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臘月送年禮
“大嫂……”
李老爹在忙活的時候，李長生轉頭對蘇婉晴道：“你把狍子那後腿割下來一塊，我給二夯家送去。”
蘇婉晴聞言笑著應道：“早給你留著呢。”
說著轉身把那狍子腿拿出來，用細麻繩捆好打了一個結遞了過來。
李長生接過狍子腿，又上庖廚裡拿了一小罐上次練出來的獸油——二夯娘腿不好，冬天容易凍裂，這油膏正好能用得上。
剛走到門口，李老爹抬頭提醒道：“老三，路上慢點，雪又下大了。”
“知道了，爹，就幾步路到了。”李長生應了一聲。
二夯家就在不遠處，隔著兩戶人家。遠遠就看見屋裡還亮著昏暗的油燈，窗戶上映著三個模糊的人影，想來是兩兄弟正陪著他們老孃說話。
李長生敲了敲院子門，裡面傳來二夯的聲音：“這麼晚了，誰啊？”
“二夯，是我。”
門“吱呀”一聲拉開了，二夯一見是李長生，趕緊就拽著他的胳膊往屋裡拉：“長生哥，這麼晚了，你咋來了？”
“我來瞧瞧你們。”
李長生提著東西走了進去，屋裡涼颼颼的，沒生火盆，只在灶膛裡鏟了一些草木灰煨著，比自己家裡可冷了不少。
二夯娘裹著一件打補丁的舊襖子，坐在炕沿上，見了李長生，連忙撐著炕站起來：“喲，是長生伢子來了，快坐快坐。”
“大娘，您別客氣，坐著就行。”
李長生把肉和油膏放在一旁的案桌上，“白天二夯跟我一起進山，打了一些東西回來，這是一些狍子肉……”
“對了，大娘，這還有罐獸油，您冬天擦手擦腿都行，能防開裂，好用的很。”
二夯娘盯著案上的肉，眼睛一下子紅了。
她已經記不清家裡多久沒沾過葷腥了，也就前幾日大夯二夯跟著李長生捕魚，才分到一些魚回來，一家人也總算嚐到了葷腥味。
她目光又看向案上的獸油，聲音發顫：“長生伢子，這……這東西也太金貴了，平日裡吃都捨不得吃，怎麼能拿來擦手，太糟踐了。”
“大娘……”李長生笑著坐下，“這些都是和二夯一些打回來的，您儘管吃。”
大夯從灶屋端著一杯熱茶出來，準確來說不能叫熱茶，頂多就叫開水吧，因為一片茶葉也沒有。
倒也不是他捨不得放，而是家裡確實沒有。
他見了桌案上的東西，也愣了：“長生，這狍子肉可是稀罕物，太感謝了……”
“都別講客氣了。”李長生笑了笑，又看向二夯，“這陣子雪下大了，暫時不上山，二夯，你在家多陪陪大娘，把這肉燉了，給大娘補補身子。”
二夯激動壞了，半天憋出一句：“長生哥，你放心！等明年開春了，我一定還跟你進山，打打下手也好嘛！”
二夯娘抹了把眼淚，拉著李長生的手不放：“長生伢子啊，你真是個好娃子喲，要不是你，我們娘仨這冬天就難過了……”
說著又指了指二夯，“二夯以後就跟著你學本事，他要是偷懶，你儘管使勁管教他，別手軟！”
“哈哈，我知道了！”李長生笑了笑。
二夯拍著胸脯，激動不已：“你就放心吧，娘。”
說著他又湊到案前，盯著那塊肉咽口水，“娘，明天我們就把這塊肉燉了，好好的補一補！”
“看你那饞樣！”大夯忍不住笑道。
李長生看著娘仨的模樣，又說了幾句家常話，見外面雪越下越大，就起身要走了。
二夯娘非要讓把火裡煨的一個烤地薯給他，李長生推了半天，這才作罷。
出了二夯家，雪還在下，身後傳來二夯的聲音：“長生哥……路上小心啊！”
他回頭擺了擺手，“進去吧。”
……
回到家時，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火盆裡的炭還燒得正旺。
杏花見他回來，連忙問：“送過去了？二夯娘可高興了吧？”
“是啊！一家人都很高興，還非要給我塞一個烤地薯。”
李長生坐在火盆邊，搓了搓手，“二嫂，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把狍子肉收拾收拾，給孟家送一點過去。”
李老爹正坐在一旁抽著旱菸，聽到這話，笑了笑道：“嗯！應該的，你小子，算是開竅了。”
蘇婉晴端著一碗熱茶過來，遞給他，打趣道：“可不嘛，三郎都十八了，早就該定親了。”
“是啊，這孟家姑娘要是嫁給我們家三郎，可是有福氣著呢。”杏花也笑著附和道。
李長生接過茶，喝了一口，暖意從喉嚨一直暖到肚子裡。
李老爹抽著旱菸，看著屋外風雪還在飄，可屋裡燒著暖和和的炭火，還有歡聲笑語，只覺得這日子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
又過了兩日，便是臘月二十二了。
李長生手臂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一大早，蘇婉晴拎著一些風乾的魚和肉，掂了掂分量，又拿了一些新鮮的魚、狍子肉，精米麵和一些衣服料子。
“杏花，這乾肉曬得正好，今天去你孃家送年禮，記得帶上這些，再配這兩袋精米精面，這多體面啊。”
杏花接過來，看著這肥瘦相間的肉，樂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嫂子，還是你想得周到，往年哪能帶這麼些東西，都是帶一些白麵饃饃就當年禮了，今年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蘇婉晴擺了擺手笑道：“咱們三郎有出息了，你回去也算是挺直腰桿了。我……我孃家早沒人了，想送也沒法送了。”
“嗐，嫂子，說這個幹啥？我孃家就是你孃家了，咱們年年不都是一起去的嘛。”
蘇婉晴這才又笑了笑：“也是，咱們趕快把這些東西裝起來吧。”
“行！”杏花手腳很麻利。
……
吃完早飯，一家人就動了身，除了李老爹留在家裡看家。
蘇婉晴和杏花各提了一個簍子，裝著臘肉乾魚，還有新鮮的魚肉、兩袋精米麵，上面還蓋著一些布匹，沉甸甸的。
李長生則抱著一罈子米酒走在前面。
“太多了，實在太多了，”杏花一路走，一路都在笑著唸叨，“我嫁過來這些年，回孃家從沒帶過這麼些年禮，我爹孃見了，準要嚇著。”
李長生聞言笑了：“二嫂，咱們現在日子過的好些了，這回年關上門，就是讓你在孃家挺直腰桿了。”
杏花又笑了笑，沒走幾步，就碰見幾個裹著棉襖閒嘮的鄰居。
見蘇婉晴和杏花提著沉甸甸的簍子，後面還跟著兩個樂呵呵的孩子，不由湊上來問：“喲，杏花啊，這是往哪兒去啊？”
杏花聞言直了直腰，聲音清亮：“大娘，我回一趟孃家，這不是快年關了嘛，回家送一些年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