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坐而論道
化作凡人的楊蓮，在程家村村頭停下，他想要驗證一個猜想，人皇在這些百姓的心中，究竟佔有怎樣的分量，是不是人皇一句話，他們就可以義無反顧，可以跟隨。
面對老人的問詢，楊蓮不敢直言是與天界為敵，略微思索下，楊蓮道：“如果是，人皇要殺人呢？”
幾位老人之中，似乎是村長或者德高望重的老者顫顫巍巍得站起身來，“如年輕人所言，如果人皇要殺誰的話，我們不會有什麼意見，因為那一定是該殺之人，該死之人，是犯了律法的人，是不講道德之人，是違逆人倫者，是作奸犯科者，是姦淫擄掠者，也是罪大惡極者。”
老人的一番話，讓楊蓮極為詫異，他知道人皇在皇朝百姓心中十分有威望，卻沒有料到老人竟然是沒有了解任何具體的情況，便可斷言人皇要殺的，是奸邪之輩。這可以說是武斷，更可以說是一種盲從。
如果人皇可以修行的話，憑藉這種近乎於信仰的力量，抗衡天帝與帝佛也不是不可能。
這一發現讓楊蓮十分詫異，難道說，在天帝與帝佛之外，人皇正在創立一種新的修行方式？
為了避免老人們懷疑自己的用意，楊蓮謊稱道：“多謝老人家指點，在下明白了很多。”
那老人上下打量楊蓮，卻找不到是惡人的特徵，而且言談之時彬彬有禮，猜測可能是個新上任的官員？
“年輕人，我不知道你的來歷，但是，永遠不要懷疑人皇，那是真正為了人族著想的人，也是可以無條件信任的人。也許你是新科狀元，也許是心來的官員，又或許，只是富家公子。但無論你是什麼身份，對人皇有什麼意見，出於人族的考慮，都不要與人皇為敵。當然了，老朽也相信以公子這樣的才貌，也不是那種人。”
楊蓮趕忙垂手道：“老人家嚴重了，在下怎敢質疑人皇？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特來尋找答案罷了。”
老人微微點頭，對於楊蓮很是滿意，“那年輕人，你可找到了？”
“也許吧，但還不是很確定。”
“哦？說出來，也許我們大家有建議給你。畢竟我們雖然見識不多，畢竟多活了幾十年，閱歷還是有的。”
老人言辭懇切，要指點迷茫的年輕人，楊蓮既不好推拒，也想知道這些老人們真實的想法，思忖再三，楊蓮組織好語言道：“老人家覺得，這樣的生活怎麼樣？我的意思是，如今的皇朝？”
老人神色一凜，再度大量楊蓮，擔憂他是要顛覆皇朝，“年輕人，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楊蓮哭笑不得，忙解釋道：“老人家別誤會，在下並無此意。只是想說，現在的皇朝是不是還有改進的地方？”
“哦，這還差不多。如今我人族皇朝，百姓安居樂業，是吏治清明，人人幸福安康，是絕對的盛事太平。至於你說的，還有什麼需要提升改進的地方？恕老朽愚鈍，這種事情還真的不甚瞭解。”
其餘老人也凝眉思索，良久皆是搖搖頭，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日子就是最幸福平穩的了，不要有變數，不要有變故，就好。
楊蓮嘆息一聲，想要說服他們，只怕不是那麼簡單的。
“那，如果諸位老人家都沒有什麼意見，那在下提出幾點，老人家給些建議如何？”楊蓮道。
“可也！請說來吧。”老人凝身以對，像是書堂的學生在面對老師的提問，這種反差感覺，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怪異。
“百姓安居樂業，這的確是我目中所見。但我目光不見之處，可有碌碌無為者？或心懷大志，或腈綸滿腹，或才高八斗，或學富五車。但是，這些人並沒有適合的職位，甚至，謀生餬口的生計都沒有？”
楊蓮的話，看似輕飄飄的，卻是沉重得砸在老人們的心裡。是啊，他們程家村地處迎仙門腳下，天子門前，更是有人皇親自照拂，如果還不能興盛，那才真是奇怪了。
而在迎仙門之外呢？皇城之外呢？王朝邊境呢？那裡的百姓又是如何生活的呢？也是和他們一樣的富足安康嗎？可是，王朝每年都有貪汙腐敗的官吏被撤職吧，還有冤屈的百姓上京城來告狀的吧，這是不是說明，他們被眼前的安康所矇蔽，忽略了外界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的確該注意。”老人無奈得說道。
誰都知道，王朝富足，富足的是部分。
楊蓮聽了老人的回答，心中又有幾分把握，又道：“那麼，諸位再聞我一言。諸位覺得，天時是否正常？為何有夏收時大雨，秋收時霜降？為何有蟲災肆虐？為何有雷霆轟鳴？為何有土壤衰退？為何有風沙襲擊？又為何，總是不能遂人之願？天時地利，卻還需要人和去掣肘，才能勉強裹覆度日？”
“這……”
楊蓮的話越發放肆了，如果說之前還只是對人皇的質疑，眼下卻是連天也算在內了。
但細思下來，楊蓮也並無過錯，如果莊稼需要雨水便下雨，需要陽光便晴天，需要抵擋風沙就有山嶽阻攔，不，為何會有風沙襲擊人族？蟲災為何總是死灰復燃？人族辛勤勞作一年，也只是能得一些裹覆的食物，為何要經歷這麼多磨難？
若不是人皇的庇佑，是不是他們連存活下去都是問題？
如此想來，當今天下當真是千瘡百孔，問題不斷。他們身居程家村，天子門前，迎仙腳下，就能忽略其他百姓的生活了嗎？
“少年人，你的問題很尖銳，如果人人都像我們程家村這樣富足，也許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只可惜，現實是，這根本達不到，即便是人皇，也只是在努力，無法真正做到天下清平。”
楊蓮道：“諸位老人家，在下並不是要指責人皇的不是，相反的，在下十分欽佩人皇所做的一切。不過，造成這一切的苦難，究竟是誰，你們知道嗎？為何要這樣做，你們知道嗎？如何改變，你們知道嗎？”