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積累功德
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林炎，嘴巴微張，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那握炭筆的手劇烈顫抖起來，帶動著全身都開始無法控制地哆嗦。
他臉上的神情由錯愕轉為巨大的不敢置信，再轉為一種近乎暈厥的狂喜與茫然！
四十載寒窗苦讀，夢寐以求的功名仕途，如今在這絕望的囹圄之中，竟從天而降？！
“大，大人是說我……草民……可為……可為仙朝吏？”他的聲音如同擠出的砂礫，乾澀、顫抖、帶著強烈的哽咽。
豆大的眼淚毫無徵兆地湧出，沿著佈滿溝壑的老臉淌下，砸在冰冷的石地上。
他撲通一聲，雙膝重重跪在潮溼骯髒的地面，額頭抵著冰冷的石地，渾身因為極致的激動和不敢置信而劇烈顫抖著，竟連一句完整謝恩的話都說不出來。
監牢之中，死寂被瞬間打破。
一眾囚犯先是呆愣，緊接著爆發出巨大的驚呼與喧譁。
“鎮尉大人？是真的官身！”
“大人！大人！小的冤枉啊！求大人為小的做主！”
“大人！小的也被杜扒皮害慘了！”
“還有我！我也是被冤枉下獄的！”
“大人開恩！大人明鑑啊！”
羨慕、激動、絕望中抓住救命稻草的急切呼喊，混雜著鐵鏈的嘩啦聲，幾乎要將這汙濁的牢頂掀翻。
無數雙乾瘦、汙黑的手從柵欄縫隙中拼命伸出，朝著林炎的方向揮舞，如同溺水者奮力抓向一根浮木。
“肅靜！都給老子閉嘴！找死嗎！”監牢外傳來獄卒氣急敗壞的呵斥和鐵棍敲打柵欄的刺耳噪音，試圖壓下這洶湧的聲浪。
林炎目光平靜地掃過一張張或激動或絕望的臉，落在因激動而身體微顫的張儒通身上，聲音沉穩有力。
“張先生，這些人，交予你。逐一記錄冤情，言明訴求。若確有不白之冤，本官承諾，必為爾等昭雪伸張！”
“卑職領命！”張儒通猛地挺直了脊背，眼中再無半分之前的渾濁怯懦。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信任、被賦予重任的灼灼精光與前所未有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他甚至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破舊但整潔的衣襟，彷彿穿上了無形的官袍。
他立刻轉向那些呼喊的囚犯，聲音洪亮而清晰，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權威感，瞬間壓過了獄卒的呵斥和囚犯的喧譁。
“何三！噤聲！你的案子老夫記得，強佔田產，主犯乃是縣丞外甥，你是佃戶，有地契為憑卻被誣為‘盜賣’！”
“待大人升堂，你需呈上你父祖留下的原始地契副本，並指明中人……”
“李大壯！莫要嚎了！你那‘毆傷人命’案，老夫當日就在場！分明是杜縣令侄兒縱馬傷人致死，反誣於你！”
“當時在場貨郎王五、更夫周七皆可作證！你且細想，可還能尋到他們？……”
“趙六兒！你那……”
張儒通語速極快，條理分明，竟對許多囚犯的案子如數家珍，不僅指出冤屈所在，更直接點明關鍵人證物證，甚至預判了杜文謙等人可能的構陷手法。
每一句都精準地點在冤案的七寸上，展現出對律法條文和案件細節令人驚歎的熟稔。
這份陡然爆發的專業氣勢和掌控力，讓喧鬧的囚牢漸漸安靜下來，連獄卒都一時忘了呵斥，只剩下張儒通清晰有力的聲音在牢房中迴盪。
那些原本嘲諷他的囚犯，此刻眼中也充滿了驚愕與希冀。
就在張儒通開始處理第二個囚犯的案情時，盤膝而坐的林炎，識海中《太初蘊靈真解》的法訣忽然自發加速運轉了一瞬。
一絲極其微弱、溫潤祥和、卻又蘊含著難以言喻玄奧道韻的金色氣流，竟憑空出現在他丹田氣海之上，緩緩融入他剛剛凝聚不久的宗師境靈力之中。
林炎心中劇震！
“功德之力？！”
這絲力量極其微薄，如同風中燭火，但其本質卻讓擁有前世記憶的林炎瞬間辨認出來！
上古仙庭時期，功德乃天地對行善積德、維繫天道運轉者的嘉獎。
更是仙神執掌權柄、調和大道、運轉無上神通的核心力量，遠比後世的靈氣、香火願力更高階、更純粹！
它直指大道本源，能穩固道基，純化法力，提升悟性，甚至增強神通威能！
他清晰地感覺到，這絲功德之力正是源自腰間的八品鎮尉鐵符！
是張儒通代表他行使“伸冤昭雪”的官身職責時，那些蒙冤囚犯心靈深處強烈的感激、信任與獲救的希望，無形中引動了某種殘存的仙朝法則，認可了他履行“鎮撫一方、明斷是非”的職責，從而降下的一絲反饋！
雖然只有一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當它融入靈力，林炎立刻感到自身靈力運轉速度，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絲。
靈力核心更加凝練，連帶著對周圍稀薄靈氣，和腳下地脈之力的感應，都清晰了半分。
施展《心鍛鑄靈法》或《金烏吐納法》的效率，似乎也提升了一絲！
甚至他主修的太初蘊靈之力，都有一絲震顫！
“沒想到……這崩壞紀元，仙庭雖崩，但這依託官身權柄庇護黎庶而生的功德體系，竟還有一絲殘存運轉！”
林炎心中湧起巨大的驚喜和明悟。
這絕對是意外之喜！
一絲功德，對修為的助益遠超十塊上品靈石！
更重要的是，這為他未來運用仙朝官職體系提供了全新的、價值無可估量的方向。
積累功德！
他立刻決定，必須好好運用這黑石鎮鎮尉的身份，不僅僅是掩護和工具，更要真正履行其“鎮守、安民”的核心職責，以此匯聚這珍貴的功德之力！
……
第二日清早。
監牢甬道深處傳來急促雜沓的腳步聲，和獄卒諂媚的聲音：“縣令大人到！快開門！”
沉重的鐵門被哐當開啟。
青塘縣令杜文謙當先走入，他臉色陰沉中帶著一絲迫不及待的興奮。
然而，引人注目的是，他竟微微落後半步，姿態帶著明顯的討好與恭敬，為一個身著玄色斗篷、氣息陰冷的身影引路。
正是林府管家趙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