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新軍未成,糧道被斷,強敵環伺
藥王會。
密室。
幽暗的丹室內,奇詭的藥香混合著一絲血腥氣。
牆壁嵌著的寒玉,散發著絲絲冷意。
會首柳七枯瘦如鷹爪的手指,捏著剛剛傳遞進來的傳訊骨片,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骨片邊緣。幾乎要嵌入皮肉。
“厲彪……果然動手了!”柳七的聲音沙啞低沉,眼中幽綠色的鬼火劇烈跳動,映照著他陰鷙的面容。
“狠!真狠!這是在斷林炎的糧道,也是在警告所有人!”
他猛地將骨片拍在冰冷的石案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侍立在一旁、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心腹藥奴,頭顱垂得更低了,大氣不敢出。
柳七站起身,在狹小的密室內踱步,步履無聲,如同鬼魅。
“林炎招兵買馬,聲勢浩大,看似銳不可當。哼,終究是年輕氣盛,不知這雲蒼山的深淺!”
他停下腳步,對著藥奴,更像是自言自語地剖析,“厲彪這條地頭蛇,盤踞多年,豈是易與之輩?他這一手,精準狠辣!”
“斷你糧道,便是斷你根基。招再多兵,無糧無餉,頃刻間便是譁變潰散之局!”
他眼中綠芒閃爍,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冷意:“看來,這黑石鎮的天,一時半會兒還換不了。林炎……步子邁得太大了!”
“他低估了厲彪的狠辣和耐心。”
聲音頓住,他的面色變幻。
林炎那日悄然潛入自己丹室,展現的宗師實力,讓他無比忌憚。
而且,林炎在城頭隨手灑落的符籙,那等闊綽,更是讓他心中沒有底。
“傳令下去!”柳七猛地轉身,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所有暗線,即刻收縮!藥王會上下,噤聲!不得妄議。”
“不得與鎮尉府或血狼幫任何一方有明面接觸!靜觀其變!”
藥奴躬身領命,身影迅速融入陰影,去傳達這龜縮自保的命令。
柳七重新坐回冰冷的石椅,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眼中幽光閃爍不定。
他在盤算,林炎若敗,藥王會需立刻撇清關係。
林炎若能撐住……那也得等他真正站穩腳跟,看清其底蘊深淺再做打算。
他柳七能在雲蒼山立足多年,靠的就是這份審時度勢的毒蛇般的隱忍。
萬馬鎮。
馬家別院書房。
沉重的紅木書案被馬如龍一拳砸得悶響,案上名貴的紫砂茶具跳起又落下。
他與對面的李家家主對視,兩人眼中都充滿了凝重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
“厲彪的反撲來了!”馬如龍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比我們預想的更快、更狠!林鎮尉果斷招兵,本是步好棋,能迅速凝聚人心,站穩腳跟!可惜啊可惜……”
之前他們幾家已經選擇投靠黑石鎮鎮尉林炎,對於血狼幫的反撲是有準備的。
只是雪狼幫行事狠辣,殺伐實在讓人心悸。
他重重嘆息一聲,憂心忡忡地看向李家家主,“李兄,厲彪這條老狼,根本不會給林鎮尉整訓兵馬、磨合隊伍的時間!”
“他這一手斷糧道、屠商隊,就是在逼林炎!”
“逼他要麼當縮頭烏龜,眼睜睜看著人心散盡、新軍瓦解;要麼……就只能倉促出戰,以一群未經訓練的新兵蛋子,去硬撼血狼幫的老辣精銳!”
李家家主臉色發白,捏著摺扇的手指關節泛白。
“馬兄所言極是。這……這簡直是陽謀!林鎮尉若不出兵,威信掃地,剛聚攏的人心頃刻便散。若出兵……唉,新兵遇伏,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我們之前的投靠,是否……太冒險了?”他心中動搖,開始懷疑自己押注林炎的決定。
馬如龍眼神閃爍,他同樣感到巨大的壓力,但想到林炎那深不可測的財富和手段,又強自鎮定:“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我們已無退路,只能祈禱林鎮尉……還有後手。靜觀其變吧,李兄,此刻一動不如一靜。”
李家家主愣了愣,微微點頭,然後低嘆一聲。
確實,此等時候,他們誰也不敢動。
只是想想那位林鎮尉如此年輕,他真的能應對血狼幫的反撲嗎?
松濤書院。
山長書齋。
山長蘇文淵捧著茶盞的手微微顫抖,溫熱的茶水濺溼了他素雅的青布衣袖,他卻渾然不覺。
窗外秋陽正好,他卻只覺遍體生寒。
幾位白髮蒼蒼的老儒生圍坐一旁,個個面色沉重,如喪考妣。
“唉……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蘇文淵放下茶盞,長嘆一聲,聲音裡充滿了無力與憂慮,“林鎮尉銳意進取,欲整軍經武,掃除匪患,還黑石鎮一個朗朗乾坤,本是天大的好事,利國利民之舉。”
“奈何……奈何……”
他望向鎮尉府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惋惜:“奈何血狼幫盤踞雲蒼山多年,根深蒂固,厲彪此人更是睚眥必報,行事狠絕如豺狼!”
“他豈會坐視林鎮尉坐大,威脅他的根基?這招兵之舉,鋒芒畢露,卻……怕是操之過急,反成了催命符啊!”
他痛心地搖頭。
“新軍未成,糧道被斷,強敵環伺……這,這簡直是自陷死地!林鎮尉……終究是年輕氣盛,少了些沉穩老練。”
幾位老儒紛紛嘆息附和,書齋內瀰漫著對局勢失控的深深憂慮和對林炎年輕氣盛的惋惜,彷彿已預見一場悲劇的上演。
徐家密室。
昏暗、壓抑的廂房,門窗緊閉,只有一盞微弱的油燈搖曳。
胖得像發麵饅頭的徐老三、乾瘦如柴的王扒皮等幾個依附過血狼幫的小家族主事人再次縮回這裡,如同驚弓之鳥,臉上寫滿了恐懼。
“完了完了!厲爺動手了!劉家的商隊全完了!人被殺光了掛在樹上!”
徐老三的聲音發顫,額頭的冷汗像豆子一樣滾落。
“林炎完了!他肯定完了!厲爺這是在殺雞儆猴啊!我們……我們怎麼辦?”
“是啊是啊!”王扒皮癱在椅子上,雙手死死抓著胸口衣襟,彷彿喘不過氣,“現在去投靠鎮尉府還來得及嗎?林炎自身難保,去了不是送死?”
“還是……還是趕緊再給厲爺送份大禮?求他老人家高抬貴手,放過我們?”
恐懼和強烈的投機心理在他們心中瘋狂交織,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
密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油燈燃燒的噼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