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聲
蘇慶是親自下廚，給蒙毅做了一頓之前吃過的飯菜。
不過這一次，他還多燉了一鍋沒有羶味的羊肉當主菜，做了一隻白斬雞，雞湯泡鍋盔當主食。
最後拿上一瓶原來用裝生理鹽水的玻璃瓶裝好的白酒——白酒是他剛蒸餾出來的，清澈醇香，本就喜歡小酌兩杯的蒙毅，聞到酒香的味道，眼睛一亮。
蘇慶最近給王宮裡送了幾壇酒，大王也賜給了他一小瓶，讓他感受到了酒水的淳厚。
“這酒……比之前大王賞賜的還勁道！”
抿了一小杯，蒙毅便讚歎起來。
“這是自然的……”
蘇慶笑了笑。
新釀的酒水，可不是市面上收來的烈酒蒸餾提高濃度的酒水，他可是用心釀造的，應該有五十多的酒精度數，蒙毅之前，肯定沒喝過這麼烈的酒水。
而在這個基礎之上，反覆蒸餾之後，蘇慶也得到了合格的酒精。
今日招待蒙毅，除了刻意跟蒙毅修補關係，還有一點便是借蒙毅之口，幫他帶個訊息回報秦王。
用酒精清洗傷口，是有防毒消炎的效果的，前線大戰即將開始，大規模運用酒精，將會減少傷兵的痛苦，甚至能夠大量減少因炎症的死亡和傷殘。
而酒精只是第一步。
實際上，他還在王后所賜予的豐苑裡建了一個作坊。
作坊是用來培養青黴素的。
他挑了一些心細的女僕人，幫他發酵青黴菌，然後再自己採集起來，萃取其中的青黴素。
當然，青黴素的出產十分低下，可蘇慶卻是清楚，這種救命藥，哪怕出產再低，他也要堅持生產。
畢竟他穿越帶過來的抗生素，就只有幾盒，而蘇慶打定主意，絕不會輕易動容這些珍貴的藥物，要是需要用得上抗生素的時候，就用自己能夠生產的青黴素代替。
原因很簡單，蘇慶看過一些歷史學家的著作，有些專家認為，嬴政是死於肺結核病。
在這個時代，肺結核是絕症。
抗生素是治療肺結核對症藥物，尤其那幾盒對症的抗生素，蘇慶用盡一切辦法將其儲存，爭取讓這玩意放個十年八年都還能發揮作用。
蘇慶可不希望秦王如歷史上那般短命，才五十一歲就死去，留下偌大的帝國，迅速滅亡。
要是嬴政能活個七八十歲，劉邦項羽之流，根本沒有發揮才能的機會。
在祖龍在世的時候，英雄豪傑都只能俯首稱臣，不敢放肆。
退一步來說，就算對症的抗生素沒有效果，用青黴素替代治療，效果雖然差一些，可這時代的人，抗生素耐藥性也沒那麼強，配合其他的一些方法，也一樣可以把人治好。
秦王可不知道他為了秦國，為了秦王可是操碎了心。
“這酒水多蒸餾幾次，便可得到更烈的酒水，用來清洗傷口，減少化膿導致的熱病，調理得當，傷口癒合也更快。”
“當真？”
蒙毅端著酒杯手臂，彷彿凝固了一般，盯著蘇慶，呼吸都有些紊亂。
他可是太清楚蘇慶這句話的價值！
蒙氏從齊入秦，世代為武將，家族中的子弟、部曲，追隨族長長期奮戰在戰場的第一線，因受傷化膿而死、傷殘的不計其數。
如今家族之中，還供養著許多傷口化膿致殘的老兵，他們為蒙氏一族的榮耀付出了代價，自然也得由蒙氏來供養他們的晚年。
然而……如果有一種辦法可以減少他們致殘、致死的可能，這樣的辦法，價值萬金！
放在戰場上，更是價值無量！
“自然。”
蘇慶輕鬆一句。
蒙毅重重地撥出一口酒氣，不解說道：“既然由此良方，何不上表大王，大王必有重賞！”
蘇慶淡淡笑道：“所以請上卿代為奏報啊。此外，我還備了幾壇烈酒，上卿回去的時候，將其帶回去，我知道蒙氏在軍前有不少子弟效命，將來也許能用得上。”
蒙毅卻是放下了酒杯，凝視了蘇慶片刻，說道：“子云，可是有事……需要我幫忙的？”
“上卿……”
“叫我蒙毅即可。”
蒙毅不傻。
實際上，他十分聰敏。
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便是上卿——秦國可沒有蔭封子弟的習慣，沒有能力，想封爵封官，那是難以上天的事！
李斯為秦王出謀劃策這麼多年，也不過混了個上卿，同時兼領廷尉之職。
蘇慶明明可以自己做的事，卻要請他代為轉告，這是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還給他送上幾壇烈酒，明確表示是送給蒙氏在前線作戰的弟子所用，這是明顯的示好。
這是能救命用的東西，情分大著去了。
所以蒙毅也不得不懷疑，蘇慶有求於他，而且要求還不小。
他生性謹慎，對這種事情十分戒備。
“豈有他想。”
蘇慶搖頭說道：“我敬蒙氏數代為大秦流血流汗，區區幾壇酒水，只是心意罷了。”
“再者……”
蘇慶低聲苦笑：“因趙令官對我多有厚待，上卿視我與其為同路之人，其實不必如此。我是有自己的志向的。”
說到這裡，蘇慶也是嘆氣不已。
講真，趙高對他真不錯。
不過是給他打了幾針狂犬疫苗，送車送房，還送許多僕人，遇到李斯對他的刁難，也直接站出來為他撐腰，讓李斯直接碰了幾次壁，不敢輕易造次。
如果不是知道趙高的事蹟，這樣的大腿，他是抱住不放的。畢竟遇到事，這樣的大佬真的會出頭，敢打敢殺。
可是……遺臭萬年這種帽子，蘇慶更不想戴。
他覺得自己沒有改變趙高的能力，那疏遠趙高，就成了必要的舉動。
至少在趙高和蒙毅之間，他需要達到平衡。
至於徹底得罪趙高，蘇慶還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除非有能力一下子把趙高摁死，否則他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事，很難。
歷史上就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據說趙高犯了死罪，蒙毅作為執法者，判了趙高死罪。
可嬴政卻赦免了趙高的罪行，而且趙高依舊得寵，並且從此嫉恨上整個蒙氏，最終導致了蒙氏的滅亡。
“嗯……”
聽了蘇慶這番話，蒙毅端起酒杯，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