能逆勢而行,應順其自然,在這數百年未有的局勢中有所作為,才不負心中所學,生平之志!”
“不錯!大丈夫當有此志也!”
夏無傷連連點頭,對蘇慶這一番話充滿了讚賞。
“這是蘇舍人入秦為官的原因嗎?”
張良若有所思。
“我本就是秦人。”
蘇慶笑答著。
既然給自己編織了學派背景,蘇慶只能一直堅持這個說法。
“為大秦一統,飲勝!”
多喝了幾杯的夏無傷,被蘇慶說的一番話說得熱血沸騰,舉起了酒碗。
蘇慶看了夏無傷一眼,心裡連連搖頭。
他的話是衝著張良、狗屠去的。
倒是把夏無傷給整激動了。
看樣子,這傢伙是真的不知身邊兩人的危險。
“可能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蘇慶在心裡直嘆氣。
張良、狗屠若有所思,兩人眼神複雜,舉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