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厭倦
“走，去長生門。”
聽到翟清秋的話，姚鴻總算回過神來，良久才仍懷著一絲希望問道：
“師尊，不探查一下那個妖婦是否殞命嗎？”
“不用！”
翟清秋自信回答不用，隨後補充道：
“已無生命跡象，且靈魂已經湮滅，已經確定身隕。”
聞言，姚鴻心中一沉。有些口乾舌燥，他不相信顏悅會就此湮滅，因為他記得顏悅說過，只要系統不毀，她就不滅。
且系統也未出現任何提示，但他還是忍不住擔憂。
但姚鴻不敢反駁，也不敢流露出對婦人半分關切，生怕翟清秋髮現端倪。
是以，只能悶聲在前頭帶路。
此刻二哈已經從翟清秋懷中下來，變作平常大小，御空與姚鴻並駕齊驅。
見姚鴻心情低落，用腦袋在姚鴻褲腳蹭了蹭，示意姚鴻騎乘，讓它載他們飛行。
不過姚鴻此刻心中不斷呼喚顏悅，是以心神完全沉浸其中，哪裡顧得上回應二哈。
此刻他眼神空洞，魂不守舍，呆呆往前飛行。
翟清秋皺了皺眉，又探查了一番姚鴻，發現氣血如常，並未受傷。於是有些疑惑開口：
“姚鴻。”
可是姚鴻並未回應，依然眼神空洞，如行屍走肉。
“姚鴻？”
翟清秋又加重了聲音喊道。
“啊？啊！”
姚鴻聽到翟清秋叫他，總算回過神來，一臉迷茫。
翟清秋萬古不化冰山一樣寒冷的美麗面龐上，終於浮現出關切，俏眉一凝：
“可是哪裡受傷？”
“稟師尊，未曾。”
姚鴻如實回答。
聽到姚鴻的話，翟清秋心中稍安，可是見姚鴻依然魂不守舍，還是有些關切，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於是只是眼神溫柔看著姚鴻，靜待姚鴻自己開口。
看到翟清秋關切眼神，姚鴻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沉浸心神呼喚顏悅，導致自己魂不守舍，所以讓翟清秋有些擔心。
不由心中一暖，不過心情還是有些沉重：
“師尊，唐寧師姐隕落了。”
此前由於急著奔逃，帶離林景安出得皇城。之後又被婦人擒獲，然後強行雙修。
所以唐寧身隕之時，雖也有些悲痛，但心神已經全然顧不上。
此刻一切塵埃落定，所有人都脫險。本是提起唐寧之事，搪塞自己魂不守舍。
可是當真提起唐寧之後，又真的心痛萬分，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覺得心中一口鬱氣堆積，萬分難受。鬱結於心，胸口如被刀片慢慢切割，他不由張大了嘴巴呼吸新鮮空氣。
可是並沒有好受半分，反而眼眶一熱，眼淚滾滾流下。
唐寧！
姚鴻突然想起初識唐寧的樣子。
自己與閔月一眾人，剛剛被林景安帶入問天院修行。
還未安定，因為爭風吃醋，閔月便被刁蠻的唐寧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所以，當時對她的印象是，刁蠻、刻薄、蠻不講理。只會爭風吃醋，胸大無腦。
可是隨著自己給她洗腦，讓她用心修行，用自身涵養去吸引林景安，被唐寧奉為圭臬。從此安心修行，再也不爭風吃醋。
最後更是真的因緣巧合之下，兩人成了道侶。
當然，更多的只是，林景安與唐寧假裝道侶，用來避嫌罷了。
但是從那以後，深入瞭解這個唐師姐才知道。
卻是自己誤解了她。
雖然的確不太聰明，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但也絕不是尖酸刻薄，刁蠻任性之人。
相反，若真的與其相處，反而有些像鄰家的大姐姐。與之相處，很舒服，如沐春風。溫柔沉穩，會顧及你的感受。且特別護短。
姚鴻其實偶爾也會覺得，唐寧與林景安真的是良配。
一個謙謙君子，俠義心腸。
一個溫柔沉穩，在外是愛護同門的師姐，在內卻小鳥依人。
雖不清楚，初入山之時，唐寧為何會給閔月那一巴掌。
但想來，無非女人之間爭風吃醋，或者，愛之深責之切。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師姐。
死了。
死在自己面前。
可是自己卻無能為力，不能阻止這一慘劇發生。
他想起了唐寧將林景安推給他，然後毅然決然赴死的模樣。
只為了不讓自己成為拖累，成為姚鴻帶著林景安離開的累贅。
所以，自願赴死。
奮不顧身。
可是，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種只能看著同伴赴死換取自己逃生的自責和無力感。
明明只要他強大一點，這一切都可以避免，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是，終究是自己太過弱小。
姚鴻眼淚止不住流下，他又想起了顏悅，此時也是生死未卜。
一瞬間，他的心無比消沉。
他突然生起了，厭倦之感。
厭倦了這一切，厭倦了什麼求仙問道，什麼長生不老。什麼系統升級。
他累了，此刻，他只想去往一個平凡安靜的村莊。
一間茅屋，一個魚塘。
屋前種滿了了鮮花，屋後種滿果樹。
魚塘裡，種上蓮藕，養上游魚，再養一對白鵝，一群雞鴨。
就這樣，與世無爭。春去秋來。
他不想再過這種殺伐不斷的日子了。
也不想再管那什麼，天下蒼生。
他初入山門，對林景安所說，對唐寧所說的，什麼為了天下不公而修行，為了鋤強扶弱，行俠仗義而修行。為了除盡天下魔門，為了天道昭昭而修行，都是屁話。
只是為了換取林景安，唐寧他們的信任，認可，和同情而已。
一切都是自私自利，想獲得經驗值，然後升級而已。
也僅此而已。
他本來就是一個升斗小民，並沒有什麼遠大抱負理想。
哪怕得到了系統，他想的也不是登頂修真界，叱吒風雲，一聲令下，天地變色。
他想的只是儘快升級，能夠御劍飛行，圓自己的劍仙夢而已。
想的只是，強大之後，有無數美女，權勢，能夠左擁右抱而已。
也僅此而已。
他本是凡人。
又如何讓他有一顆剔透的不染塵埃的尋仙問道之心。
就如前身，出生鄉村，拼命想走出大山。
可是走出大山之後，卻發現，自己如無根無萍。大城市的浮華，對於他來說，不可抓，不可有，不可留。
生活的壓力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躺在狹小出租屋內那張單人床上，他不止一次想逃離這壓抑的生活，壓抑的城市。
回到那個物質匱乏的山村。
沒有紛繁慾望，遠離喧囂，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