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反賊在我家
原來是衝著造紙術來的！
蘇慶一聽，心中便暗樂了。
他之前便有擔心自己的造紙術會被覬覦，所以才會上書秦王，把造紙術獻給少府。
果不其然，馬上就有人跳出來了！
只是讓蘇慶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來找他談此事的，竟然是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樂府令夏無傷。
“或許只是一個試探，說不定後面還藏著什麼大人物。”
大人物不一定是朝堂中的達官貴人，也可能是外戚，也可能是先王的公子，有著秦國王室血統，卻沒有戰功，只能憑藉王族產業供養的貴人們。
這些人看上去沒什麼能耐，也沒有多少成事的能力。可他們的影響力，或許成事不足，敗事卻是有餘的。
“樂府令來遲了。”
蘇慶笑著嘆息一聲：“日前我上疏大王，將造紙之法獻給朝廷，大王已經允諾，派遣少府官員前來接收此法，今後此物歸屬，是少府的。”
“啊這……”
聞言，夏無傷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張子良和狗屠也是震驚地看了蘇慶一眼。
三人來拜訪蘇慶之前，已經透過渠道，得到了幾張宣紙。
尤其是那個張子良，得到此物之後，便極力遊說夏無傷，說此物一年至少能獲利萬金，若有機會，一定要得到造紙之法，哪怕蘇慶不願出售，也要說服蘇慶，與他們合作，一起做紙張的售賣生意。
只是一頓商量之後，三人都覺得，蘇慶不可能會售賣造紙之法，便退而求其次，用他們的人脈和關係作為誘餌，達成與蘇慶的合作。
夏無傷被張子良說動，便匆匆忙忙前來拜訪蘇慶。
只是還是慢了一步。
“每年獲利萬金之利，蘇舍人難道就不動心嗎？”
張子良用力地眨了眨眼，緩和了情緒，輕鬆問蘇慶。
蘇慶笑吟吟說道：“金錢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心裡卻想著，大王可是許諾了我兩成利潤，這不比跟你們合作強太多了？
夏無傷的渠道再強，難道還能比秦國官府更強？
等大秦一統天下，從中央朝廷到地方官府，便是紙張最大的使用者。
少府的造紙工坊，將來要是能夠滿足得了這部分消耗，就已經非常了不起。
“蘇舍人好胸懷。”
狗屠認真打量蘇慶：“揮金如土，有俠士之風。”
“並不是這樣。”
蘇慶應了一聲：“大家都看得出來，紙張是好東西，一旦此物推行天下，書寫便不會成為障礙，能夠學習文字的人就會增多，文風蔚然，必然能使我秦國更加強大。”
“的確如此！”
夏無傷讚歎一聲，聲音裡雖有遺憾，卻也知道，蘇慶的做法的確對秦國有利。
只是他沒看到，身邊的兩個客人，臉色都快黑了。
“不知子良兄是哪裡人，苟圖先生來自何處？”
蘇慶也展開話題。
“韓人，不過……現在沒韓國了。”
張子良自嘲一笑。
“在下是燕人，出身卑賤，無名無姓。本是市井裡賣狗肉的，旁人便稱我為狗屠。”
“原來如此……”
他還以為對方姓苟，名圖。
誤會了，誤會了。
蘇慶笑了笑，然後笑容漸漸凝固了。
“狗屠？！”
臥槽！
蘇慶瞥了一眼狗屠放在一旁的築，一下子感覺呼吸出來的氣息都帶著炙熱。
荊軻的好友，有兩位。
一位叫高漸離，擅長擊築。
另外一名，便叫狗屠。
三人在燕國市井之上，經常一起喝酒唱歌。
荊軻刺秦失敗後，狗屠不知所蹤，而高漸離卻還是有出場機會的，滅六國之後，被始皇帝發現之後，賞識他的才能，用馬尿燻瞎了他的眼睛，讓他當了宮廷樂師。
然後高漸離往築裡裝鉛，掄著這玩意砸嬴政!
可以說，高漸離的行為，嚴重傷害了嬴政對山東六國人民的感情。從此之後，凡是山東六國之人，都不讓其近身。
“這個是狗屠……他也是玩築的高手……這傢伙會不會一言不合，拿築往我頭上砸？這個張子良……不會就是張良吧？！”
一定是！
蘇慶給了蘇章一個眼色。
家裡來反賊啦！
趕緊召集護衛！
蘇章卻笑著點頭，拱手倒退而走。
——主人跟客人聊得不錯啊，都讓安排酒菜了！
他趕緊去張羅。
相處一段時日，蘇章可是清楚，並不是什麼人來拜訪，主人願意下廚的。
大王，蒙毅，以及原主人趙高，才有這樣的待遇。
這才正常，庖廚本就是主人該乾的活，只有大王駕臨，主人做此舉才不會太掉身份，這些普通訪客，有專門的廚子招待就不錯了。
更不必說，現在莊園裡的廚子，是原先服侍王后的，廚藝也差不到哪裡去。
“大丈夫不問出身。”
蘇慶面容不改，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又不是牛羊種馬，豈能因血統決高低貴賤？\u001c
“說得好！”
狗屠聞言，一拍案桌，大聲叫好。
張子良卻不以為然，微微一笑。
張家可是世代在韓國為相，韓國雖小，可張氏可是數百年鐘鳴鼎食之家，自然覺得血脈也很重要。
“吾昔日有幾名好友，經常也會說類似之語，可惜，可惜……”
狗屠唏噓一聲。
蘇慶心一沉。
差點就想問那麼一句，你那幾位好友，可是一位叫荊軻，一位叫高漸離？
他看了夏無傷一眼，心裡暗暗納悶。
夏家從夏太后來秦國，已超過五十年，而夏家在韓國，也是寂寂無名之輩，夏太后本是陪嫁的滕妾，恰好懷了王子，才漸漸有點地位，夏家發展也是平庸，張良怎麼看得上他們，是怎麼搭上線的？
蘇慶是真的想不明白。
尤其是公子成嶠的勢力被誅滅之後，韓國派系的勢力，基本在秦國國內一掃而空。
“只能說張良實在厲害了……”
蘇慶心中暗自心驚。
他很清楚自己會有一日，可能會見到劉邦、項羽、張良韓信這些風雲人物，可沒想到的是，這一日竟然來得如此之早。
他甚至都沒能給自己做一套心理建設。
“主人，酒宴已設好，可以請客人吃席了。”
蘇章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